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楊文乾不知道楊侑要做什麼,就連一羣獄卒也不明白陛下要做什麼。
看着楊侑手中拿着的竹筒,衆人都面面相窺,陛下又有了什麼新的花樣?唯有獨孤千山冷笑不已,心想唐奉義這廝這一次倒黴了。唐奉義已經沒有多少的力氣反抗,他呈現出一個“大”字,眼神中全是麻木。
楊文乾看見了,忍不住心中暗暗吃驚,這個人已經完全沒有了生氣,雖然不是死人,卻比死人還要可怕。
“開始!”楊侑微微點頭,一名獄卒從一個大缸裡取出鞭子,在半空中舞動了兩下,鞭子上的水落在地上,頓時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傳播開來,楊文乾抽動了幾下鼻子,似乎,是鹽的味道?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那名獄卒動手了,他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揮動着皮鞭,狠狠地抽打在唐奉義的身上,“啪!啪!啪!”一聲接着一聲的巨響響徹在楊文乾的耳邊,他看見唐奉義在抽搐着,但他的身子只是抖着,似乎長久以來,這種鞭打已經讓他習以爲常。
隨着不斷的抽打,楊文乾已經十分肯定,皮鞭上蘸滿的一定是鹽水,一想到蘸滿了鹽水的皮鞭抽打在身上,楊文乾就不寒而慄,作爲唐風的領導者,他自然十分清楚,這種鞭打,有着多大的威力。
可是唐奉義已經渾然未覺,這隻能說明他在不斷的鞭打之下,已經麻木了。但這種抽打,還是讓楊文乾心驚肉跳,光是聽聽聲音,就已經很嚇人了。
楊侑眯着眼睛打量着楊文乾,他知道此人是李建成的心腹,歷史上還造過反。因爲他是唐風的領導人,楊侑覺得有利用他的必要。而這個時候,就是嚇唬他的時候了。
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那名獄卒將全部的精力發泄在了唐奉義的身上,累得滿頭大汗的他,放下了手中的皮鞭。
“終於,要結束了嗎?”楊文乾心中想着。
但楊侑只是冷冷一笑,看着楊文乾釋然的表情,慢慢走上前去,“捏住他的鼻子!”楊侑說着。
一名獄卒得令,走上前去,伸出大手死死的捏住了唐奉義的鼻子,讓他呼吸不能。即使唐奉義一心求死,可是這樣的情況下,他根本無法憋住氣,他只能張開了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趁着這個時候,楊侑一步跨上前去,猛地將竹筒打開,將竹筒裡的汁水倒了出來,迅速地灌進了唐奉義的嘴裡。此時唐奉義正在大口大口喘息着,辣椒水頓時順着咽喉滾下,一股火辣辣的味道迅速從喉嚨蔓延開來,傳遍了大腦,傳遍了全身。
楊文乾就看見唐奉義的臉瞬間紅了,然後身子猛地一挺,大聲地咳嗽了起來。在這一瞬間,唐奉義就像一個死人,迅速地復活了。他的可咳嗽聲音非常大,彷彿要把肺給咳出來一般。
楊侑冷冷地退後,看着唐奉義的表情,他知道這些辣椒奏效了。畢竟這個年代,是沒有人吃過辣椒的,突然有這種東西出現,沒有吃過的人,肯定是無法習慣的。
兩名獄卒解開了唐奉義手臂上的繩子,唐奉義一頭撲倒在地上,雙手抓着喉嚨,一副要死要活的摸樣,可是偏偏喉嚨如同火燒一般,讓他無法說出話來。
“給他一點水喝。”楊侑吩咐。
一名獄卒得令,端了熱水上去,唐奉義正痛苦萬分,看見有水,急忙端起來就喝。熱水剛剛進口,他就發出一聲猩猩般的嚎叫,在地上打着滾。辣椒加上熱水,才能發揮辣椒水最大的功效。
唐奉義大聲地嚎叫着,聲音漸漸嘶啞、破聲。楊文乾無法想象,只是一點紅紅的汁水,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威力?他臉色變了一變。楊文乾能被李建成委以重任,自然不是笨蛋,他很清楚,楊侑表面上是折騰唐奉義,實際上卻是在折騰自己。
這時,楊侑回過頭,問道:“楊文乾,你想試一試嗎?”
楊文乾臉色變了變,楊侑直接的詢問,讓他沒有思考的時間,兩名獄卒邁動着粗腿走了上來,臉上帶着猙獰的笑意。楊文乾心中一突,急忙擺擺手,道:“不要過來。我不想試,不想試!”
