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知道的?凌晨歡頓時被凍成了一根冰棍,一動也不動,身體冷得失去知覺。
“淩小姐,這是真的嗎?”
“你前面的說辭是假的嗎?”
“你的母親也是第三者嗎?”
“你知道你的父親嗎?有沒有見過他?”
……
記者們林槍彈雨一樣的問題統統對準凌晨歡。
場面霎時失控,記者們的瘋狂的向前涌,衝破了保安的阻防線。他們已經認定凌晨歡前面的說辭都是騙人的,她和她母親一樣,都是狐狸精、婚姻破壞者。
釋瑋看着失控的場面,卻找不到剛剛那個嗓音沙啞的記者。他憂心匆匆的向前擠,想帶凌晨歡離開。
凌晨歡呆愣的看着蜂擁而至的記者,一步步的往後退……此刻,她的腦中一片空白。面對他們連轟帶炮的攻訐,她已經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心底最隱秘最柔軟的地方被無情的剖開,□□裸的攤在陽光地下。這種難堪令她的心痛得快要停止跳動。
爲什麼樂成煦還沒有出現?爲什麼沒有白馬王子來解救她脫離苦海?爲什麼……
連羿已經站以來,幫凌晨歡擋着瘋狂的記者。可是,這只是使那些記者更加瘋狂的往前推擠。
“淩小姐,請回答。”
“淩小姐,請不要回避。”
場面越來越混亂,記者們不休不饒的追問凌晨歡。
郎茵的臉上揚起勝券在握的笑容。
這時,一道紅色的圓影直直的擊中凌晨歡的額頭,爆出鮮紅的果汁。番茄紅色的汁液順着她的臉頰流下來,一滴一滴的滴到衣領上,滲透鵝黃色的外衫。
連羿和釋瑋都因爲瘋狂涌動的人羣兒沒有注意到底是誰扔的。
釋瑋站在凌晨歡面前,替她擋住一個個鏡頭。可是,她狼狽的樣子還是被捕捉到了。
凌晨歡已經徹底崩潰。她用衣袖狠狠的擦拭自己的臉,推開釋瑋,瘋狂的朝外跑去。此刻,她的力氣如此之大,所有試圖阻攔的記者都被推開,甚至又幾個被推到在地。
釋瑋惡狠狠的剜了郎茵一眼,急忙追了出去。
樂成煦一解開密碼,就驅車風馳電掣的奔往招待會現場,眼看就快到了。
突然一個人影衝進斑馬線。
“哧”的一聲,樂成煦急急的猛踩剎車。那人甩過頭,黑色的長髮劃開,露出了他心心念唸的面龐,霎時他心膽俱裂——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晨歡——”他把車隨便的扔在路邊,追她而去。
“你怎麼了?要去哪裡?”他抓住她的手臂。
“不要你管,放開!”凌晨歡使勁掙脫。
樂成煦因爲沒有設防,被她推得倒退了幾步。凌晨歡轉身就跑,竄進一條偏僻的巷子,拐過一個彎,整個人蜷縮在一輛機車後面,躲開尾隨而至的樂成煦。此刻的她,害怕人羣,只想躲起來舔舐自己的傷口。她應該聽阿姨的話的,而不是自以爲是的去報復連羿。到頭來,他還是好好的,而她已經遍體鱗傷。
“晨歡!”樂成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他怎麼發現她躲在這裡的?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他說:“我看到了腳印。”
是呵,昨天剛剛下過雪。她真笨,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想不到。
“你先轉過去,我不要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她哭着說。
“我……”
“轉過去!”她歇斯底里的喊道。
樂成煦無奈的轉身。
當釋瑋追到巷子裡時,就看到樂成煦傻傻的背對着機車。
“你傻愣在那裡幹嘛?”
樂成煦對他使眼色,想叫他小聲點。
“幹什麼對我擠眉弄眼?晨歡呢?”
聞言,樂成煦迅速轉身,可是哪裡還有凌晨歡的身影!
