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的隊伍,就駐守在白馬渡,天寒地凍的,劉澤早就穿上一領狐狸皮的袍子,但也難擋那凜冽的北風。五百弓騎也全換上了皮衣,這次從鳳凰谷出發,弓騎兵每人配備一套夏裝,一套冬裝,夏裝還算是統一的制式,但冬裝就雜七雜八了,有穿狼皮的,有穿熊皮的,還有穿兔子皮的,一塊塊地拼起來,有白有灰,跟個地圖似的。
不過比起皇甫嵩的大軍,劉澤的隊伍裝備算是好的了,許多營的士兵根本就沒有冬裝,只能將麻布軍服多套一身在身上,聊勝於無。
這讓劉澤很無奈,漢代的布匹之中除了絲綢就是麻布,絲綢是給上流社會的人穿的,麻布是給下層民衆穿的,也叫粗布,保暖性差。劉澤倒是真有些懷念起舒適暖和的純棉服飾來,又經濟又實惠的棉衣每人發一件的話,何懼這酷寒嚴冬?可惜的是這個時代的人根本不認識棉花爲何物。
“瑞雪兆豐年,明年的收成定然不錯,但願光知八年能比今年好些。”關羽出生下層,自然看重百姓的疾苦,光和七年對於天下百姓而言,天災人禍並行,的確是苦難深重的一年。
劉澤笑笑道:“朝庭應該已改元了,今年是中平元年,明年就是中平二年了。”
關羽一怔,道:“大哥,你又如何得知朝庭改元之事?改元可是大事,那得詔告天下。”
劉澤神秘地一笑,道:“快年底了,相信朝庭的改元詔這兩天就傳到了。”
張飛哼了一聲道:“改成個屁與老百姓也沒半文錢的關係,該打仗還得打仗,該餓肚皮照舊還得餓肚皮。該死人一樣得死,改成啥也是糊弄人。”
劉澤與關羽相視一笑,張飛這大實話真是可愛的多。
張飛指指河面,道:“大哥,看,河上有人。”劉澤視之,果然河面的有三三兩兩的人遠遠地從西面走過來。還在冰面上敲敲打打。
張飛道:“這些人真是不要命了,不光走在冰上還邊走邊敲打。”前幾日有幾個老百姓在要冰封的黃河上行走,一眨眼就被裂開的冰層給吞沒了,這可是張飛親眼所見。
劉澤想到後世有人稱金兵元兵鐵馬金戈地渡過冰封的黃河,那不是瞎扯蛋嗎,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冬季不能到河面上湖面上玩耍,冰窟窿吃人的故事每年都在上演,黃河尤其是下游,冬季結冰之後冰情根本就不穩定。沿岸的厚度最大可達二十公分,但河中心的冰層,往往厚度只有幾公分,如此十幾裡寬的冰河之上,大規模的冰裂時有發生,千軍萬馬要是開到了冰河之上。脆弱的冰層又如何承載,估計那些金兵元兵真要是過河的話只怕早到了黃河魚蝦的肚子裡了。冰面如此安全,那羅盛教豈不白瞎了?
既然有人在冰面上行走。劉澤便迎了過去,看到是幾個普通的老百姓,道:“老鄉們,冰上不安全,快上岸去吧。”
那幾個老百姓見劉澤身着武官衣飾,乃行禮道:“小民參見將軍。小民就是這黃河沿岸的漁民,夏秋在黃河之中行舟打魚,冬季在黃河上鑿冰捕魚,討得就是黃河這碗飯。”
劉澤這才注意到他們穿的鞋與衆不同,鞋底綁着一塊長長的木板。倒和後世的滑雪板有幾分類似,難怪他們可以在冰面上安然行走,每個人身上揹着一個大漁簍。劉澤饒有興致地道:“冬季如何鑿冰捕魚?”
一位年長的老漁民恭敬地道:“回將軍。冬季黃河結冰之後,魚兒在水裡不能呼吸,便會浮上來透氣,接近冰面時便會被凍僵,將軍請看,這冰下有一塊大的白色斑點便是有一條魚被凍在這兒了,只需在旁邊鑿開一個小洞,伸手進去,便可捕得這條魚。”
說着,他示範地在冰面上鑿開一個小洞,剛剛可以容納一隻手,探入冰冷的河水之中,竟然掏出一尾一尺多長的黃河鯉魚來,那鯉魚一出冰面,還是活蹦亂跳的。
劉澤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捕魚方式,大爲驚奇。
那老漁民道:“鑿冰捕魚須得早上才行,午後陽光照射,冰下回暖,凍僵的魚兒便會甦醒逃逸,冰下再無一魚。這條魚便送給將軍吧。”
劉澤推辭一番,後來乾脆將他們的幾簍魚都買了下來,今年大荒,糧價暴漲,官兵營中軍糧供應也匱乏,現在弓騎兵的伙食和鳳凰谷比起來,有天壤之別,每天兩頓飯勉強混個溫飽,這讓吃慣了三頓飯的劉澤士兵極不適應,更別說什麼保證質量和營養了,今天買幾簍魚回去,也正好給他們改善一下伙食。
通過和漁民聊天,劉澤得知在河岸邊的淺水區,一般冰層厚,人踩踏上去沒有什麼危險,但到了河中心的深水區就不同了,那裡冰層薄,有的河段甚至根本就不結冰,冰下河水湍急,一旦掉入冰窟窿之中,那是絕死無疑。
劉澤和漁民道別,返回了營地,將幾簍魚交給了伙房。這時管亥笑呵呵地從外面回來了,肩上扛着一隻剛剛獵到的黃羊。冬季無事,管亥便經常出去打獵,可這黃河沿岸不比太行山林,那裡有什麼大的獵物,打了幾天不過獵到幾隻乾巴瘦的野兔子,今天運氣倒也不錯,獵到只挺肥的黃羊。
張飛挺高興地道:“今天晚上可以打打牙祭了。”
劉澤白了他一眼,這吃貨一聽有好吃的就來勁,不過說真的,劉澤也有點垂涎三尺了,這幾天嘴裡都淡出鳥來了。
以張飛的意見,馬上將這隻羊宰殺剝皮,扔到鍋裡水煮了吃。不過劉澤是另有想法,命人將黃羊宰殺了,分割成幾大塊,凍在冰天雪地裡。又命潘鳳去附近的集市採購點芝麻醬韭菜花粉絲木耳蘑菇豆腐大白菜等物品,劉澤挺懷念前世的涮羊肉,準備明天請他們吃一頓別開生面的涮羊肉。
張飛雖然挺饞的,不過看着帳外凍得硬梆梆的羊肉也只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