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霍去病,曹襄兩人對他的友情,雲琅從不懷疑,至少從這一次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雲琅在他們的心中要比,一個翁主高的太多了。
想想劉陵剛纔表露出來的魅惑之意,雲琅總算是弄明白了到底是爲了什麼。
既然劉陵已經知道自己發狂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有那種心思也就不難理解了。
現在麻煩的是等一會怎麼去給劉陵檢查傷口,再沒有說這些話之前,雲琅哪怕是面對赤裸的劉陵也能做到心中無愧。
現在形勢變了,雲琅知道自己曾經胡言亂語過什麼,這時候再去掀掉劉陵的衣衫檢查傷口,就變成了很嚴重的猥褻。
都說醫者父母心,雲琅覺得自己嚴重褻瀆了這句名言。
從這件事情上也能看出來,人在做任何事的時候,不論是好壞其實都是一個自我欺騙的過程,只要把埋藏在心底裡的骯髒心思不暴露出來就是君子,一旦暴露出來了,君子立刻就變成了無恥小人。
君子與無恥小人之間是存在轉換關係的,而真實就是促成轉換關係的變量。
雲琅想了一會,就重新走進了劉陵居住的窯洞,很多人親眼看着雲琅走進去了,他們的每一個人都帶着一種說不出含義的詭異笑容,哪怕是那些生死兩難的傷兵們也是如此。
這一幕雲琅看見了,他只能嘆息自己當初大喊大叫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讓全軍營的人都聽見了。
雲琅進去了,劉陵的侍女就出來了,她們的眼角全是春意,並且笑的嘻嘻哈哈的。
劉陵趴在牀上,全身上下就只有一襲紗衣,如果不是腰肋處綁着麻布,這具身體還是很有看頭的。
雲琅的目光非常的清澈,既沒有往劉陵身體重要不爲去看,兩隻手除過觸碰傷口之外,也沒有多餘的動作,這是一場很正常的醫生檢查。
“不錯,不錯,你的身體非常的健壯,沒想到僅僅過了六天,你的傷口就結疤了,這是一個好現象啊,沒有炎症,堪稱奇蹟,恭喜你,你活下來了。”
雲琅一邊在準備好的銅盆裡洗手,笑着對劉陵道。
“你不妨看仔細一些,我的胸口有些發悶,腰肢也很僵硬,是不是還有什麼內傷。”
劉陵非常的失望,他對這個俊俏的少年人很是喜歡,總覺得他與大漢國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同。
雲琅轉過臉去笑道:“那是你趴的時間太長了導致的胸悶,傷口上的疤再有十天就會脫落,還是不敢沾水,傷口上挖掉的腐肉太多,以後難免會留下很大的疤痕,這是沒法子的事情。”
劉陵嫣然一笑,既然雲琅對她的身體沒有別的心思,她自然也是要顧及臉面的,扯過一條毯子蓋在身上道:“能活下來已經是僥倖了,如何能顧及其他。”
雲琅嘆口氣低聲道:“前幾日在下因爲醫治了太多的傷兵,損了心脈,胡言亂語了幾句,冒犯了翁主,還請翁主看在我神智錯亂的緣由上饒恕言語冒犯之罪。”
劉陵嗤的笑了一聲:“你們男子總是這樣,對女色的追求沒有止境,如此這般也就罷了,偏偏很多時候心裡想的與表面上說的完全不同,真的不知道你們爲什麼會是這樣。”
雲琅乾笑一聲:“人還是多一點顧忌比較好,如果事事由心,就很難被稱之爲人。
就因爲我們知道剋制自己的慾望,這纔將我們從野獸中分離出來,是好事,不能指責。”
劉陵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指着雲琅道:“這樣爲自己污穢心思做解脫倒是很巧妙。”
雲琅跟着笑道:“我本就是一個俗人,沒有翁主想的那麼君子,既然翁主傷勢大好,雲琅就此別過,待回到長安之後再會。”
劉陵玩味了一下雲琅的話,看着他道:“你真的希望我去長安見你?”
