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北海道是日本屈指可數的遊覽勝地。雄偉的羣山和美麗的海岸線、神秘莫測的湖泊等自然風景, 極爲壯觀。春去夏臨之際,櫻花、杜鵑、薰衣草等鮮花盛開、一片嫵媚;秋天來臨之時,滿山紅葉, 將羣山叢林裝點成一片紅黃色交匯的美景;嚴冬降臨之時, 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點綴潺潺流水的浮冰, 銀光閃爍。北海道一年四季變化莫測的美麗自然風景, 令遊客們陶醉、歎爲觀止。

被稱爲“空中大門”的新千歲飛機場,走出一對俊男靚女,吸引着衆人的眼球。女的一身醬紫色羽絨外套以及皮草飾邊, 體現了隨意率性的風格;男的一套帥氣的藏青色修身大衣,出衆而又神秘。

“阿晨, 這裡這裡……”老遠, 東方可兒就朝他們招手。而她身邊的藤田櫻笑着看着他們。

“可兒!”凌晨歡馬上揮手迴應她, 拉着連羿大步朝他們走去。

“羿。”藤田櫻展開懷抱。

“櫻。”連羿放下行李,和藤田櫻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走了走了, 我在‘綠洲’訂了包間,爲你們接風!”東方可兒興奮的拉着凌晨歡走在前面。

“呵,真冷!”一出機場大廳,凌晨歡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跟你說過北海道的冬天絕不能開玩笑,着得幾多就幾多。可你就是不聽。”連羿兇巴巴的責怪她。冷風吹起他的大衣, 撲撲的翻開, 露出裡面深灰襯裡, 彷彿鴿子的羽翼展在風裡。

“我穿的很少嗎?”怎麼她感覺自己就像企鵝一樣笨重?

這是一條冷冷清清的巷子, 基本上沒有什麼人, 數重院落,像是舊電影裡的場景, 光與影都是舊時光的重疊。

走進綠洲,滿眼都是醉人的綠。這個院子差不多有八十坪,清一色種的都是香草植物。芳草沁香碧連天,天連海色綠一片,這個地方美得像夢境。餐廳入口處前矗立了一塊湖水綠的招稗,柔和的綠色波光盪漾着.

包間的地上全部鋪着乾淨芳香的榻榻米,中央一隻高級紫檀木和室桌,旁邊則有一個壁龕,潔淨的木桌上擺放一盆日本小源流的插花作品。房間裡有一面牆和緣側的長廊相通,以和紙糊成的紙門作隔間,現在紙門全部拉開,外頭是另一個日式庭院,打上明亮的燈光,就算是夜晚也能飽覽庭園風光。

“真是太漂亮了!”凌晨歡脫了鞋,立刻跑到敞開的門前,忘情地欣賞庭園裡的高大松樹。

不久,女服務員就送上了天婦羅,秋刀魚,石碟魚,味曾湯,刺身拼盤,海膽和清酒。

雙腳跪坐,大腿壓住小腿,左右腳掌交疊。這種坐姿真的很累人,不一會而,凌晨歡就疲勞了。不過幸好這和式桌子是經過改良過的,底下有方形凹槽,她就順其將腳直放。

“Itadakimasu,我要開動了哦!”東方可兒笑呵呵的宣佈一聲。

“切,學了幾句日語就開始賣弄啦?”凌晨歡笑了她幾聲。

“是啊是啊,就只有這一句呢!”東方可兒氣道。都已經來日本一個月了,可是她的日語水平還是原地踏步。她將芥末沾到生魚片上,再將生魚片沾醬油狠狠的塞進嘴裡,同時一眨不眨的等着凌晨歡。此時,她已經被氣得顧不得吃相了。

連羿幫藤田櫻斟了一杯酒,隨後藤田櫻也幫連羿斟了一杯。

“來。我們先乾一杯。”連羿拇指和食指輕按杯緣,其餘手指自然向內側彎曲,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他的杯緣。

藤田櫻很乾脆的一口喝盡,隨後豪氣干雲的說道:“這杯子太小了,喝着彆扭,直間幹一瓶怎麼樣?”