“你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遲遲不出現?”釋瑋火大的問,真想揍他一頓。
“記者招待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答反問。
“你先去找晨歡,我有事。”釋瑋心虛的說完,匆匆忙忙的離開。
記者招待會因爲凌晨歡的落荒而逃而匆匆結束,狗仔記者紛紛趕回去撰寫最新八卦。
休息室裡。
“今天的一切是你在暗中搞鬼?”釋瑋問得很肯定。
“瑋,你怎麼啦?”郎茵兩眼彎彎的笑。
“不要給我裝蒜!”
“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她的眼睛眯成一條波浪線。
“這根本不是明星鬧緋聞,更不是歌迷影迷搞盲目崇拜,怎麼可能有扔番茄這種粗鄙瘋狂的行爲?況且,記者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查到阿晨的母親。”釋瑋對她失望至極。
郎茵沒有做聲,默認了。
“那晚,你是故意把我灌醉的,是不是?就是想套出晨歡的身世,是不是?那個記者也是你安排的,是不是?說話呀!”他已經怒不可遏。
“沒錯。”她得意的笑了。
“啪”的一聲,釋瑋狠狠地給了郎茵一個耳刮子:“這是我第一次對女人動手,相信也是最後一次。”
他轉身就要離開,卻看到門口站着凌琳和連羿:“媽……”
釋瑋呆住了。
凌琳發現凌晨歡不見後,急急忙忙的趕來,可還是晚了,招待會已經落幕。在休息室門外聽到剛剛的一切後,她彷彿一下子蒼老了。看着釋瑋的眼神既失望又哀涼。
“羿……”郎茵訥訥的叫道。
連羿懶得理會,轉身就走。他現在最憂心的是凌晨歡,可是,他卻不能去找她。
記者招待會結束不久,電視報紙就開始大肆報導:
連羿因爲與未婚妻鬧彆扭,拿凌晨歡與郎茵慪氣。然而凌晨歡卻自以爲是的以爲連羿對自己有好感,不自量力的百般勾引他。失敗後,心灰意冷的轉投他人懷抱,沒想到對方只是抱着遊戲的心態,玩弄以後對她棄如敝履。
在衆人眼中,凌晨歡已經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狐狸精形象。而且,還是一隻愚蠢的狐狸精,一個失敗的第三者。
凌晨歡站在天橋上,望着霓虹絢爛的街道,有如落葉般的飄零,冬雪般的淒涼。壓低了毛絨織就的白色帽子,夜晚寒風輕吹時的冷漠令她陣陣發顫。
現在,好像整座城市都嘲笑她、諷刺她、鄙視她。在別人的傷口灑鹽,似乎是那些無聊的人活着的最大樂趣!
如塵似煙的往事中,破碎的心在回憶中畫地爲牢。
新年的腳步漸進,驀然回首,她在這些年摸爬滾打過,一切冷暖自知。這些年在她的追求和失落中過去了。很多人在這些年出現了,又消失了。很多事情給她傷害,但一瞬間又成爲過程。很多事情她無能爲力,很多事情她無法掌握,也讓她迷失和不安。滿懷期待和幻想,等待上帝的恩賜。
回憶來時路,誰又是誰的過眼雲煙呢?
奇怪,現在她滿心想的都是身世被揭開的難堪,被批爲狐狸精的羞辱,連羿對她的傷害已經顯得微不足道。是啊,一直以來她都是自私的,對自己的在乎比對別人的多,對身世的在乎比對連羿的多!
“阿晨。”
聞聲,凌晨歡轉過頭。眼前的女子從骨子裡透出一股自信從容,她是她在校學生會的指導老師。想鍛鍊自己的能力,讓自己可以站在他身邊時更自信,凌晨歡加入了學生會。在那裡,她確實受益匪淺。
“老師。”她彆彆扭扭的叫道,不敢正視她,怕她瞧不起她。
“沒有必要因爲那些毫無意義的流言把自己弄的一團糟。”
“老師……”她竟然相信她!她好想哭。
“哼,竟然沒想到我!什麼是朋友?當你遇到困難是想起的才叫朋友,想哭的時候借你肩膀用的才叫朋友。”
凌晨歡的嘴角綻開一朵笑容:“很想保留兒時的那一份天真,可是現實卻逼着我們長大。長大了就不哭了。”
“嗯,你確實長大了。”
痛苦會過去,美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