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前輩又聊了一些別的事情,秀兒前輩說不再回臺灣了,跟青月道士去西南羣山中隱居,也離自己的家鄉近一些。
二叔忽然說起了秀兒前輩之前所說的兩個徒弟的問題,把那天老嫗將寶翁殺死的事情講了一遍,秀兒前輩嘆了口氣,沉吟了下,說出了讓我們再次驚詫萬分的事情:“許多年前,我就得到了一個消息,賀雲長,喜歡上了小靈芝,也就是你們所說的老嫗。”
“啊?!”青月道士又跳了起來:“這倆都這麼醜,我的孫子孫女的能好看啊?!”
“滾!”秀兒前輩終於忍不住了,杏目一瞪,雙脣輕啓,說出了一個簡潔明瞭的字。
老道士撇撇嘴,絮絮叨叨地坐下了。
“這兩個人……年齡倒也是差不多少哈……”二叔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茬兒了。
“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認識的。”秀兒前輩苦笑道:“反正我也想不通,現在也不想管了,只是小靈芝一直惦記着那個讓我殺死的男子,對賀雲長的追求視若無睹,並且,還因此毀了自己的樣貌。”
一聽這話,我跟二叔頓時唏噓不已,這個老嫗還真是貞潔良婦,爲了已經死去的愛人,可以一生不嫁,並且將自己的容貌盡毀,別的不說,單說這份執着的愛情,已經超越了多數人的境界。
“在我殺死了小靈芝的愛人與孩子之後,我自己也懊惱不已,那時候我自己懷孕的事情剛剛過去沒幾年,小靈芝那時候還小,不知道我跟孫苗苗之間發生了什麼,還一直認爲我腹中的孩子被害了。”秀兒前輩接着說道:“因此,她覺得我是遷怒於她,心底的那一絲憎恨很快就生根發芽,我爲了不讓她遁入魔道,就偷偷離開了她。沒想到,幾十年來,她不斷地尋找我,每次找到我,都是二話不說直接動手,招招致命,若不是她一身功夫都是我教的,估計我早就被她殺死了……”
“唉,這也算是孽債吧。”青月道士也是長吁短嘆。
秀兒前輩點了點頭:“嗯,這兩條命,是我欠她的。賀雲長也不知如何想的,小靈芝毀容之後,他仍舊緊追不捨,甚至有幾次我來大陸找他的時候,撞到兩人動手,那小靈芝同樣招招致命,對賀雲長毫無好感,真是……唉!”
這也是真愛啊!我想起數月前,賀雲長就差點被老嫗制住,還被罵了幾句,現在找到原因所在了。
“至於寶翁的死,我也萬萬沒有想到。”秀兒前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悔恨:“我沒想到,小靈芝心中對我的怨恨,已然到了如此地步,我現在才理解,小靈芝讓自己活到現在,唯一的動力,就是讓我也嚐嚐那種至親殺死自己最愛之人的痛苦……沒辦法讓我嚐到,就遷怒於我的小徒弟若然,在他們的新婚之夜,將寶翁殺死,這樣一來,我心裡就更加悔恨不已了……特別是,苦了若然這個孩子。”
我的眼前浮現出仙女一般的落花洞女若然,數月過去,也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
“那,
您如何打算的?”二叔低聲道:“若然可是已經懷了孕,我絲毫不懷疑,老嫗前輩會傷害若然的孩子……”
“這……”秀兒前輩貌似還沒有想過這件事情,靠在沙發背上沉吟了一下,看向青月道士。
青月道士一愣,旋即大笑道:“沒事沒事,我沒意見,只要你喜歡,我就喜歡!”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似是盡在不言中,我看着兩人,心裡倒是疑惑萬分,不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麼協議——這兩個老人,數十年不見,原先的隔閡卻已然消失,無情的歲月並沒有讓他們越來越遠,反而形成了一種無聲的默契,這,讓我想起了我跟曉曉。
“對了。”接下來他們三人說的話我都沒有聽進耳朵,直到秀兒前輩忽然將目光轉向我說道:“老道士說,他曾經答應過小瑞,讓我教你一些功夫,你沒有任何底子,現在也已經二十多歲了,我也只能教你一些不需要深厚功底的法訣,能夠學會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功夫?”我一愣,想起了穀雨生給我的黑色龍刻玉牌,便笑着點點頭:“太好了,那這樣算來,我就成了前輩的弟子了!”
說罷,我按照規矩,直接跪倒在地:“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咚、咚、咚”三哥響頭磕在地上,秀兒前輩嫣然笑道:“呵呵,這小子,原本我還不想收你爲徒的,你這三個頭磕在地上,我是想不收都不行了!罷了,老朽收回二十多年前收若然說過的話,你顧瑞,是我的閉門弟子!”