“那麼,你就要聽朕的安排。事成之後,朕可以讓你回到長安。”楊侑眯着眼睛笑着。區區一個楊文乾,他還不看在眼中。
楊文乾眼睛一亮,略略思考之後,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賭坊內,周黑子靠在軟榻之上,正眯着眼睛享受着,他的大手正在一名女子的懷中肆意地揉着。女子呻吟着,臉上春潮已動,一副嬌豔欲滴的模樣。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周黑子的跟班王二狗在門外叫道:“黑子哥,有人要見你。”
“是袁公子嗎?”周黑子十分不悅地問道,這個袁公子什麼時候來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來,打攪了他的好事,真是讓人可恨。
“不是,來人說他姓楊,叫什麼楊文乾。”王二狗顯然不認識楊文乾。
周黑子聽了,頓時激動地坐了起來,臉色也沉了下來。他來成都半年,經過努力,他終於站穩了腳跟,也做出了一些事情,比如說,他親自說服了某人,從而掀起了成都朝廷乃至於蜀郡的奢靡風氣。
周黑子自認爲勞苦功高,偏偏酬勞不多,因此,他暗中將賭坊的收入截了兩成下來,別小看兩成的收入,賭坊可是一本萬利,日進斗金,兩成,已經足以讓周黑子的後半生過得十分逍遙了。
正是因爲他貪污,所以心中格外心虛,周黑子聽到楊文乾趕來,心中便是一驚,難道說,楊文乾發現了什麼端倪,要來找自己麻煩了嗎?周黑子漆黑如墨的臉上陰晴不定。
他揮手示意女子起身,女子不明所以,匆匆站起身來,走了出去。周黑子揹着手,踱了兩步。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多慮了,楊文乾這是第一次到成都來,根本不可能會抓住自己的把柄。
換句話說,就算楊文乾抓住了把柄,也絕對不會一個人來到。想到此,周黑子定下了心來,道:“請他進來,可要客氣些。”
王二狗一愣,走了出去。周黑子皺了皺眉頭,走到一個櫃子前,將一把匕首藏在了袖子裡,必要的時候,他不介意突然發難,取得主動權。
楊文乾很快就在王二狗的帶領下進來了,周黑子上前一步,道:“不知道楊指揮大駕光臨,卑職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周黑子,不必多禮!”楊文乾說道,伸手扶起了他。
“楊指揮這一次前來,是有什麼大事嗎?”兩人坐下之後,周黑子直奔主題,想要掌握主動權。
楊文乾絲條慢理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後看着周黑子,慢慢地說道:“這一次,我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來,想要辦成一件事情。”楊文乾說着話的時候,他發現周黑子將一隻手藏在了袖子裡,似乎很冷的樣子。
楊文乾環顧了一眼四周,屋子裡火盆熊熊,溫暖如春,不至於這麼冷呀。忽然,楊文乾心中忍不住笑了,他猜到了一些原因。
周黑子臉色不變,道:“楊指揮,是有什麼大事,竟然讓你親臨。”
“哎,你可是知道,前些日子,陛下出兵襄陽,卻被隋帝算計,齊王落入了隋軍之手,如今生死不明。”楊文乾緩緩說道。
“絲!”周黑子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知道隋軍從荊襄而來,但是他卻不知道李元吉被楊侑抓住。如果真的如楊文乾所說,那麼這一次大唐在荊襄的戰事,必定是一敗塗地了。
周黑子在倒吸涼氣的同時,心中更是吃驚,他自以爲滲透進入了大隋的統治階層,可是,他卻不知道李元吉被捉。
“你知道的,太子與期望殿下關係匪淺,我是爲了救齊王而來。”楊文乾說着,拿出了唐風的金牌,道:“太子殿下要我動用成都城的唐風所有力量,務必要找到齊王殿下的關押地點,然後伺機將他救出來。”
“周黑子,經過半年的發展,你可搭上了逆隋的朝中重臣?如果搭上,就要借用他們的力量了。”楊文乾眯着眼睛說道,眼中充滿了堅定。
周黑子想了半響,道:“楊指揮,此事關係重大,我一定竭盡全力。只是齊王既然被關押,一定防範森嚴,還望楊指揮給卑職一些時日。”
楊文乾點點頭,道:“太子殿下也說了,此事急不得,周黑子,你可要用心,這件事要是辦好了,你我必定受到太子的嘉獎,屆時,榮華富貴,必然唾手可得。就算是封妻廕子,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周黑子的眼睛亮了,楊文乾說的十分有理,如果救出了齊王殿下,就算成都的唐風組織遭到摧毀,也是值得的。關鍵是,誰都知道大唐陛下對齊王非常寵信,光是這一點,就值得他們一搏了。
“楊指揮放心,我雖然不才,但還是認識一些人的,只要確定了齊王的位置,我想只要計劃周詳,事先準備,救出齊王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周黑子說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楊文乾聞言大喜,忍不住鼓起掌來。
周黑子眼中一抹精光閃過,慢慢鬆開了手,袖子裡的匕首,看來是用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