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銀子姐,真沒有!”幾個人都抱着腦袋,勉強笑給她看。
阿銀捏了捏拳頭,不悅道,“就這麼幾個人嗎?”
副門主都快要被逼哭了,“銀子姐,咱們地盤兒的治安實在就是好,就這些還是好不容易湊齊的呢!”
阿銀皺起了眉,不耐的揮揮手,“行了,都給扔出去吧!”
躺在地上那幾個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起來就往外跑,卻在聽到她說的下一句話,震了個趔趄。
阿銀站在原地,不緊不慢的欣賞着自己塗得漆黑的指甲,“下次再要是逮到,一人剁一雙手。”
院子裡剩餘幾人,全都面面相覷,大家都在交流着一個事實:門主最近的心情,有夠糟糕的。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瘦高男子,看到這些掛了彩的傢伙,眉頭挑了挑,徑直走向阿銀,“怎麼了,這些人又哪得罪你了?”
阿銀瞟瞟來人,沒好氣的說,“勾三搭四,始亂終棄算不算得罪?”
伊文好笑的說,“喂,你也太閒了點吧?這種事你也管?”
阿銀扭身就往裡走,邊走邊說,“別廢話,你來這兒幹嘛?是不是也想尋求救贖?”
伊文直襬手,“免了,我對桑榆那可是海枯石爛天變地變我倆不變!”
阿銀剛端起一杯水,喝了半口就噴他一身,嗤笑道,“得了吧,你拿人家當唯一,人家有正眼看你過沒?”
伊文厭惡的趕緊彈掉身上的水漬,還爲自己爭辯道,“她不知道有多喜歡我呢!上次,還給我做了蛋糕呢!她親手做的哦奶油的,雙層!!”
看他那得意的樣子,阿銀嘖嘖有聲的直搖頭,“伊文,你再跑出去鑽叢林,就真的會跟人類社會脫節了。說你是天然呆,你還真一點也不含糊!”
伊文皺起眉頭,一對綠眸瞪得溜圓,“怎麼了?”
阿銀笑了,漫不經心的問,“那蛋糕上面是不是放了兩顆可愛的藍莓?”
伊文怔住了,“你怎麼知道?你偷看過?”
阿銀翻了記白眼,“我們人手一份,桑榆包得好漂亮,親自送過來給我的,我還用得着偷看你的?”
伊文徹底呆住了,“她……她不是特意爲我做的?”
看到他失望的垂下眼眸,阿銀也不忍再打擊他,而是笑吟吟的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哎呀,起碼,你吃到她親手做的東西了啊!”
伊文沮喪的坐在椅子上,十指插進發間,“我以爲,她有一點喜歡我了,才……”
“哎呀,這就打擊到你了?那你也太脆弱了吧?桑榆是個好女孩,值得花大力氣去追!”
伊文倏地擡起頭,綠眸直放光,“沒錯!我不能放棄!我這輩子都不會放手!”
“這就對了嘛!”阿銀又跳到旁邊的桌子上,悠哉的晃着兩條修長美腿,“對了,你找我到底什麼事啊?”
提到這個,伊文猛拍額頭,神情也稍微恢復至正常些,又是怪醫的詭秘派頭,“雲嘯病了。”
阿銀先是一愣,接着狐疑的上下直瞅他。伊文被她盯得直發毛,大聲說,“我說真的,雲嘯真病了!”
“呵呵,是他讓你過來的吧?”阿銀變換下坐姿,好整以暇的掃過他,“那你倒是說說看,那千年禍害到底得了什麼病?”
伊文正色道,“一種變異的vx病毒,也就是常說的神經性病毒。到現在爲止,我還沒有發現過類型的病例,可以說,這種變異vx病毒,完全就是針對雲嘯而研製的。”他頓了一上,又說,“早在幾年前,他第一次出現在我就讀的醫學院時,其實就是想讓我幫他解決體內的病毒。可是,我並不是病毒學家,對於這種vx病毒,我只能做到抑制,還不能徹底根除。”伊文不自在的咳了下,綠眸遊離着,“呃……因爲我跟他打賭賭輸了,所以,我就跟着他來到了k字黨。後來,他曾經私下找過桑榆,但她的治癒能力,是針對一切外傷,哪怕就算被砍得只剩下一口氣,她都有辦法救活。可雲嘯的病毒早已滲入進神經內部,她除了可以幫他減輕一些痛苦,也沒有其它辦法了。”
阿銀的秀眉緊了又鬆,疑惑的目光變得有些不確定。她知道,伊文從不會拿自己的專業知識開玩笑。
全身的血液,在這一瞬幾乎降至冰點,她不敢相信,那麼腹黑那麼自信的一個男人,竟會被病毒折磨這麼久?!