雲琅嘆口氣無奈的道:“好吧,我承認,剛纔說的確實是一句客套話,你父王與陛下如今勢成水火,兩不相融,我這時候與你相交,確實會有很多麻煩。”
“雷被逃遁不知所蹤,所以,這一次比鬥,是陛下贏了,城陽王的鹽山,我父王的銅礦,小樑王的牧場,全部歸陛下了。
不僅僅如此,齊地的琅琊郡,淮南的豫章郡,樑王的大好梁園也一同歸屬陛下。
經此一戰,我父王苦心經營的淮南國少了一半之地,再也無力與陛下爭執些什麼。
這樣也好,陛下對三國也少了猜忌,大家都能安生的過幾年日子。”
雲琅不想聽這些話,偏偏這些話自己鑽進了雲琅的耳朵,想想也是,唯有如此大的利益,才能讓皇帝出動這麼多的精銳來自相殘殺。
如果僅僅是爲了一點名聲與寶物,以劉徹的性子,還不至於如此昏聵。
雲琅哈哈一笑拱手道:“既然如此,你我就兩廂安好,就此別過,相忘於江湖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劉陵大笑道:“沒有相濡以沫,何以相忘於江湖?雲郎保重,我們終有再見之日。”
雲琅搖着頭走出窯洞,不僅僅是侍女,就連那些一臉期盼的軍卒們也紛紛搖頭,他進去的時間太短了,很是讓人失望。
“你也算是大病一場,表現不好也許在情理之中,回頭我派人找些好東西,大補一頓一定能還你赫赫雄風。”
曹襄的狗嘴裡從來就吐不出什麼好話,倒是霍去病皺眉道:“怎麼辦啊,蘇涼三天前就回京了,只帶走了不到兩百個能騎馬的人,他把剩下的人全丟給我們,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大事,能丟下自己受傷的袍澤自己走了。”
雲琅看看軍營中滿地的傷兵嘆口氣道:“回去領功了,這一戰人家的功勳大的沒邊了,等於爲陛下拿下了豫章郡,琅琊郡,以及梁園,更有鹽山,銅礦跟牧場,不快一點把勝利的消息稟報正在京城等候消息的陛下跟三個國王,他如何肯甘心?
什麼功勞能簡在帝心?這次就是,我看啊,我們也不要急着回長安了,現在帶着一羣傷兵回去,只會給陛下添堵,等這些人的傷勢好點了,再慢慢回去,陛下拿到了賭注,說不定就會想起這些人的功勞。”
霍去病搖頭道:“必須回去,中軍府給我們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無令攜甲士在外最同謀反,這是禁忌破不得。”
李敢瞅着雲琅道:“如果不是爲了等你醒來,我們早就拔營回長安了,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軍令一下,無人敢違抗。”
事已至此,雲琅也沒辦法,李敢說的沒錯,大漢軍規根本就沒有什麼人情好講,觸犯了軍規,就是觸犯了軍規,軍司馬就會按照軍規處置,沒聽說有誰觸犯軍規之後還能平安無事。
最先走的卻是劉陵,她在侍女跟護衛的簇擁下坐着馬車離開了臥虎地,走的非常乾脆,經過雲琅,霍去病曹襄,李敢這個小團體的時候掀開馬車簾子嫣然一笑就飄然遠去,非常的乾脆。
雲琅他們想走就沒有那麼容易了,滿營的傷兵,動作激烈一點就會死掉好幾個。
這些人都是雲狼費盡力氣救回來的,他哪裡肯讓這些人輕易地死掉,騰出所有的馬車給了傷兵,即便如此,馬車也裝不下所有的傷兵,好在軍營中戰馬甚多,每兩匹戰馬拖着一個爬犁,總算是安置好了所有的傷兵。
至於營地裡堆積如山的物資,只能由騎都尉自己來處理了,所有的軍卒馬背上馱滿了物資,剩餘的物資就由軍卒揹負,負責帶兵的霍去病,李敢同樣揹負着沉重的物資,在一聲令下之後,緩緩離開了臥虎地。
大軍離開了,軍寨卻不能留下來,否則容易招來強人佔山爲王,一把大火在軍隊離開之後在三座軍寨燃起。
雲琅不想回頭看大火,他不知道臥虎地以後還能不能安靜下來,至少,臥虎地裡的那些墳塋非常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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