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文濱走出醉月樓時已經是笑如蓮花,哪怕知道蘇謹等人就在樓上看着自己,他依舊轉身衝樓上看了看,一臉的不屑之色毫不掩飾。
“蘇家果然是大不如前了,竟然一句狠話都不敢放,這下子恐怕不止他自己的家產,說不定咱們還能在他那個憨頭憨腦的外甥身上撈一筆,哈哈哈。”
齊文雅的臉色卻有些憂慮,“大哥,蘇謹不是無謀之輩,他莫名其妙的鬧這麼一出,後面未必沒有後手啊。”
齊文濱冷哼一聲,“他敢,不過你說的也對,咱們先去找餘家他們商議商議。”
不知道齊家、餘家等商議結果如何,但是蘇謹等人卻在第二天一早便退出了洋縣縣城。
這一手太過出乎齊文濱等人的意料,等到他們得到消息,蘇謹等人已經走得沒了蹤影。
有昨晚上的事情打底,此事一時間在縣城裡傳爲笑談。
對於娛樂活動稀少的洋縣人來說,看着一個以前的舉人老爺吃癟,似乎也可以作爲他們樸素飯桌上的下飯菜了。
二十八號夜裡,距縣城十里外的齊家莊。
漆黑的荒野當中,陸德夏使勁兒跺了跺凍的有些冰冷的雙腳,“他孃的,這裡可比咱們順慶冷多了。”
“來了來了”
二團副團長宋保義急衝衝地跑過來,“炮兵已經就位,待會兒把院牆轟開咱們就衝。”
陸德夏狠狠搓了搓臉,轉頭朝蹲在自己身後的二團士兵低聲吼道。
“大家都記住了,這次作戰任務主要是恐嚇威懾,能不傷人儘量不要傷人,但是真要有反抗的,咱們也別客氣,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黑暗中二團士兵不斷回話表態,陸德夏的話被層層傳達,迅速傳遍全團。
“蒙面,上膛。”
“轟”
原本萬籟俱寂的夜晚被一聲巨大的轟鳴聲打破,緊跟着又是七聲傳來。
伴隨着八團橘紅色的火焰,齊家莊的莊牆就如同融化的雪水一樣土崩瓦解了。
莊外突地亮起幾百支火把,將孤寂的曠野照的透亮,一羣羣身着黑衣,頭戴黑色面罩的人將齊家莊南面圍的水泄不通。
“衝啊”
陸德夏一聲大喊,二營一團跟着爆發出震天的喊殺聲朝破開的莊牆衝了過去。
“跪地不殺!”
齊家莊內本也有數百壯丁,但是龍驤旅這番動作太過迅速。
等到陸德夏等人衝進莊子的時候,這幫人才慌慌張張地推門而出,只有二十來個負責值夜的壯丁反應過來。
但是一見到從牆外密密麻麻衝進來的龍驤旅,這二十來個壯丁也全都慌了手腳。
“跪地不殺!”
陸德夏一槍托將慌慌張張想要往後逃竄的一個瘦小漢子砸到在地,朝着人羣怒吼起來。
“跪地不殺!”
“砰”
龍驤旅緊跟着也喊起來,有幾個莊丁還想反抗,卻被對戰的龍驤旅士兵直接一槍撂倒。
好在劉錫命早有吩咐,這一槍沒有打中要害,但是也讓這人立即失去了戰鬥力,倒在地上不停的哼哼。
“跪好咯”
陸德夏蒙着面說出來的話都是甕聲甕氣的,給齊家莊的人一種凶神惡煞的感覺。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一個團的兵力已經將整個莊子控制住了,無論男女老幼全都被押出屋子看管起來,加起來差不多有一千多人。
“搜,所有糧食、財貨全都運走”,陸德夏大聲吩咐道。
被看押起來的莊人一陣騷亂。
龍驤旅趕忙彈壓道:“跪下,跪下,誰敢亂動一律打死。”
沒過一會兒,打着火把的龍驤旅士兵井然有序地將整個莊子搜刮了一遍。
宋保義一路小跑到陸德夏面前,他正想行軍禮,卻被陸德夏一把拉住。
宋保義馬上反應過來,“莊子裡只發現了兩千來兩銀子,糧食倒是有一萬多石。”
陸德夏眉頭一皺,脫口而出道:“不可能,齊家家大業大,肯定還有藏銀。”
他目光在蹲着的人羣裡一掃,就着火光發現人羣裡一個面白體胖的男子,直接指着他問道。
“你是莊子裡的管事?”
那男子猶猶豫豫不敢開口。
陸德夏一下子不耐煩起來,他兩步跨過地上的人羣,一腳將這人踢翻在地。
“好好回話,老子們今天不殺人,但要是答的不好了,那小爺說不得也要殺幾個耍耍。”
那男子被陸德夏這一腳揣的下半身一麻,嚇得他趕忙趴在地上求饒:“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小的正是莊裡的管家齊得。”
陸德夏把強盜頭子的作風演的惟妙惟肖,他一把抓住齊得略顯油膩的髮髻,直接就朝人羣外拖。
“少他孃的廢話,莊子裡的藏銀在哪兒?”
不等齊得猶豫,陸德夏抽出匕首直接在他胳膊上劃了一刀。
如同殺豬一般的叫聲從齊得嘴裡響起,聽得全莊的人都心中發寒。
“我招,我招,小的都招了,莊裡的銀子都藏在主院的地道里。”
陸德夏鬆開手和宋保義對視一笑,幾個龍驤旅的士兵馬上上前攙起齊得就朝主院走去。
齊家莊的莊人眼睜睜地看着這幫黑衣人將莊裡上萬石糧食和上萬兩金銀一車車地裝好運出門去。
但是沒過幾息的時間,這幫人竟然又拉着空車轉返回來,看得齊家莊衆人眼睛發愣。
這外面自然是劉錫命在莊子外等着收穫。
見最後一箱糧食裝車,陸德夏給宋保義等軍官使了個眼神,一羣人開始有序退出齊家莊。
“砰”,陸德夏朝天開了一槍。
“大爺們這就走了,要是有敢追過來的,仔細他的小命。”
“還有”,陸德夏看向差點兒嚇尿的齊得,“讓你們老爺好自爲之。”
齊家莊衆人被嚇得癱坐在地上,大家心中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誰還有心思去關心這幫人的事。
曠野裡,龍驤旅打着火把連成一條火蛇,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
“老爺,大事不好了。”
齊文濱一大早就被殺豬一般的喊聲吵醒,等他氣沖沖地走出院子,衣衫襤褸的齊得已經跪在院前哭天抹淚了。
“狗才,你這般模樣是做什麼?”
齊文濱心頭微驚,原本想要破口而出的大罵收了回來。
齊得不斷抽泣着,“老爺,昨夜莊子裡來了一幫強人,將咱們莊子洗劫一空了老爺。”
“什麼?”
齊文濱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過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面目猙獰地大吼起來:“快帶老子去看看,是誰做的你可知道?”
齊得趕忙和幾個下人一起將齊文濱扶起來,臉上全是惶恐之色。
“那幫強人全都蒙着臉,也不見他們通報名號,好在不知道爲什麼,這幫人竟然沒有大開殺戒,只將莊子裡的錢糧搶走。”
齊文濱一下子停住了腳步,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齊得。
“你說什麼?他們只搶東西不殺人?”
齊得趕忙點頭,“千真萬確,哦對了,那領頭臨走前說了句沒頭沒腦的怪話,說是讓老爺你好自爲之。”
“草他孃的,蘇謹你個王八蛋。”
聽到這句話,聯繫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齊文濱哪裡還不知道是誰在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