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大廳內,楊侑清了清嗓子,道:“如今三方結盟,已經成爲事實,雖然他們彼此各懷鬼心,但仍然不容小視。諸位愛卿,有什麼建議?”
獨孤武師臉色緋紅,陛下讓他刺殺魏徵、溫大雅,破壞三方的結盟,但他最終功虧一簣,魏徵雖然被刺中胸口,但竟然沒有將他殺死,這讓獨孤武師有一種受到侮辱的感覺。
獨孤武師道:“陛下,這一次微臣辦事不力,以至於三方聯盟形成,還請陛下責罰。”
楊侑瞧了他一眼,道:“朕你罰你半年俸祿吧。”心中對三方聯盟沒有太大的意外,楊侑也清楚,在這個節骨眼上,無論是誰被刺殺,影響都不大,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貓膩,而李淵、李密、王世充都不是笨蛋。楊侑想做的,只是延緩三方結盟的速度罷了。
杜如晦拱拱手,道:“陛下,三方聯盟雖然看起來聲勢驚人,但實際上,卻有致命的缺陷。”
“李淵和王世充之間,王世充和李密之間,都曾經有矛盾,這種矛盾必將成爲他們之間的制肘,也必將成爲他們矛盾的焦點。”
杜如晦的話說的緩慢,楊侑不由問道:“杜侍郎有什麼想法?”
杜如晦道:“三方勢力之間,反而是李淵和李密的矛盾較少,但他們之間並不接壤,需要通過王世充的地盤,十之八九,會走洛陽。”
“王世充成爲所謂的盟主,其實上勢力反而是最小,李淵、李密都是老狐狸,知道出頭的椽子先爛的道理,所以纔會將盟主之位拱手相讓。”
杜如晦話音剛落,凌敬也道:“不錯,王世充成爲盟主,並不能真正號令四方。他們組成的同盟只是因爲利益罷了。”
竇建德捋了捋鬍鬚,道:“是否可以教訓教訓王世充?”
楊侑略略沉吟,道:“就目前局勢而言,攻打山東的李密方纔是上策。”
話音剛落,獨孤千山匆匆走了進來,道:“陛下,宋先生回來了。”說的是宋正本。
楊侑一喜,道:“有請宋先生。”
“喏!”獨孤千山說着,退了下去,很快,風塵僕僕的宋正本進來,看見衆人圍成一圈,似乎在商量什麼,不覺就是一愣。
宋正本快步走上前,道:“微臣見過陛下。”
“宋先生一路辛苦,來人,賜茶上坐!”楊侑道。
“多謝陛下。”宋正本道。
竇建德有些焦急,河北是他的興起之地,並不希望河北在遭受戰亂,再說楊侑可是他的“女婿”,自然希望楊侑能挺過這道難關。見宋正本坐下,急忙問道:“宋先生,這一行戰果如何?”
隨着竇建德的話,衆人都將目光放在了宋正本的身上。宋正本頓時覺得壓力大增,他擡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道:“陛下,這是徐元朗親手寫的書信,他已經同意投靠大隋。”
竇建德臉上一喜,常常出了一口氣,徐元朗如果投靠大隋,山東的局勢對於大隋來說,就好上了許多。
楊侑緩步走了下去,將徐元朗的書信取在手中,拆開一閱,道:“徐元朗投靠大隋,這是非常好的消息。朕想要在五月動兵,諸位覺得如何?”
五月,農耕已經結束,士兵也得到了休整,可以一戰。同時也是李靖說的用兵之時。
衆人聞言,都點點頭,認爲這是最好的良機。
隨後,衆人稟告事情,如春耕的事情,練兵的情況,糧食的準備情況等等,楊侑聽了,不由點點頭。
長安,溫大雅像一個英雄般歸來。由於成功與王世充聯盟,並且將李密也拉扯進來,極大地增強了反隋聯盟的實力,李淵對此心中大悅,他特意舉辦了一場小型宴會,爲溫大雅慶功。
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楚王李智雲、裴寂、唐儉、獨孤懷恩等人也都參加了這一次的宴會。
酒宴上,李淵原本焦慮的心情一掃而空,轉而留下的,是喜悅,他頻頻舉杯,喝的滿臉通紅。
太子李建成與羣臣聊天、喝酒,通過聊天,他發現河北雖然大敗了一場,但羣臣並沒有太過於焦慮。原因之一是因爲這一次河北損失的,大多是幽州兵,對於這個以關攏世家、幷州豪族爲主的大唐朝廷來說,威脅反而不大。至少比起襄陽的大敗,顯得微不足道。
這讓李建成心中稍安,無論遇見怎樣的麻煩,一個人一定要有信心。有了信心,纔會有足夠的勇氣去坦然面對所有的困難。哪怕是天大的事情,也能去解決。可是如果沒有信心,就算是跳一道不寬的溝壑,恐怕也不能完成。
羣臣給了李建成信心,他相信,只要羣臣團結,總能克服種種困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建成朗聲道:“陛下,臣有一言,想獻給陛下。”
在外人面前,李建成是李淵的臣,只有旁人不在的時候,他纔是李淵的長子,這個禮數,缺不得。
李淵雖然滿面通紅,但卻沒有醉,聞言一愣,道:“太子,有何良策?”
