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植搖頭嘆息了一聲,不再言語。
簡雍領命而去。
事已至此,盧植也是無話再說,告辭離去。
蔡琰目光盈然地看着劉澤,正欲開口,劉澤卻搶先道:“琰兒,什麼也別說了,我帶你去看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蔡琰疑惑地道。
劉澤故作神秘地道:“一會兒你看到便知,肯定你會喜歡的。”
於是劉澤拉了蔡琰的手,來到了自己的居處。几案之上,呈放在一樣東西,卻用一幅錦緞遮着,蔡琰疑惑地看着劉澤。
“這不算是我給你的禮物,只能算做是完璧歸趙。”劉澤含笑扯掉了錦緞,一架七絃琴出現蔡琰的眼前,琴尾焦黃,不下百她蔡家的的至寶“鳳尾琴”嗎?
蔡琰雙眸幽幽地閃着光,徑直地來到鳳尾琴的前面,輕輕地撥動了琴絃,一連串美妙的音符從她的指尖滑落出來,蔡琰輕撫着琴身,彷彿是慈母愛撫着她嬰兒,如醉如癡。許久,她才幽幽地一嘆:“當日董卓強遣百官之時,西涼兵如虎似虎,鳳尾琴便遺落在了洛陽,我以爲今生再也見不到鳳尾琴了,想不到潤德師兄不能把它找回來。”
劉澤含笑道:“我早已安排人在洛陽保護你們,你們被西涼兵強遷之後,鳳尾琴和萬卷書籍無人理會,我的手下保管起來,今日總算可以完璧歸還了。”
“潤德師兄,謝謝你。”蔡琰站了起來。注視着劉澤,鄭重地道。
“那你準備如何謝我呀?”劉澤卻是嘻嘻一笑,伸手環了她的纖腰,向她的脣邊吻去。
蔡琰不勝嬌羞地閃開他的吻,臉頰如紅雲。“看你,又要輕薄人家了。”
一個又要二字讓劉澤頓時想到了八年前的那一幕,不禁心蕩神怡。
“琰兒,再過七天便是黃道吉日,我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我要告訴全天下。你是我的新娘!”
蔡琰依在他的懷中。嬌靨如花,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潤德師兄,我也有一份禮物送給你。”
“什麼禮物?在哪裡?”
“看你性急的,不過現在還不能給你。到那天我會給你一個你意想不到的驚喜的。”
“哦。那我很期待的。哈哈哈!”
暮春的空氣中帶着一種灼熱,高大的喬木和低矮的灌木都滋意伸長着綠色的枝葉,在陽光和微風之下。片片綠葉盎然,許多還未凋謝的花朵肆意地盛開着,爭奇鬥豔,似乎在挽留着四月中的最後春光。
春天可能是屬於每個人的,但它絕不屬於甄宓。
自從接到劉澤拒婚的消息,甄宓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把自己一個關在了房裡,她沒有哭泣,也沒有悲傷,甚至她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她就那麼靜靜地坐着,動也不動。
一連幾天,可把家裡人急壞了,可無論誰去勸說,甄宓始終是一言不發。青兒費了好大一番口舌,才把小姐勸出了閨房,出城來走走。
和熙的陽光照着肩上,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但甄宓的心境卻是那般如深秋的蒼涼,清水河碧波依舊,清水橋人流熙攘,但在甄宓看來,這一切都已經是物是人非,過眼煙雲。
幾個客商模樣的人在路上邊行邊談,聲音很大,引得過往之路人皆側目相觀,說者唾沫飛濺,聽者聚精會神。
“王兄自平原而來,聽說近日平原有大事發生?”
“哈哈哈,張兄可是孤陋寡聞了,這幾日平原城內外早已是傳得沸沸揚揚,平原太守劉澤今日大婚,娶的是蔡邕大學士的女兒蔡昭姬,那排場就算是皇帝娶親都沒有這般隆重,整個平原城張燈結綵,比過節還熱鬧,劉太守還在城門口派發喜錢,每個路過的都人人有份。”
“可聽說蔡家女兒以前嫁過人,嫁了一年多就剋死了丈夫,這種寡-婦劉太守也敢娶?”
“哈哈哈,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雖然蔡昭姬雖然孀寡,但才名卓著,國色無色,劉太守平黃巾討董卓,那可是絕世的大英雄,但英雄難過美人關吶,這次劉太守不遠千里,冒着被朝庭通緝的危險,虎口撥牙,寧是從天牢之中把蔡家小姐救了回來。”
“哇,劉太守不光是蓋世大英雄,而且還是不折不扣的大情種。”
“呵呵,那當然了,甄家的五小姐絕代芳華,多少名門貴族求之不得,人家劉太守卻棄之如敝帚,聽說甄五小姐想給人家做偏房人家都不要。”
“不可能吧,甄傢什麼家世,居然要女兒給人家做妾?”