而她,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誰下的毒?”她的聲音竟有幾分顫抖,
伊文嘆息一聲,“我問過他,他沒說,只是說,這種病毒暫時不會要了他的命,但是,會一點點侵蝕掉他的神經系統,先讓他喪失行動能力,再就是思維能力。最後,只能變成坐在輪椅上的白癡了。看得出來,他知道誰是兇手,而且,並不恨他,甚至,還想要保護他。依他的性子,還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阿銀的眉緊緊蹙成了一個結,她完全想不出,那個兇手是誰,值得狄雲嘯連這樣子的仇,都可以不予計較!
深吸一口氣,阿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他怎麼樣了?”
“桑榆找到一種草藥,對這種病毒倒是起了些效果。前幾天纔剛替他治療過,沒想到,他跑來你這裡後,回去又扯開了傷口。”伊文說着這話的時候,眼睛不無埋怨的瞥向阿銀。
阿銀的目光倏爾有些呆滯,“那次,他身上有傷?”
伊文點了點頭,“而且,很重,就快要死掉的那種。”
下面他再說什麼,阿銀已經聽不進去了,她跳下桌子,就朝外面跑了出去。
看到她緊張的樣子,伊文微微勾起脣角。
桑榆說得果然沒有錯,這兩個人,就是彼此在意,又彼此折磨。
伊文懶洋洋的站起來,踱得頗有成就感的步子,慢慢離開。
換作之前,他才懶得理別人的感情問題,但現在不同了,桑榆說,大家都是好朋友,該幫的地方一定要幫。桑榆的話就是聖旨,他是絕不計對錯,堅決執行到底!
阿銀駕着車,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直接衝了出去。
後面,副門主看着直撫胸口,喃喃自語,“銀子姐這是受了什麼刺激啊?”
很快,阿銀就開上了山,順着盤山道,一直繞到了城堡的大門前,“吱”地的一聲緊急踩住剎車,跳出來後就朝裡面跑。
好像早就料到她會來一樣,桑榆正焦急的站在門口。
阿銀幾步過去,急問道,“桑榆,雲嘯呢?”
桑榆一看她,臉色就暗了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阿銀急了,扳過她的雙肩,“快說啊,雲嘯呢?”
桑榆咬了咬脣,才緩緩手語道,“你還是去看一看他吧……”
阿銀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身子搖晃了下,扶住旁邊的大門,才微微穩住。桑榆忙摻扶住她,“阿銀,你沒事吧?”
阿銀木然的搖了搖頭,望着不遠處的樓梯,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她輕輕推開桑榆,腳步有些蹣跚的朝着樓上走去。
笨蛋狄雲嘯,白癡狄雲嘯,爲什麼中了這種該死的毒也不告訴她?他都快要死了,爲什麼還要跑到她面前去逞強?!
可惡!她纔不會讓他死呢!
他休想!!
阿銀只顧着傷心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桑榆微微勾起的笑容。
不大一會,伊文就趕了回來,看到她後,高興的說,“桑榆,我完成任務了呢!”
這會的他就像一隻吐着舌頭,正在等待主人褒獎的寵物狗。桑榆輕輕一笑,伸出手,如他所願的踮起腳步來摸了摸他的頭頂。伊文倒吸一口冷氣,眼睛瞪得大大的,幸福得好似頭頂圍繞了一圈彈奏豎琴的小天使!
看到他咧開大嘴,笑得半癡半顛,桑榆的臉頰攀上兩朵可疑的紅雲,放下手,便頭也不回的扭身進去了。
伊文摸了摸自己的頭頂,還沒從剛纔的幸福中回過味來,興奮的跳了起來,“不洗頭了,不洗頭了,以後都不要洗了!”
樓上,阿銀來到了狄雲嘯的房門外,盯着那扇緊閉的門,心疼得在抽搐。
來不及僞裝自己悲傷的神情,一咬牙,她直接推開了房門,大步走進臥室裡,看到躺在牀上的男子,她的腳步一下子僵滯住,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的滾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