“誰怕誰?”連羿低笑道。

東方可兒放下筷子,不客氣的開口說教:“你們兩個最好不要逞強。本人最討厭酒後失態的事情發生。寧可少喝點,也不要喝醉。”

“安啦,老婆,你不相信你老公我?”藤田櫻不服氣的說。

“我這是有言在先。”

這兩人有開始針尖對麥芒,真是一對冤家。

凌晨歡搖搖頭,右手托起酒杯,剛放到嘴角,就被連羿擋下來。

“你還是不要喝了。”他拿走她手裡的杯子。

自從上次的□□中毒事件以後,連羿可以說是草木皆兵。剛開始,她還爲他的體貼周到感到窩心,可是到後來就是無奈了。凌晨歡執起筷子,忽然她只感覺一股腥味衝進鼻尖,胃裡霎時翻江倒海。她只來得及抓起餐巾捂住嘴,一陣昏天暗地的乾嘔。

連羿趕緊拍打她的背部幫她順氣:“好點沒有?”

“嗯。”凌晨歡靠在軟墊上,眼角沁着一滴淚花。

東方可兒一雙眼睛骨碌碌的看着她,久久才說:“你該不是有了吧?”

她微微頷首,整個人散發着母性的光輝。

“這麼只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她氣得哇哇大叫。

凌晨歡丟給她一個‘彼此彼此’的眼神。

幾個人嫌吃的還不夠過癮,又叫了一個火鍋。四個人嘻嘻鬧鬧直到大半夜。末了,東方可兒和藤田櫻硬是要拉凌晨歡和連羿到藤田家。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握當哥兒們?”藤田櫻把手放在連羿的肩上。

“哥兒們不是這樣當的。我們已經訂了酒店。”連羿不疾不徐的推掉。

“哪有這樣的?”

“現在很晚了,不好打擾伯父。明天一定去玩。”

回到下榻的飯店,已經是深夜。凌晨歡隨手拿起桌上的晚報,一眼看見頭版醒目的標題。凌晨歡直覺的反應是將報紙藏起來。

連天已經爲默連集團選了新的繼承人,連氏夫婦可能婚變。不知道連羿知道這件事後會有什麼反應?他會爲了母親而聽從連天的安排回到郎茵的身邊嗎?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將凌晨歡圍繞,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凌晨歡此刻心亂如麻,來到頂樓的空中花園,俯望腳下的萬家燈火。好高,君臨天下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不,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孩子沒有父親!

“在想什麼?”連羿忽然從身後摟住她,聲音很柔和,微微抿起的脣邊掛着淡然的微笑,化成一股淡淡的暖意在周圍盪開。

“在想你啊!呵呵。”她很快的從驚轉爲鎮定,微笑着翻過身,抓着他的衣領,那點暖洋洋的感覺彷彿是在胸口,一絲一絲滲進去。

“傻瓜,我不是就在你身邊?”

“可是,我卻感覺不到你的心。”她拿手指截了截他的心口。

“你心裡有事!”這不是一個問句。

“呵呵,其實感覺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對不對?”凌晨歡避而不答。

“影響感覺的東西太多太複雜了。”他嘆了口氣,把她擁進懷裡。

“但是,感覺一旦認定,想去改變,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

愛情是需要感覺的。連羿給凌晨歡的第一眼的感覺就是眼前一亮,這種感覺多少年纔有一次?愛情,永遠是一個誘人而傷人的字眼,而且她傷的心甘情願,就好像飛蛾撲火一樣。

“不要瞎想了。早點睡覺,這樣才能生出漂亮可愛的寶寶。”

“嚇,你敢說我們的寶寶不可愛?”狠狠的掐了他一下,凌晨歡此刻看起來像一隻發威的母獅子。

被教訓了!

