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八蛇矛槍貼着麋芳的前胸掠過,嚇出麋芳一身冷汗。
張飛沉聲喝道:“子方,此事與你無關,休要囉唆。”
他手腕一抖,蛇矛槍橫推竟捲起麋芳的身體離開戰馬,旋即把他放在地上。麋芳雙腳落地的剎那,腦袋裡還是一片空白。等他反應過來時,青驄馬已擦着他的身子掠過,直撲張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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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麋芳衝上來的一剎那,劉勇撥馬跳出戰圈,沒有繼續攻擊。
不過,當麋芳在地上才一站穩,他就立刻縱馬向張飛衝去,鐵矛劃出一個個奇詭圓弧,和張飛再次鬥在一處。
站在地上,麋芳可以清楚感受到,張飛和劉勇之間的激烈戰況。
兩杆鐵矛在空中撞擊,發出鐺鐺鐺的巨響聲不斷。每次撞擊,產生出來的罡風匯聚在一起,竟然在直徑三米的範圍內形成一個個奇詭的氣旋,把麋芳推得連連後退,直到三米外才站穩腳跟。
父親生前曾說,劉勇是當世虎將,罕有人敵。
當然了,麋芳的父親麋老太公一輩子沒有走出過徐州,更不會知曉這世上奇人異士多如過河之鯽,數不勝數。所以,不管是麋芳還是麋竺,一直都沒有把老太公這句話太放在心上。
可今日看來,父親的話柄沒有錯。
劉勇究竟有多悍勇?麋芳說不清楚。
但他卻知道張飛是何等人物,劉備帳下除了關羽之外,無人是張飛對手!哪怕是劉備非常倚重的陳到,也要遜色一籌。對了,還有一個人可能在張飛之上,就是那個當春隨劉備前來徐州助戰,後來有返回幽州的趙雲趙子龍……除此之外,便只有呂布能夠絕對勝過張飛。
呂布的勇武,麋芳當然知道。
那是一個敢在虎牢關前,面對二十二路諸侯也不肯退讓的人物。
可這樣一個人物,張飛卻毫無懼意,甚至有幾次,差點和呂布打起來……
劉勇,果然是一員虎將!
張飛和劉勇打得不分伯仲,一旁朐縣巡兵與白眊精兵也有些殺紅了眼。兩名白眊拎刀向管亥衝過來,哪知道才靠近就被劉闖攔住。管亥身上多處受傷,便站起來都有些吃力。劉闖的情況比管亥也好不得太多……雖然沒有皮外傷,但張南那一槍卻打得劉闖內腑振盪,才一發力,就劇烈咳嗽。胸口好像有一團烈火在燃燒一樣,那感覺真的是要多難受,就多難受。
饒是如此,白眊也不是劉闖對手。
雖然使不出全力,甚至甲子劍比平日也顯得沉重許多,可劉闖卻沒有絲毫懼意。
步伐詭異,就見他腳下跨出一步,身體猛然向下一沉,緊跟着腰部發力,猛然一個旋身。甲子劍從一個奇詭的角度猛然揮出,刀光一閃,那白眊慘叫一聲,瞬間被劉闖開膛破肚……
拔刀式!
管亥得意絕招,九斬刀。
就在這時,就聽一陣絞盤聲響,朐縣城門緩緩打開。
一隊鐵騎衝進城門,爲首的青年將軍看到城樓下這一幕時,頓時呆愣住了,露出震驚之色。
“弓箭手列陣,全都住手!”
伴隨青年將軍一聲斷喝,一隊弓箭手衝進來,彎弓搭箭,對準了場內衆人。
只是,那弓箭手也是一臉的迷茫,一員小將到陳到馬前,輕聲道:“將軍,究竟要射哪個?”
陳到厲聲道:“哪個敢在動手,就當場射殺!”
也就是說,無差別攻擊了?
弓箭手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陳到既然發出命令,自然不敢違抗。
陳到在劉備軍中的地位不低,特別是在治兵方面,其地位恐怕還在關羽和張飛兩人之上。
軍中講究軍紀,所謂軍令如山。
而城中的白眊精兵,更是陳到一手訓練出來。聽到陳到令下,哪裡還敢動手,紛紛向後退去。
這時候,黃革和麋芳也衝過來,紛紛勸說朐縣巡兵住手。
張林等人雖然不甘,可是當他們看到大批徐州兵涌入朐縣縣城的時候,也只能悻悻然罷手……
“孟彥,你沒事兒吧。”
張林到劉闖身邊,攙扶着劉闖的胳膊。
劉闖一陣劇烈咳嗽,方纔連殺數名白眊,牽動了內腑傷勢,以至於在咳嗽時,殷紅的鮮血從嘴角流出,五臟六腑好像被火焚燒一樣,難受的要死。管亥這時候也站起來,一巴掌拍在劉闖的後背。
一股勁力振盪內腑,劉闖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臉色煞白,但精神卻好了許多。
陳到認出了劉闖,朝他點點頭。
而後擡起頭,向戰場中看去。
張飛和劉勇仍廝殺在一處,矛來槍往,異常激烈。
陳到也不禁嘖嘖稱奇,對劉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張飛的悍勇,陳到自然清楚。而劉勇能夠和張飛打得不分伯仲,更出乎陳到意料之外。這朐縣縣城裡,還真的是藏龍臥虎啊!