“陛下,如今河北初定,據悉正在忙着耕種,若是讓河北緩過氣來,逆隋的實力必定大幅增長。當初,逆隋對關中百般侵襲,造成關中巨大損失。如今正是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的時候了。”李建成道。
李淵聞言,將一塊羊肉費力嚥下,一名宮女替李淵將嘴角的油擦淨。
“太子,你的意思是出兵驚擾河北?”李淵問道。
李建成用力點點頭,道:“正是。”
李淵眯起了眼睛,半響沒有說話,看的出來,他在思考。
在李淵右首第一的裴寂站起身來,道:“陛下,太子之言,正是良策,如此還可以吸引楊侑的注意力,爲突利小可汗創造機會南下。”
李淵點點頭,道:“正當如此,可是從那裡出兵好呢?”
太子李建成道:“井陘關仍然掌握在大唐手中,可以從這裡出兵。”
李淵沉吟片刻,點頭答應。
太原,又稱晉陽,是幷州重鎮,更是大唐的龍興之地。汾河從太原流過,灌溉了兩岸的萬畝田地,此時,農夫正在辛苦忙碌,李世民泛舟在汾河上,兩眼掩飾不住的憂慮。
逃回河北,意味着失敗,這對於李世民來說,是無法忍受的。他選擇留在了幷州,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反攻河北,一揚大唐國威,將心頭的惡氣統統吐出來。
可是,能有這個機會嗎?
大船在汾河上毫無目的的行駛着,憂心仲仲呢李世民全然沒有注意到兩岸山色如岱,晴空如洗。就在他思考的時候,一艘小船靠近了李世民,房玄齡從小船登上大船。
“房先生,消息打探出來了嗎?”李世民焦急地問道。
房玄齡拱拱手,道:“秦王,消息已經有了。”說着,詳細地說了出來。
房玄齡以重金買通了一名隋兵,這才知道了楊侑遠征高句麗的經過,隨後,怎麼攻下漁陽,涿郡,李世民更加清楚了。
“嘿嘿,想不到楊侑小兒如此狡猾,竟然以高建武的先祖爲威脅,實在是可惡。”
房玄齡忽然冷笑了一聲,他在成都受盡了侮辱,牙齒還被打掉了兩顆,這口氣他始終咽不下。此時,他想到了一個好計策,在李世民耳邊輕聲細語一番,但其中的內容卻毒辣無比。
李世民聽了也不由微微一愣,道:“這,似乎有些不妥吧。”心中擔憂父皇不同意。
房玄齡道:“秦王,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能有什麼不妥。再說無毒不丈夫,如此,楊侑一定會喪失理智吧。”
李世民沉吟半響,急忙揮揮手,大聲讓船伕將船靠岸。到了岸邊,尉遲敬德牽過戰馬,李世民匆匆就往太原城趕去。
進了城,走進府邸,恰好李秀寧和柴紹正在府中。這些日子,李秀寧和柴紹對的感情變深了許多,在說透了那一層之後,夫妻倆變得坦白了許多。
李秀寧是文武雙全之人,而柴紹同樣如此,兩人於是常常以棋爲樂,暫時忘記了仇恨。
李世民匆匆的腳步聲驚動了李秀寧,柴紹也擡起頭來,道:“秦王!”
李世民走向了兩人,一臉的興奮,道:“我已經想到了一個擊敗楊侑的好辦法。”
李秀寧一愣,道:“什麼好辦法?”
柴紹卻一臉興奮,道:“秦王,快說說,有什麼好辦法,能將他擊敗?”
李世民得意洋洋,道:“這一次楊侑遠征高句麗,之所以會成功,是威脅了高建武,說要將高句麗先王的墳墓給挖了,高建武一害怕,就選擇了投降。”
李秀寧何等聰明,立刻猜到了一些,她陰沉着臉,有些不悅,道:“世民!”
李世民沒有注意到李秀寧陰沉的臉,他依舊顯得十分興奮,手舞足蹈,道:“楊堅的墳墓就在長安,我要稟明父皇,也要掘了楊侑的祖墳,我倒要看看他,會怎麼辦?”
柴紹聞言,也興奮了起來,道:“秦王,你居然能想到這個辦法,實在是了不起。高,實在是高。”
得到柴紹的讚許,李世民得意洋洋,哈哈一笑道:“這個計謀不錯吧。楊侑小兒,我一定要他好看,讓他知道,我李世民也不是好惹的。”
柴紹被楊侑閹割,深以爲恥,立刻贊同:“不錯,秦王,可立刻上書陛下,挖了楊侑的祖墳,絕了他的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