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黃縣,博望山,隋軍大營。。 更新好快。
楊侑的大帳裡,十分熱鬧,十幾個案几挨個放着,顯然是在舉辦着一場小型的宴會。大帳裡,楊侑坐在上首,羣臣按照文武分開而坐。案几上,有烤的金黃的黃羊‘腿’,有蒸熟的大河鯉魚,此時正冒着熱氣,香味撲鼻,讓人垂涎‘欲’滴。作爲君主,楊侑知道當兵的一定要好吃好喝,要多吃‘肉’,纔會有力氣,所以隋軍的伙食,一向極好。
可是,噴香的食物並沒有讓諸將食指大動,他們的表情和動作幾乎一模一樣,都擡着頭,看着正在大吃大喝的楊侑,紛紛表示不解。陛下動兵之前,一副唯恐天下人不知的樣子,鬧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可是,在兵臨汲郡之後,大軍卻沒有發動進攻,而是天天在犒軍,大肆的吃喝,難道說,這一行的目的,是爲了吃喝?
侯君集看向了杜如晦,希望杜如晦能給他一個答案。可是和楊侑一樣,一向英明的幕僚杜如晦也光顧着吃喝,專心地對付着案几上的食物。侯君集嘴‘脣’蠕動了幾下,最終沒有說什麼。侯君集又將目光看向了裴行儼、羅士信等人,卻發現他們一樣在看着自己,似乎想讓自己出言詢問的模樣。
侯君集身子一抖,雖然這一次逃過一劫,證明了陛下的寵信,但侯君集十分清楚,他以後要小心行事,不能再給陛下添麻煩了。
楊偃了一口茶,道:“諸位愛卿,你們怎麼不吃喝啊?難道廚子的手藝不夠好?還是說,害怕朕在食物裡下‘藥’?”
羣臣聽見詢問,頓時躁動起來,裴行儼、羅士信相視一眼,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程知節,恰好程知節也一臉詭異地看着羅士信,嚇得羅士信打了一個冷戰。羣臣在短暫的沉默後,丘行恭突然拱拱手,道:“陛下,微臣實在是吃不下啊!”
“哦?”楊侑放下了筷子,問道:“丘愛卿可是生病了嗎?朕讓御醫給你看一看,一定手到病除。”
丘行恭搖搖頭,道:“陛下,微臣沒有生病,只是有一個疑問。”
“什麼疑問?”楊侑問道。
“陛下,這一次出兵,世人皆知,天下英雄,也都在看着,等待着這一戰的結局。”丘行恭說道,目光掃過裴行儼、羅士信等人,心想你等不說,只能是我說了,大不了一頓皮鞭,總比憋在心裡悶得慌。
“不錯。”楊侑頷首,一臉的凝重,道:“這一戰,關係着中原山東的局勢,如果大隋勝了,可以說天下的大局,就定了一半,餘下的僞唐,也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可是若是朕輸了,所謂的反隋同盟必然士氣大漲,說不定他們會反攻河北,大隋的形勢就變得十分危急。”
“誠如陛下所言,這一戰的是如此關鍵。請恕微臣冒昧,陛下停留在此地,已經有了三日,一旦讓王世充將防禦工事修建完畢,恐怕攻打衛縣,會更加困難。”丘行恭說道。
羅士信也忍不住站起來,抱拳施禮,道:“陛下,如今大隋將士士氣高漲,都在等着與王世充一戰!”
裴行儼同樣拱手,道:“陛下,軍中戰意熊熊,而魏徵士氣低‘迷’,李密軍中更是惶恐不安,只要陛下一聲令下,大隋鐵騎就能‘蕩’平王世充這等宵小之徒!”
“好,很好!”楊侑慢慢站起身來,目光嚴厲地掃視着諸將,道:“諸位將領一心爲國效力,這一點,朕十分清楚。可是,諸位愛卿可能有所不知,河北的糧食已經有所不足。”
侯君集一愣,道:“陛下,才秋收不久,應該不會缺糧啊。”
杜如晦這時開口,道:“侯將軍,河北大災,陛下拿出了上百萬石糧食出來賑濟災民,府庫幾乎爲之一空。前些日子雖然秋收,但陛下憐嫌北百姓,降低了賦稅,實際上的收入,只有三十萬石,而整個河北的府庫,糧食不過百萬石而已。”
百萬石的糧食看起來多,但一直要吃到明年收穫。此時距離收穫,還有大半年的時間,這點糧食根本不足。而且,官府還需要囤積一部分糧食,以應付突發的情況,比如說頡利可汗南侵,比如說僞唐從幷州出兵,比如說河北地震、雪災等等,都需要大量的糧食。
這一點,並不需要杜如晦特意解釋,衆人也不是愚笨之人,聽到整個河北只有區區不到的百萬石糧食,頓時都明白了,河北,的確缺糧!一時之間,衆人都沉默了。
杜如晦又繼續說道:“不過也不用擔心,河北雖然糧食不足,但大隋已經統一了南方,江東、巴蜀,都是糧倉,官府也存積了足夠的糧食,只要給一點時間,能將江東、巴蜀的糧食運輸到河北來,糧食的危機就能迎刃而解。”
羅士信皺了皺眉頭,道:“若是要從巴蜀運糧,關山阻隔,一點都不容易,反而是從江東,走運河,相對容易一些。”
“不錯。”杜如晦接過了話頭,他瞧了楊侑一眼,見陛下微微頷首,便繼續說了下去:“走運河,是最爲順當的一條路。可是,從江東到河北,中原、山東一段的運河,都被王世充和李密所佔據。所以,要從江東運糧,只有打通這條路,才能順利而簡便地運輸。”
裴行儼不由問道:“若是如此,攻打勢力相對弱小的李密,至少能溝通運河與大河的連接,屆時,河北的糧食危機便不復存在。可是陛下爲何會攻打王世充?”