“呵呵,張兄,這你可就真是不解詳情了,甄家也不知怎麼就看上了劉太守,死活要把女兒嫁給人家,本來已經訂親了,可這蔡家大小姐橫插一槓,把劉甄兩家的親事給攪黃了,後來甄家紆尊降貴不惜做小想嫁給劉太守,可劉太守卻是死活不答應。”
“那真奇了怪了,一妻一妾,都是絕色佳人,何樂而不爲?”
“劉太守既非常人,豈可以常理度之,哈哈哈……”
“……”
幾人一路行去,漸行漸遠,聲音漸不可聞。
青兒不禁有些惱怒,想上前與之理論,甄宓淡漠地道:“悠悠衆口,豈可防之,隨他去吧。”
“可是,小姐,他們的話也太傷人……”青兒餘怒未消,氣呼呼地瞧着那一行人背影遠去。
人必自辱,然後人辱之!甄宓長長地嘆息一聲,心中默默地咀嚼着這份苦澀,是啊,甄 宓,你這是自取其辱!
河水青青,她所佇立的這個位置,正是當日她落水之時劉澤救她上來的地方,往日的場景歷歷在目,只是物尤如此,情何以堪,她心中的傷口再一次地被撕裂開來,痛徹心肺,爲什麼?爲什麼?你既然不珍惜我,既然不要我,爲什麼要救我?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一個結局,還不如就讓我死在這河中,一了百了。
她茫然地向前走了一步,距離河堤的邊緣已是咫尺之遙了,嚇得青兒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臂,叫道:“小姐,你可不能自尋短見吶!”
甄宓方纔恍然覺醒,幽幽地嘆了一聲,道:“我們回去吧。”
一路上,甄宓一直是神思恍惚,青兒很是擔心,將她送回、到了房裡,想再陪陪她,甄宓卻拒絕了。“青兒,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午飯的時候,青兒端着飯菜來到甄宓的門前。“小姐,吃飯了。”這些天甄宓茶不思、飯不想,吃得很少,有時一天都水米不進,但丫環們卻也不敢怠慢,每餐準時準點地飯菜端上來。
可今天青兒感到有些異常,房間裡竟然沒有一點動靜,她不禁有些發慌,撞開門闖了進去一看,驚得是目瞪口呆,“咣”地一聲,盤碟全部摔在了地上,甄家大院響起了她淒厲地叫聲:“出事了!快來人吶!小姐懸樑自盡了!”
甄家大院亂成了一鍋粥,叫聲、喊聲、哭聲響成了一片。也就是發現的及時,經過一番搶救,甄宓總算是悠悠地醒了過來。
李夫人哭得跟淚人似的,呼天嗆地,泣道:“宓兒啊,你怎麼這麼傻呀,你若去了,可讓爲娘怎麼活呀!嗚嗚……”
甄逸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狠狠一拳捶在了窗櫺上,怒道:“劉澤!我甄家必與你誓不兩立!”
甄宓靜靜地躺在榻上,羊脂凝玉般的項頸之上一道紅痕赫然醒目,鬼門關上歷了一圈回來,她比任何時候都更爲清醒。
“娘,別哭了,是女兒錯了,女兒再也不會做傻事了。”
李夫人淚水漣漣,點頭道:“宓兒,你想通了就好。”
甄宓扭頭向甄逸道:“爹爹,上次袁家二公子不是來求親的嗎,女兒想通了,請爹爹派人回覆袁家吧。”
甄逸遲疑了下,道:“難得宓兒想通了,袁家四世三公,名聲顯赫,本初公更是主牧冀州,權傾天下,比那個劉澤強上百倍。不過,此事是不是緩上幾日,爲父是擔心你的身體……”
“爹爹,以後再休要提起那個人名字,我與他從此再無半分瓜葛。既然要嫁,早嫁不如晚嫁,女兒不願再等了。”甄宓聲音平靜地讓人恐懼。
甄逸慌忙點點頭道:“好好好,爲父這就派人去袁家。”
“我累了,你們先出去,讓我一個人歇歇。”甄宓閉上了眼。
李夫人和甄逸對望了一眼,李夫人道:“宓兒,你這個樣子,我們如何放心得下?”
“爹、娘,你們放心吧,我既然已經死過一次了,許多事情我已經想明白了,我不會再自尋短見了,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甄逸夫妻無奈,只得退了出去,不過暗地裡命丫環在窗外守着,一有情況隨時稟報。
甄宓一個人靜靜地躺着,直勾勾地盯着屋頂,一字一頓吐字如冰粒:“劉——澤——我——會——讓——你——後——悔——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