看不出弱不禁風的女子,掐起人來力道竟如此勁辣。

咧開嘴角,連羿扯出一個無奈的笑,緩緩說道:“可愛可愛,像你一樣可愛!”

“我哪裡可愛了?”她幾乎要嘟起嘴了。

“逞強的時候,特別可愛。”他低頭親了她一記,剛毅的心充滿濃情。

“我哪裡逞強了?”凌晨歡嘴硬。

“啊……”他溫暖的脣遍嘗她的肌膚,一串又一串的細吻,呵護她所有感官。

日式的書房,地上鋪滿了米白色的榻榻米。牆上掛着一副中國的水墨畫,氣勢恢弘,筆墨精練,白雪與赤漠,強烈的反差表現了深遠豐富的意境,動人的中國山水在獨具巧思的構圖下,除了優關,更飽蘊撼人的氣勢。

凌晨歡瞪着牆上的古典數字翻頁鍾,這個鍾,好熟悉,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晨歡,很高興你能來日本。”藤田豐笑眯眯的說道。

“伯父,好久不見。”

“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了?”藤田櫻奇道。

“在晨歡的生日晚會上,我們一見如故。”

這時東方可兒走了進來,興沖沖的說道:“阿晨,剛剛接到電話,我們的禮服已經送過來了。走,去試試。”

“嗯。”

在凌晨歡走後,藤田豐滿面笑容的看着連羿,說道:“愛一個人,不一定擁有她,擁有一個人,就要愛她,也許她不是最好的,但她可能是你最值得的。”

“看的出來,伯父定然也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情吧!”

“呵呵,往事不堪回首。”他的臉上泛着笑意,隱隱夾着幾絲苦澀無奈。

兩人從人生哲理,談到政治商場,越說越投緣。藤田豐對連羿這個後生晚輩非常欣賞,只覺得相識恨晚。藤田櫻完全插不上話。

“爸,我還是去看看可兒穿上禮服的效果好了!”藤田櫻摸摸鼻子,識趣的離開。這種商場上的事情,他可沒有興趣。

“好了,世侄有話但說無妨。”藤田豐眼中精光盡閃。

在社會上打滾了大半杯子,盡力人世滄桑,對事物的觀察可以說是細緻入微,任何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哈哈,看來什麼事都瞞不過伯父的慧眼。我確實是有一件事想請伯父幫忙。”連羿朗聲笑道。

“老婆,你穿這件禮服真是太perfect了!”藤田櫻看着從試衣間出來的東方可兒,毫不吝嗇的讚美。

婚紗在設計剪裁上是簡單乾淨的,但在顏色調製上,配置得相當大膽可愛,利用漸層蘊染,整件禮服看起來更有層次,並相當與衆不同。立體剪裁的緞面裹胸詮釋着時尚的都會魅力,蝴蝶結的點綴在簡約風格中注入一絲俏麗,流光溢彩的鑽飾,呼應着紗質荷葉邊與精美蕾絲串連成的魚尾式裙襬,成就絕對貴族式新娘。

“謝謝。”第一次,東方可兒在他的注視下露出嬌羞的小女兒態。

這時,試衣間的沒開了,凌晨歡緩緩步出來。美麗高質感的白布款,剪裁出俐落的線條,把最簡單的白色聖潔象徵出來。甜美的心型領裹胸有着純粹的美式印象,細緻褶皺自腰間散開成飄逸的喇叭裙襬,輕柔的荷葉邊充盈着精靈般的靈動與縹緲,令她綻放無與倫比的優雅嫺靜,裙間的閃亮飾片呼應着裹胸上的晶瑩細節,在鑽石的璀璨中昇華爲永恆。

已經商談完畢的連羿和藤田豐一進來,就看到兩個新娘絕妙的風采。

“寶貝,你讓我眼前一亮!”連羿摟着凌晨歡,低笑道。

凌晨歡笑得更歡,別過臉,恰巧對上了藤田豐呆愣的眼神。藤田豐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緊盯着凌晨歡脖子上吊着的那塊晶瑩剔透的白玉墜子。一寸見方的白玉上,雕刻着祥瑞圖樣,墜子的一端用絳紅色繩子繫住,紅色繩索已有褪色痕跡,可以看出已有多年曆史。

