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安這兩天一直有些興奮。
這個狀態，就連新來的小妹都看了出來，悄悄地給簡明明打電話：“簡姨，方經理是不是又要籤什麼大單子了？我怎麼覺得他這兩天跟打了雞血一樣？”
簡明明笑了笑。
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
“哦，聽說好像最近的續約做得挺順利——你別光盯着他，也跟採購部的其他同事多多溝通，打好關係。要是你想以後像小蔡那樣從助理崗轉成專員崗，那人緣兒可是絕對不能太差啊！”
小妹忙不迭地點頭稱是，放了電話，一圈又一圈地掃視着辦公室。
張牟看着她那個警惕的表情，呵呵大笑，拿了茶杯站起來，晃到她面前，打趣道：“丫頭，你這幹嘛呢？不好好低頭幹活兒，兩隻眼睛跟探照燈一樣，一圈一圈又一圈兒地掃我們？我們誰又沒做賊！”
小妹羞臊地臉通紅，就差找個地縫兒鑽進去，趕忙縮回工位，臉都要趴到鍵盤上去了。
張牟笑着搖搖頭，喃喃一句：“小丫頭！”然後就慢慢悠悠地晃去茶水間了。
方元安隔着窗戶玻璃看着這一幕，輕蔑一笑。
一羣蠢貨……
方元安轉過身去，看自己的電腦上正在跟MORE那邊的銷售總監的對話記錄。
“……還是你這傢伙的日子愜意，以後就天高任鳥飛了吧？”
“人家野心大，背景厚，我哪兒伺候得起？跟老哥您的這一單續完，我也就轉行去做個小生意，安安穩穩地過下半輩子了。”
“其實小方啊，你這個行業經歷還是很足夠的……你要實在不想在致勝那邊待下去，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們公司？”
“老哥您快別逗我了，我可是簽過保密協議的……”
“呵呵，那又有什麼關係……得了，電腦上不方便，咱們見面再聊吧？”
“行！我明天一早出發，咱們晚上還在老地方？”
“好，明天見。”
方元安順手把所有的對話記錄刪掉，然後才拎起電話：“小蔡，定明天一早飛C市的機票。你跟我去談MORE的續約。”
小
蔡遲疑了一下，小聲問：“方經理，我要做什麼準備麼？”
方元安有些不耐煩，但想了想，還是囑咐了一句：“你把公司這邊的資料準備好。明天你主談，按照公司的續約程序，按部就班走一下就行。我給你掠陣。”
小蔡的聲音裡有了一絲雀躍：“好的經理！謝謝您給我機會！”
方元安掛了電話，冷笑一聲。
當然要給你機會。
我去MORE又不是談這個的……
怡然自得的方元安哼起了家鄉的老調，把雙腳翹到了桌子上，手枕在頭後，愜意無限。
……
技術部。
林剛坐在葉卞常用的那臺電腦上，不動聲色地看着屏幕右下角的一個小方格。
方元安得意的樣子，在那上面一晃，一晃。
林剛冷冷地輕哼了一聲，拿起手機，發短信：“賊很得意。”
片刻，手機叮了一聲：“他明天走。”
林剛擡頭遠遠地看了一眼小袁——那傢伙正在聚精會神地盯着他自己的電腦。
收起手機，林剛又恢復了葉氏一系專有的吊兒郎當，雙手插在兜裡，慢慢地向自己的工位走去。
……
曹練走到了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走到辦公室裡間門口，輕輕敲門：“焦哥。”
焦一蛟從一大堆票據中擡起頭來，額上都是細汗：“阿練，正好，幫我把這些破玩意兒理出來！”
曹練走到他辦公桌前，看都沒看那些票據，坐下，面上顯出從未有過的鄭重和興奮：“焦哥，我想跟你說一說簡明明、方元安、藍依依和華立、小袁的事情。”
焦一蛟在票據堆中劃拉的手頓住，然後擡了起來，推了推眼鏡，坐直了，輕輕呼了口氣，露出了一絲微笑：“局設好了？需要我做什麼？”
曹練微微笑了。
笑容中，有着被信任、被支持、被呵護的人獨有的踏實安全：“焦哥，一會兒，您去找一趟雷總吧。”
焦一蛟聽完了所有的事情，點了點頭，忽然又皺了皺眉，有些意外：“你安排了張牟過去，又讓我也去——你自己不
去麼？”
曹練搖了搖頭，微笑：“我現在總助辦，已經不是採購部的人了。即便是大家心知肚明這件事必定是我要扳倒方元安，我這個時候也不應該大大咧咧地去雷總面前給他添堵。葉卞告訴過我，步小雨其實是雷總的人，所以，就算前頭我們算計方元安的時候步小雨沒有告訴雷總，事情鬧了出來，我相信雷總一定會找步小雨問的。”
焦一蛟笑着搖搖頭：“阿練，坦白從寬啊。從你嘴裡說出來，和讓別人告訴他，那可是截然不同的效果。你不怕威廉再次誤會你麼？”
曹練垂下眼簾，聲音平靜到沒有絲毫波瀾：“不怕。隨他。”
焦一蛟看着曹練的頭頂。
這姑娘有一頭極好的秀髮，蓬鬆，光亮，像她的眼神，也像她的身姿。
焦一蛟看向自己面前的那堆票據，皺了眉頭：“我去當然沒問題，不過，你得幫我把這些東西理出來。”
曹練一愣，失笑：“焦哥，你往常那麼細心，怎麼會怕這些東西的？”
焦一蛟頭疼地揉一揉太陽穴：“家母是會計，我小時候她常常帶東西回家做，所以我從小被逼着幫忙理票據——這就跟小時候吃多了麪條，長大了會抵死不吃一個道理……”
曹練笑了起來，伸手去拿：“好，薄情寡義雷威廉交給你，亂七八糟臭票據交給我！”
……
雷鷹的辦公室門被敲響，張牟一臉正經地走了進來。
雷鷹有些詫異。
他來幹什麼？
採購部的事情一向都是由方元安一個人轉告自己——方元安的掌控慾望其實很強，自己當然是明白的。
張牟能有什麼樣的事情，會繞過方元安偷偷地來找自己？
雷鷹下意識地想起了自己在潮汕粥店的窗邊看到的那一幕——
難道曹練和張牟，真的在計劃着什麼？
今天，這是要揭盅了麼？
剛想到這裡，隨手指着座位讓張牟坐下，辦公室的門又開了，焦一蛟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喲！張哥也在？正好，我是來說一點採購部的事情的，你來做個佐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