想到這裡,陳到突然擎槍在手,縱馬撲向戰場。
一旁管亥和劉闖頓時大怒,“爾等只會以多欺少嗎?”
說着話,劉闖拖刀就衝向戰場。數十名白眊兵見劉闖衝過來,二話不說便上前攔住劉闖去路。
白眊兵這一動,朐縣巡兵立刻不幹了!
怎麼,還要打嗎?
論戰鬥力,朐縣巡兵自然不是白眊兵的對手。但同仇敵愾之下,巡兵也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而白眊兵一來心裡有愧,二來也不敢做得太絕。他們很清楚,這些巡兵都是朐縣的地頭蛇,若真殺得狠了,弄個不好就要激起民變。以自家主公愛民如子的性情,絕饒不了他們。
而陳到帶來的徐州兵,也懵了!
他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難不成真要射殺袍澤。
就在這時,陳到已到了戰場中,探槍往張飛和劉勇兩人之間一攔,三杆大槍撞在一處,發出一聲巨響。陳到胯下戰馬希聿聿長嘶不停,連連後退。而張飛和劉勇也同時撥馬跳出戰場。
“叔至……”
張飛嚇了一跳,連忙上前。
陳到卻一擺手,撥馬回身厲聲道:“全都住手!”
劉闖停下了腳步,管亥也喝止了巡兵。
劉勇催馬緩緩退到劉闖和管亥身前,橫槍在胸前,眸光閃閃,滿面殺氣,死死盯着那張飛。
“到底是怎麼回事?”陳到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纔算是平息了胸中翻騰氣血。
劉勇和張飛兩人,隨便選一個出來,陳到都不是對手。
他方纔出手阻止兩人搏殺,可說是冒了天大的風險。如果張飛和劉勇有一個沒有收住力量,陳到現在不死也要重傷。好在,張飛看到陳到出手,及時收力;而劉勇也看出陳到並無惡意,所以也沒有發力。即便如此,那巨大的力量仍舊讓陳到有些承受不住,胸口一陣發悶。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兩邊也都罷手。
陳到厲聲喝問:“大家本是袍澤,何以自相殘殺?”
張飛忙開口道:“非是我先動手,是他們先動手,傷了張南。”
“你胡說……”張林站出來,大聲道:“明明是張南先偷襲孟彥……虧得孟彥救他性命,他卻恩將仇報。難不成你徐州兵就可以隨便殺人?難道我朐縣人,就要被你們任意欺凌不成?”
張飛一聽,頓時愣住了。
說實話,他沒有看到張南偷襲劉闖,只看到管亥襲擊張南。
所以當張林說完之後,張飛也露出尷尬之色。他朝張南看了一眼,見張南低着頭不說話,就知道張林所言不差。可張南爲何偷襲劉闖?要知道,張南這個人,平日裡可是非常和善。
張飛愣了一下後,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緣由。
張南雖是白眊校尉,但是對張飛極爲敬重……兩人關係很好,時常在一起吃酒。前些日子,張飛在一次醉酒後,無意中說起劉闖頂撞他的事情,言語間對劉闖非常不滿。當然了,張飛只是純吐槽,倒也沒有想過要找劉闖的麻煩。畢竟,劉闖和麋家有關係,此前張飛的行爲,已經讓麋家感到不滿。但麋竺爲了大局,從劉闖手中收回珍珠,更沒有尋張飛麻煩。
這已經是給足了張飛面子,張飛自然也不可能再另行生事。
可張南聽了以後,卻記在心裡。
張飛待他不薄,所以就想要爲張飛出一口惡氣。
此前他是沒有機會,哪知道劉闖救他以後,也不知是那根弦出了錯,竟忍不住在背後偷襲劉闖。
恐怕連張南也沒有想到,他那一時衝動,竟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朐縣巡兵集體暴走,險些引發出一場內訌。
陳到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看張南的樣子,他就知道張林所言不假。而且黃革和麋芳兩人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怒色。
黃革是劉備剛招攬過來,或許無關輕重。
但麋芳卻不一樣,雖然他不是麋家的家主,可如果他因爲這件事心懷怨念,肯定會對麋竺產生影響。如今主公方得徐州,似麋竺這樣的地頭蛇,萬萬不能招惹。更何況,麋竺家財逾億,在徐州也頗有影響力。這件事若處理不得當,弄不好就會激起整個徐州對劉備的敵視。
陳到也很看重張南,但這個時候,也無法再替張南遮掩。
“張南,你可有話說?”
張南擡起頭,看了劉闖一眼,心裡面也非常後悔。
鬼使神差似地偷襲,只不過纔出手,張南就有些後悔了……不管劉闖和張飛有什麼矛盾,但畢竟對張南有救命之恩。他方纔的所爲,實在是有虧於行。後來更造成朐縣巡兵和徐州兵的全面對立,更是後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