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白珊來說,衡逸新對她越好,她壓力就越大,對他的愧疚也越發的深。
從背叛開始,她的良心就受着譴責,而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就成了折磨她的罪魁禍首,只要弄掉這個孩子,只要孩子沒了,就能重新和衡逸新在一起,忘記那場背叛,真正地和他在一起。
只要孩子死了,那場背叛就成了永遠的秘密。
一直就在找着一個,殺死肚子裡孩子的機會,起先試着和衡逸新商量,想晚些要孩子,卻遭到了他堅決的反對,或許是月柔的那個孩子,讓他越發不想失去,聽到她說不想要孩子,他雙眼都紅了。
那日,他的手攥着她肩膀很疼,“不可以,我很抱歉,那天晚上給你造成那麼大的傷害,可是孩子竟然懷上了,就不能傷害,必須把它生下來,我會愛他!想信我白珊,我會對我們的孩子好,也會對你忠誠!我發誓!”
白珊着他眼中的堅定,只感覺到害怕,想着自己會把背叛的野種生出來,並讓衡逸新帶一生的綠帽子,她就想崩潰,感覺肚子裡的孩子就像個惡魔,在吞噬着自己的幸福,在破壞着自己的幸福,他會成爲她一生的污點。
時刻提醒着自己對逸新背叛,她夜夜都在想怎麼弄死這個孩子,可是衡逸新卻拼命地的想保護他,想對他好,白珊想的就是,孩子一但生下,秘密總有一天會揭發,事情到那一刻,說什麼都晚了。
孩子必須死,必須死。這個孩子,是不該存在的東西。
關於弄死孩子,她也下了不少的功夫。
既然衡逸新不同意打掉孩子,她就讓廚房做些容易流產的食物,想造成意外流產,可她沒料到,在一盅盅的食物送進房間,她打算吃的那刻,衡逸新意外回家,手推開了房間的門,站在門口,他聞到食物的味道,臉色刷地就就變了。
慌亂地衝過來,一把推開了餐車,瓷盅從車上滑下,砸地上碎了,他發了很大的火,“來人!把這些東西給我弄走!廚房那邊到底是怎麼做事的?不知道這些東西孕婦不能吃嗎?竟然全是些容易流產的東西!豈有此理!”
白珊坐在牀上,望着一地的狼藉,渾身都在顫抖。
衡逸新找來了管家,問食物都是誰私自做的主,管家出去尋問後回答,“回少爺,廚房那邊說,是白珊小姐親自下的菜單。”
這個答案,讓他愣怔了好一會,疑惑扭頭,地往牀上瞧,發現牀上人在發呆,她瞳孔不停的晃悠,臉色也很蒼白。
似乎深陷於什麼恐懼中。
是的,就是恐懼中,白珊坐在牀上,手陷入了被褥中,內心是波濤洶涌,緊咬牙關,想放聲尖叫,她一直這麼壓抑着,心緒不安,思緒也有些混亂,滿心都是該怎麼弄死肚子裡孩子的想法。
“白珊,白珊……”衡逸新坐在牀上叫了她幾聲,她都沒有反應,直到他猛地搖了搖她肩膀,她纔回過神。
望着衡逸新臉上的疲憊與擔心,她只想哭。
他輕輕握着她手,柔柔地和她說話,“白珊?你怎麼了?你這段時間變得好奇怪,總是心不在嫣的,昨天晚上做夢時,還一直叫着說,‘弄死他,弄死他,’這樣的話,你嚇死我了,是不是做夢打怪獸啊?嗯?是不是?”