“謝師父!”我這一年多別的沒學會,這嘴皮子跟察言觀色的水平還是提高了不少的,急忙接過二叔遞來的新沏的茶水,敬給了秀兒前輩。
秀兒前輩笑嘻嘻地伸手接過去,我能夠看得出,此時她的雙眼中有那麼一絲的寵溺,可見她還是很喜歡我這個毛頭小子的!
“好了,不過我可先提醒你。”秀兒前輩喝了茶水,說道:“就算我收你爲徒,之前說過的話也是真實的,你沒有功底,身子骨兒也定型了,能學多少,完全憑你天賦。”
我點點頭:“是,弟子明白!”
“你小子,電視劇看多了!”二叔笑着拍了我一巴掌。
“呵,好了,這樣,去你臥房,我先教你些東西。”秀兒前輩起身招呼我道。
我應了一聲,請師父向樓上走去。
“沒想到數百年曆史的老房子,看起來倒是蠻新的。”秀兒前輩進了我的臥房,四下看了一眼說道。
“聽二叔說,已經翻新了好多遍了。”我笑着回道:“再翻新的時候,估摸着就要重建了。”
“嗯。”
秀兒前輩點點頭,剛要說什麼,被我輕聲打斷了:“師父,我給您一樣東西,您看看。”
說罷,我將放在牀頭櫃中的黑色龍刻玉牌取出,遞給了師父。
師父一見到這塊鴨蛋
大小的龍刻玉牌,臉色霎時一變,接過去問道:“從哪裡得到的?!”
“在南盤神宮,穀雨生給的。”
“爲何給你?”
“他說讓您教我功夫,怕您不教,就給了我這樣東西,說您看到它的時候,應該會教我的。”我如實回答道。
師父深吸一口氣,拿着龍刻玉牌走到窗前,藉着外面的陽光,看了一眼側面,微微點頭道:“沒錯,這東西……是真的。”
我一頭霧水:“師父,什麼真的?這龍刻玉牌,我們家還有兩塊,一快是碎的,就是能夠打開鐵盒的鑰匙,另一塊是完整的,是存放在鐵盒中的,不過,都是血紅色的,聽七爺他們說,是龍血墨玉製成的。”
“龍血墨玉?”師父笑了笑:“不是的,這東西,的確是用玉石做成的,不過,不是什麼龍血墨玉,而是西南邊陲的一種稀有的陀玉,這種玉早就絕跡了。”
“陀玉?”我皺了皺眉頭:“沒聽說過……師父,這龍刻玉牌,到底是何物?”
“這個,說來話長,不過,倒也沒多少說的。”師父沉吟了下,苦笑道:“因爲,具體是何物,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確定的是,這東西是至邪之物,所以,數十年前當我打開鐵盒看到盒中的玉牌時,沒有拿走。不過,你們顧家……應該不懼吧。”
“邪物?”我疑惑了:“可是,我並沒有感覺到後腦發涼啊,有邪物的時候,我們顧家人都會感覺後腦發涼的。不過,倒是從穀雨生手中接過來的那一剎那,感覺到了一絲酥麻感。”
“呵呵……”師父笑了:“你感覺到的酥麻感,不是這塊玉牌上發出的,而是另外一個至邪之物傳遞給你的。”
“另外一個?”我一怔,隨即瞪大了眼睛:“您是說、穀雨生?!”
“沒錯。”師父點點頭:“你真的以爲,他是一個活了數千年的老妖精?非也,此人在被當作實驗品的時候,就已經是死人了,經過數千年的休眠,他才能‘活到’現在,其實,他就是一具絕世珍品版的邪屍!”
“怪不得……”我想起當日與穀雨生談話的場景,不由得有些發毛,急忙轉移話題:“那,這塊玉牌呢?也是邪物?”
“不僅是邪物,還是邪物中最厲害的陰邪之品。”師父輕聲道:“這東西,一般情況下不會給人造成什麼影響,不像一些陽邪之品的邪物,會給它身邊人帶來很多的不順。陰邪之品,平時不會給身邊人造成麻煩,但是身邊人一旦是品德敗壞之人,或者是八字邪惡之人,就會瘋狂反噬,少則數月,多則一年,此人必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這麼厲害!”我不禁打了個寒戰,瞅着師父問道:“那師父,我們家裡的玉牌,您要不帶出去處置了吧……”
“呵呵,你不會有事的。”師父笑道:“就算你們顧家有這兩種人,也會因爲你們天生辟邪,而躲過此災禍,在這一點上,世間之人也只有你們顧家可以做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