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
正在跟郎中談話蘇盼兒聽到秦李氏的話,起身幾步來到她的跟前,冷冷一笑:“你找我什麼事?”
秦陳氏嚇了一大跳!
一凝噎,忍不住一縮脖子,連連倒退好幾步,一腳踩在一顆石子上,腳下打滑,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倒在地。
疼得她呲牙咧嘴,可是事關大哥的腿,她連忙掙扎爬起身,硬着頭皮支支吾吾:“蘇盼兒,你、你你你……你可是會醫術?”
看見對方的模樣,蘇盼兒眼底劃過一抹嘲諷。
“會又如何,不會又如何?”
秦陳氏有些懼怕,還是硬着頭皮上前。
“我、我哥的腿說要截肢,這以後可都是瘸子了,你可要負起這個責任!”
一想到回孃家要面對大嫂和自己娘,到時候肯定要受一番折騰,她不由一陣頭疼。大哥可是家裡的壯勞力,腿要是真鋸掉了,她後輩子回孃家估計都會成爲一種奢望!
“我蘇盼兒說過的話,自然會做到!”
蘇盼兒淡淡回道:“你大哥現在在何處,帶我去看看。”說着,擡腳就往屋子走。
那郎中一愣,趕忙追上:“原來你就是蘇盼兒啊!秦夫人等等,原來秦夫人也有一手好醫術?哎喲!今兒曹衍算是三生有幸,能有機會見識到夫人的醫術,真是難得,難得啊!”
他可是聽東家呂少爺說過,這位秦夫人採藥本領高超。
蘇盼兒偏頭看他一眼,隨即搖頭:“郎中說哪裡話來?既然這位病人是您的患者,自然是郎中您治病救人,又何來我施展醫術的道理?”
“醫病救人是我們醫者本分,哪裡需要分什麼人診治?只要對病人有好處,你我誰醫治又有何關係!”曹衍目光炯炯說道。
蘇盼兒不由肅然起敬,這郎中看似年紀輕輕,卻頗有真正醫者風範!
她朝着曹衍一抱拳:“曹郎中高見,蘇盼兒慚愧了!”
“哪裡,哪裡,能夠與秦夫人一起探討醫術,是曹某的榮幸!”曹衍滿臉笑容。
蘇盼兒微微一笑,一邊說一邊跨步進門檻。
“今日能夠遇到曹郎中也是我的榮幸,其實我今兒來此,本來是爲……”
她話還未說完,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風,帶來一股子濃濃血腥味兒。
不同於人血!
她突然一閃身,本能將身旁郎中一推!
“小心,快閃開!”
隨着她話落,郎中已被蘇盼兒一把推開。
秦李氏端着一盆鮮血,朝着蘇盼兒兜頭潑下!
蘇盼兒身形微微一動,一下子閃到一旁的門框邊,恰好躲過那盆鮮血潑下的範圍。
一盆子狗血悉數潑在隨後跟來的秦陳氏身上,兜頭淋下!
淋得她全身一片血紅。
她頓時呆在原處,愣愣地無法反應。
秦李氏不由得一陣瑟縮!
自己原本是打算潑蘇盼兒的,沒有料到蘇盼兒的動作居然這麼快,一眨眼就閃開了!
不!
這不是閃開,是妖法!肯定是妖法沒錯兒!
她越想越覺得蘇盼兒神秘、邪乎!心底的懼怕飛速攀升。一縮頭,她轉身就跑!
卻被秦李氏一把捉住了!
秦陳氏滿肚子委屈!
原本在里正那裡憋了一肚子火,剛纔進屋大哥陳老實又甩臉子給她看,又被蘇盼兒駭住,眼下這盆狗血潑下,她更是又驚又嚇!反應過來是婆母搞得鬼後,這口氣哪裡還堵得住?
“婆婆,媳婦哪裡做錯了,你居然一盆狗血淋到我身上?我今兒是做了什麼孽啊!先被人毒打一頓不說,還遭受婆母一盆狗血,婆婆你這是想讓兒媳去死嗎!”
她心底着實看不起這死老太婆,每次都整出一大堆事情出來,卻沒有半點覺悟,總讓旁人給她擦屁股。
她滿是鮮血的手迅速將秦李氏的衣衫染出一個血手印,秦李氏奮力掙脫。
“你幹啥幹啥?放手,快放手!你瘋了不成……”
秦李氏忍不住怒罵:“我哪裡是故意的,那盆狗血分明是針對那那……那啥不是嗎?誰叫你不知道躲閃,還冤枉到我身上來了!平日你瞧你還有點機靈勁兒,到了關鍵時刻你簡直就是白癡!”
秦陳氏頓時不依了!
“我怎麼白癡了!那時候你怎麼不提醒兒媳?還眼睜睜看着兒媳捱打!”
“老孃使勁兒給你使眼色,是你自己被豬油蒙了心!活該倒黴!”秦李氏一臉輕蔑。
“你……那你就不能拉我衣袖,大聲提醒下?”
秦陳氏直翻白眼。
“那種情況下,你還想老孃往前衝,你存心是想讓老孃去找死是不是?老孃就知道,你平日裡就算計着這點家底兒,恨不得老孃早點死了。怎麼着?現在露出真面目了吧!還有,你自己做錯事,憑啥拉着老孃一起去死!你這個挨千刀的,一開始就打算拉着老孃去當墊背吧!”
秦李氏一邊怒罵着,一邊朝秦陳氏撲過去。
秦陳氏又豈是軟柿子?
二人當即扭打成一團兒。
秦輝和秦貴兩個年紀尚幼的男丁沒有上山坡做活兒,早就被大門處的動靜驚動了!
探出頭看了一眼,又飛快縮了回去。
就連秦婉兒也打開了門,有心上前,看着盛怒之下扭打成一團的二人,摸了摸掉了一顆門牙的嘴,再度掩上了房門。
這邊二人在奮力抓扯,另一邊躲過一劫的蘇盼兒正打量着曹衍。
“曹郎中,您沒什麼事吧?”
蘇盼兒一臉歉意:“家中有些鬧騰,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咳咳,讓郎中見笑了!”
曹衍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身後鬧騰的二人身上,他的注意力全部還沉浸在適才討論的病情中。
“無妨,哪家都有幾本難唸的經。”
聞言他擺擺手:“不過,他們這是幹啥呢?不會……打傷人吧?”曹衍遲疑着頻頻回頭。
“那倒是不會,她們吵吵嚷嚷習慣了。”
蘇盼兒撇了撇嘴,一聳肩,攤手:“這鄉下也沒有什麼娛樂。偶爾小吵幾句,也調劑調劑生活嘛。再說了,你看見那老人家了嗎?她這裡有點那啥啥,所以……”她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倒也是這麼個理兒。”
曹衍點點頭:“對了,秦夫人之前所提及的,那正骨的要領裡,關於那粉碎性骨折……”
曹衍一邊說,一邊邁步走進裡間,朝着陳老實如今的臨時住所走去。
蘇盼兒快步跟上。
二人一前一後,邊走邊就醫術進行探討,一聊就說到一塊兒了,全然沒有聽見身後二人的咒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