她怎麼會有那塊玉的?他心中的疑慮漸漸的擴大。

藤田豐久久無法言語。往事如漩渦一般把他捲走。

春寒初褪,嬌柔的桃花新綻,如同初試新裝的少女,展現又羞又喜的容顏。花園裡,一位少婦依着薰軟春風在藤椅上小睡。午後暖暖的陽光灑在她身上,韻染出兩頰嫣紅,真正應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紅’。

藤田豐實在不忍喚醒她,褪下外套輕輕的披在她身上。

障風盈袖,露出一小截藕臂,白皙勻稱,在陽光下更顯得瑩瑩如玉。藤田豐癡癡的看着,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急步往主屋而去。

再回來時,他的手上多出了一個潔白的玉墜子。執起她的纖纖素手,殷紅的絲絛纏上手腕,紅和白魅惑着他的心,只教他有咬一口的衝動……

“爸!”

藤田櫻的叫喚拉回了藤田豐的思緒,他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

“我累了,你們自己慢慢商量細節吧。”留下這麼一句,他離開了。

他沒有選擇問凌晨歡有關於那玉墜子的事。事情的始末,他會讓人調查的一清二楚。

“去哪裡?”凌晨歡問,這不是會飯店的路。

“札幌而不泡溫泉,會不會遺憾?”連羿笑着摸摸她的腦袋。

“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她躲開他伸過來的手。

驅車20分鐘後,他們來到了定山溪。整個小城依溫泉水而建,沿街既有現代感十足的大飯店,又有小巧雅緻的日式旅館,還有土產店、小吃店。

室外是滴水成冰的嚴寒,室內卻是溫暖如春。茉莉的清香伴隨着縹緲的熱氣瀰漫在整個浴池,形成一種朦朧的美。浸泡在溫泉裡,黑色的長髮披瀉而下,飄浮在水面。聽着溪谷中傳來的一縷縷潺潺流水,熱氣飄搖升起,透過溼潤的薄霧遙看水墨畫般的遠山,讓人沉迷忘返。

可是,才泡了十幾分鍾,連羿就要拉凌晨歡出來。

“再泡會兒吧!”她不依。

“不行。泡太久對你和孩子都不好。”他一口拒絕。

“還不如不泡呢!”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是爲了孩子,她還是離開了池子。

兩人穿着和服,腳踩木屐,在定山溪閒庭信步。

看着他幾次欲言又止,凌晨歡停下腳步:“你想說什麼?”

“明天我要回國一趟。”良久,他緩緩吐道。

窒人的靜默,沉沉旋蕩於周遭,氣氛一陣僵凝。

“有什麼事情那麼重要,重要到你非得親自回去?”她笑得僵硬。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

“不要想太多,現在你只要專心做我的新娘就行了。”

凌晨歡伸出手,輕輕的觸摸着他的臉龐,一遍又一遍,呢喃道:“如果,我求你不要回去,你會留下嗎?”

他握住她的手,避而不答:“放心,我一定會在婚禮以前趕回來。”

她閉上眼睛,心裡酸甜苦辣鹹,也不知是一種什麼滋味:“真的嗎?”

“機票已經買好了,明早8:30。”

原來,他早就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現在對她說起,根本不是問她的意見!

她冷着臉扭頭就朝前走,冷風吹起衣角,撲撲的翻開,露出裡面棕色的襯裡。他跟上去,幾步趕上 她。

“阿晨,不要賭氣。”

“纔沒有,我只是覺得太冷而已。”冷空氣嗆在鼻子裡很酸。

“我走後,你要好好吃飯睡覺。”他摟進她,爲她擋着寒風。

“好。”

“還要想着我。”

“切,你想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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