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年彷彿能看透他的心,嗤笑一聲,憐憫的最後看了他一眼,瀟灑的離去。
“我,”
何凡宇捏緊了拳頭,幾度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說出一句反駁的話,由着顧斯年越走越遠,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而他,只是像根木頭一樣杵着。
門內。
蘇涼無力的貼着門板,右手緊緊摳着心房,用力閉緊眼睛,滾燙的淚珠簌簌墜落。
顧斯年,你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她無力的靠着門板滑坐在地,瘦削的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無聲啜泣着。
許久。
何凡宇推門走進病房,蘇涼半靠着病牀,聞聲擡頭,衝他淺淺一笑,她把情緒隱藏的很好,除了眼睛紅腫,頭髮有一些凌亂之外,看不出其他的異樣。
何凡宇不着痕跡的鬆了口氣,揚起溫柔的笑臉走近,道:“粥買來了,我幫你打開。”
蘇涼歪頭看他,她的凡宇哥長的真好看,眉目俊朗,氣質儒雅,最是一雙迷人的眸子,像是褐色的琥珀,時時刻刻都閃爍着溫潤的光芒,讓人覺得很溫暖。
她時常會想,自己是多麼的幸運才能得到他的青睞?
又該有怎樣通天的本領才能留住這份幸福?
“怎麼了?”何凡宇見她盯着自己,便笑着問道。
蘇涼輕輕搖了搖頭,聞着清淡的粥香,壓根提不起半點食慾,想了想,說道:“黎娟出了點事現在人在警局,我要去看她。”
何凡宇修長的手指一頓,眉宇間難掩擔憂,仍是露了溫潤的笑,體貼道:“那我送你。”
“嗯。”蘇涼輕輕點頭。
兩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迴避掉一些話題,何凡宇是不想讓讓蘇涼知道他和顧斯年的談話,而蘇涼,是知道了卻選擇刻意的迴避。
或許,對於他們而言,顧斯年真的是一個很沉重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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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
蘇涼讓何凡宇在外面等,一個人進了警察局。
接待她的依然是之前一次的那個趙警官,見她進來,直接“喲”了聲,“蘇小姐,你這頭傷的挺厲害啊!”
“嗯,車禍。”
蘇涼並不隱瞞,左右看了看,沒見到黎娟,便問,“我是黎娟的朋友,想見她一面,能不能請你安排一下?”
趙警官將她上下打量一遍,嘀咕,“蘇小姐,你是不是跟陳康有仇啊?不然怎麼你的朋友一個個都想殺他,前腳才送走三個男的,這會又進來個女的,這頻率高了點吧。”
他這話倒是沒有惡意,蘇涼也只能苦笑,幹打着哈哈。
趙警官見她不說也不爲難她,公事公辦道:“人已經被拘押,你今天是見不到了,這虧的陳康保住了一條命,不然啊,你怕是這輩子都見不到你朋友了。”
身爲律師,蘇涼又怎麼會不知道故意殺人的嚴重性,正因爲如此,她今天才一定要見黎娟一面,問問她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更要想辦法幫她減刑。
她從包裡拿出律師證。
“我是她的律師,這下我應該可以見她了吧。”
趙警官狐疑的盯着她,蘇涼看上去秀氣白嫩的,年紀也小,怎麼看都不像是律師,她探身拿過蘇涼的律師證放到眼皮子底下仔細檢查,“得,還真是律師,你先等着吧,我向上頭彙報一聲。”
說着,他起身進了隔壁的一個獨立辦公室。
蘇涼雖心中焦急,眼下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好在,趙警官很快從辦公室出來,對她揮揮手,“跟我來。”
蘇涼被帶到一間裝着監控的房間,很快,黎娟就被警察帶過來,在她對面坐下。
“怎麼樣?陳康死了沒有?”黎娟一坐下就問,眸子裡涌動着異樣的光彩,格外的明亮,像是有兩團火焰熊熊燃燒,燒光了她所有的理智。
蘇涼心尖一顫,本就眩暈的頭更是劇烈的刺痛起來,一陣一陣的,她疼的受不了,只能擰着眉頭,用一隻手撐着額頭才勉強穩住。
“胡說什麼呢,你瘋了是不是,殺人償命,陳康死了,你也休想活命。”
“你的意思是,陳康沒死!”
黎娟的臉突然變得猙獰扭曲,兩隻銅鈴一般的眼睛瞪的圓圓的,模樣可怖極了,蘇涼心中一陣陣的犯怵,隱忍着沒有往後閃躲,迎向她的目光,試圖勸導。
“黎娟,你聽我說,別再想着要殺陳康了,不值得的,你的命比他的值錢多了,你好好聽着,我一定會想到辦法幫你減刑的,至於陳康,人在做,天在看,他一定會有報應的。”她勉強說完這番話,頭已經痛的受不了,眉頭已經皺成一團,努力凝着目光看向黎娟,希冀黎娟能聽得進去。
可黎娟…
“不可能,是他殺了孟瀟,我一定要替孟瀟報仇,沒關係的,蘇蘇,你不敢殺他沒關係,我來做,我不怕死,我只怕到了下面沒臉見孟瀟。”
黎娟兩隻眼睛瞪的大大的,空洞的眸子倒映出蘇涼的影子,蘇涼急的不行,好不容易一陣劇痛緩過去,立即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強迫她看着自己。
“黎娟,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你聽我說,”
“蘇蘇,你別勸我了。”黎娟掙脫她的雙臂站起來,木然道:“我只恨沒有殺了他。”
說罷,她直接向門口走去,在外面的警員把門打開,又把她帶回了拘押室。
蘇涼懊惱又痛苦,用力捶着桌面,只想大聲咒罵這世道爲何這般不公!
好人沒有好報,任由壞人恣意瀟灑!
“蘇小姐,回去吧,很多事我們外人是無法理解的。”不知什麼時候,趙警官走了進來,看着蘇涼幽幽感慨,做這一行的,見多了各種案件,一時衝動殺人之後痛哭流涕的大有人在,可這個叫黎娟的,愣是不哭不喊不鬧,只重複着問一句話,“死了沒,他死了嗎?”
足見是鐵了心要陳康死!
“不,”蘇涼無力的撐着桌面站起來,腳步踉蹌着打了幾個晃才勉強站穩,卻是斬釘截鐵道,“我一定要救她!”
外人怎麼可能明白她對黎娟的愧疚,黎娟信任她,所以放心的把孟瀟的離婚案交給她,可她呢?一點忙都沒有幫上,甚至在得知孟瀟的死可能另有蹊蹺的情況下,自私自利的隱瞞了,纔會搞成今天這個局面。
根本就是她對不起黎娟。
“哎,蘇小姐,你真是太固執了。”
趙警官見苦勸無果,急的只差沒跺腳,看着蘇涼這麼自責痛苦,若非他的職業擺在這裡,他真想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憑他陳康在雲城的地位身份,他能輕易饒過一個差點要他命的女人?
這根本就是沒可能嘛!
“多謝你,我先走了,再見”
蘇涼果然聽不進去,扶着額頭向外走,突然一陣劇烈的眩暈襲來,她腿下一軟,直直栽了下去,趙警官剛想伸手去接。
“我來。”
旁邊擠過來一個人搶在他前面抱住倒下的蘇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