他有意講笑話似的想逗她開心,更想套出她整天在想些什麼,可惜白珊只是搖搖頭,什麼都沒有說。
衡逸新嘆氣,“你這樣下去可不行,整天呆上牀上,也不去外面曬曬太陽,到處走走也好,可以散散心的嘛。”
“今天的胃口也真是糊塗了,你可是個比我還了解藥理的藥師,怎麼會犯這種錯誤呢?你忘記了麼?今天你點的這些菜,都會要孩子的命呢,別嚇我了,以後你每天的菜單我會親自下,想吃什麼都得經過我的同意。”
這天,衡逸新把廚房的廚師開除了,並列出一堆孕婦不能食用的東西,管家重新找了個廚師,且是個不聽白珊吩咐的廚師,說是衡逸新下了命令,在孩子生下前,她想吃什麼,都必須經過他的同意。
也就是說,白珊想吃什麼,得和衡逸新說,在衡逸新經過鑑定這些東西對寶寶不會有害,纔會給廚房下命令做菜。
衡逸新握着她手,說了一大堆話,雖然知道她並沒有聽進去,而白珊,卻被他所說的‘散心’給吸引了,如果在家裡不能弄死這個孩子,那在外面是不是可以弄成意外?她眼神忽然亮了起來。
這一天,她決定找個機會,在衡逸新上班後溜出去,並且得一個人出去。
可結果,還是不盡人意。
衡家的僕人說什麼都不肯她一個人離開,說是少爺有吩咐,出去一定得兩人跟着,白珊沒辦法,立馬給衡逸新打電話,並蠻不講理的和他大吵,這造成的結果就是,衡逸新不上班了,他同意不讓僕人跟着她,改親自來陪她逛街。
然後他們逛了一天,衡逸新依舊對她溫柔體貼,下車就牽着她手,從未鬆過,白珊跟本沒機會逃離,衡逸新也不會讓她出一個意外,對她像防調皮的孩童,那般有耐心又細心,之後很多次,白珊想獨自出門,結果都沒有得逞。
不管她怎麼鬧,和衡逸新怎麼吵,結果還是衡逸新親自帶她出去。
在外面不行,就只能在衡家了,白天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僕人會立馬把她送去醫院,衡逸新在家裡下過命令,除了她在臥房裡可以獨自處,只要一出房間,就有兩個僕人着她,哪怕就在院子裡,也不會讓她一個人獨自呆着。
白珊有種被衡逸新當做精神病患者對待的感覺,若是對下人發火,打電話給衡逸新,他又會從公司回來,然後陪着她。
每每着滿眸子笑意的他,白珊就忙着愧疚,當着他的面,跟本無法隨意發火。
衡逸新阻斷了她所有的路,爲了弄掉這個孩子,她只能選擇在晚上,在大家都睡着後,晚上十二點,衡逸新熟睡後,她偷偷下牀,走到樓梯口,想到月柔曾經也從這裡摔下去過,她就感覺這是命,是報應……
而她,只能接受這個報應,閉着眼睛一腳踏空,她果真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感覺全身昏昏沉沉地,肚子也很疼。
她忍着沒有大叫出聲,最後直接墜入黑暗了。
本以爲,這次做總算是如願以嚐了,可以鬆口氣了,再次醒來卻在醫院,衡逸新守在牀邊,眼睛都是紅的,他哭過了,到她醒來,很開心地握着她手,“醒了嗎?你嚇死我了,半夜醒來你不見了,房間找遍了,最後還是管家發現你暈死在廳裡。”
他的手捋着她額頭的發,白珊卻急切地想知道孩子是不是死了。
他卻說:“好在……好在孩子保住了,你得住院幾天,等身子好了,我們再回家,我會天天在醫院陪你的,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睡那麼死,你就不會受罪了,從樓梯上滾下去,嚇壞了吧?身上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衡逸新停的道歉,滿臉的愧疚與心疼。
白珊攥着被子,開始發狂般的尖叫起來,一直以來的壓力,終於在她用盡全都無法弄死孩子,將她逼的崩潰的哭喊起來,心裡有一堆說不出的苦,這個秘密她不能對任何人說,爲了以後還能和衡逸新在一起,爲了掩蓋背叛的罪惡。
她跟瘋了似的撕扯着手上的針頭,眼淚從眼框裡涌出來,雙手不停的撕扯着自己的頭髮,掀開被子,跳下牀就往門外逃,衡逸新慌亂的拉住了她,他哭了,着她這個樣子,哭得很傷心,眼淚砸在她臉上。
他咽哽着說:“你這到底是怎麼了?冷靜一點,我們的孩子不能再受折騰了,白珊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了?告訴我,你在想些什麼!”
他的手將她摟緊了,他眼淚,讓她不得有冷靜下來。
可他的話,依舊在折磨着她,她只是哭着,撕心裂肺的哭着,手緊緊揪着他的衣衫,手背上因針頭的撕扯,流出了長長的血痕,那血從她手上滑落在他身上,衡逸新摟着她回了病牀上,醫生進來給打了鎮定劑,她終於安靜地睡着了。
哪怕在睡夢裡,她都時刻提醒自己,不能說漏嘴。
這段時間,她感覺自己要瘋了,好在那個記者找上門,給了她一個機會,一個傷害逸新,卻給自己找到一個名正言順弄死孩子的機會,而這個後果,也許又會讓逸新恨自己,或許他們的關係,又會回到之前的冷漠。
可這樣,她纔會感覺舒服一些,背叛逸新,卻得到他無比的溫柔與照顧,她只感覺是煎熬,他對她越好,她越痛苦。
她甚至有些期待他對自己的冷漠與恨。
她應該受到懲罰!
進入醫院,進入手術檯的那刻,她感覺到一種解脫。
醫生拿到麻醉針,即將扎入她體內的那刻,她舒心地笑了。
‘砰……’一聲巨響,手術門被推開了,衡逸新站在術後室門口的那刻,白珊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他雙眸赤紅,粗魯地將醫生推開,長臂伸出,抱起她出了手術室,急切地解釋着,“白珊,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們的孩子?就憑那張照片,那張照片到底能說明什麼?不過是月柔腳受傷,沒站穩,我扶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