“說得好!”楊侑頓時笑了,裴行儼說到了點子上。楊侑站起身來,道:“朕爲什麼要攻打王世充,是有兩點原因。其中一點,便是爲了吸引王世充和李密的注意力!”
吸引王世充和李密的注意力?諸將都有些不解,羅士信正要詢問,這時,大帳被掀開,一名士兵稟告:“陛下,獨孤總指揮求見。”說的是獨孤武師。
楊侑臉上不由一喜,道:“宣!”然後落座。
獨孤武師匆匆進來,一臉的風塵僕僕,好像經過了辛苦的奔‘波’。獨孤武師進來之後,半跪下施禮,道:“微臣獨孤武師見過陛下!”
“武師,免禮!快,說一說情況!”楊侑正‘色’,他關心的,纔是這件事,此事決定了楊侑的下一步行動,也決定了這一戰的局面。
獨孤武師站起身來,道:“陛下,張青特已經選擇投降!”
此言一出,楊侑心中就是一喜,他不由站了起來,道:“想不到張青特如此識時務!”
獨孤武師笑道:“這是陛下的恩德所致。”
楊侑哈哈一笑,道:“獨孤愛卿,你一路辛苦,先坐下來,吃點東西吧!”事情已經定了,具體的,稍後再聽,也暫時無妨,總不能讓大舅子餓着吧?
當即有士兵搬上案几,添上了酒具、碗筷,烤的金黃的黃羊‘腿’也被端了上來,讓人食指大動。
除了杜如晦,其餘諸將都用詢問的目光看着楊侑,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那張青特是李密帳下大將,爲何會突然反叛,投靠大隋?
楊侑咳嗽一聲,道:“諸位愛卿不用驚疑。張青特的投降,早就在朕的意料之中。”所等的,只是時間。
杜如晦道:“這是陛下的仁德,方纔得到張德忠的效力。”
“朕也沒有想到,這張德忠和張青特居然有些關係,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居然成功了。”楊侑也笑了。那張青特本是濟北郡的豪族,天下大‘亂’之際,爲了活命而造反,隨後投靠了當時勢力最大的李密。
獨孤武師啃了兩口羊‘腿’,擦了擦嘴,道:“陛下,前些日子李密搞什麼整頓,‘弄’得瓦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微臣與張德忠潛入濟北郡,幾乎沒有‘花’費什麼力氣,就讓張青特選擇了投降。”
杜如晦拱拱手,昂然道:“陛下,濟北郡重新迴歸大隋,這是可喜可賀的大事。只要大軍渡過東阿,進入了濟北郡。一日之內,就能殺奔東平郡,奪取李密的老巢!”
楊侑大笑一聲,站起身來,道:“諸將聽令!”
“臣等聽令!”羣臣站了起來,案几被迅速撤下,羣臣排成隊列,站在楊侑跟前。
“沈光,朕給你兩千騎兵,沿着博望山南下,進駐檀淵縣。你可根據實際情況,或‘騷’擾,或奪取。總之,朕要你務必讓李密相信,朕的主攻方向,是汲郡一帶!”楊侑朗聲。
“喏!”沈光走了出來,從楊侑手中接過令箭。
“丘行恭,朕也給你兩千騎兵,你可沿着運河南下,驚擾衛縣!朕想,王世充一定已堅壁清野,留給你的是荒無人煙的村莊。你可將村莊盡數燒燬,不給王世充一草一木。”楊侑又道。
“喏!”丘行恭朗聲應道。
“高開道,朕給你五千兵馬,駐紮在此地,隨時支援沈、丘兩位將軍,若是李密、王世充帶兵來襲,你就閉營不出,務必要儘量拖延時間!”楊侑吩咐。高開道當年是反賊的首領,帶兵能力不弱,想來能夠勝任此職。
高開道跨出一步,道:“微臣一定完成任務!”他知道,這是陛下對他的信任,作爲一個僅僅投靠了半年多的降將,陛下肯用他擔當這個重任,是極大的信任。楊侑掃視一眼餘下諸將,見他們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不由笑道:“餘下諸位將領,今夜回營準備,兩更時分,朕與諸位愛卿一同趕赴濟北郡,奪取李密的老巢!”張青特已經選擇投降,儘管事情機密,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楊侑要儘快趕到濟北郡,才能避免夜長夢多。裴行儼、羅士信、侯君集、程知節均是大喜,能隨陛下出擊,這是他們的心願。諸將齊齊抱拳,道:“喏!”--71975+dsuaahhh+26179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