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蔓到底又坐回來了,她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想爲毛桐桐找回個公道。本來她就覺得奇怪,要說這人倒黴透頂的是有,可並不算太多見,哪有說像毛桐桐這麼倒黴的?果真是有問題!
她雙臂環胸,整個人瞧起來氣勢凜然,她冷冷地盯着馮琮說道:“我坐回來了,如果你再有別的條件,我立刻就走!”
馮琮笑了笑,說道:“我對你的要求,其實就只是讓你坐回來這麼簡單而卑微,只是你連這樣的機會都不曾給我。我只能威脅你,然後你又心生厭惡,這樣無休止的循環下去!”
前面還是帶笑的,後面語氣便悲涼起來,宋以蔓微微皺眉,他已經問道:“要喝什麼?”
“白水!”宋以蔓收起自己的情緒。
馮琮叫了兩杯白水,然後主動打開話題,說道:“這是一個局,伍佩姍也被設計在局中!”
宋以蔓的身子微微直了起來,做出傾聽的姿勢。
馮琮嚴肅下來,說道:“你想想毛桐桐的死敵是誰,就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簡蘊雪?她不是進去了?”宋以蔓驚訝地問。
馮琮笑了一下,說道:“這麼天真?嗯?”
宋以蔓想了想,問道:“簡蘊雪的主意,謝青霞實施的?”
馮琮靠在椅子上,搖了搖頭說:“不完全對!”
“那是怎麼回事?”宋以蔓問。
馮琮突然探過身,手臂搭在桌邊,敲着桌子說:“上次簡蘊雪都摺進去了,謝青霞又不傻,還能以卵擊石再往裡跳?這事兒是年輕氣勝的簡思婷乾的!”
“也差不了多少!她們怎麼幹的?”宋以蔓問。
“簡蘊雪氣不過,所以呢,她讓簡思婷找了放射性的東西偷偷擱到了毛桐桐的父親家。幸好她媽媽還在住院,毛桐桐自己住,所以病的只有她爸爸。”馮琮說道。
“太沒有人性了,這事兒我一定得管!”宋以蔓氣道。
“管?怎麼管?毛桐桐的父親被確診後,家裡都亂套了,他住進醫院,家裡便沒人住了,那東西如今也被拿走了,證據都沒有!”馮琮淡淡地說。
宋以蔓的眉間緊緊地鎖着,突然她想到什麼,問他:“等等,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馮琮笑了一下,說道:“簡雲澤總是盯着我不放,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了,所以我一直盯着簡蘊雪!”
“可是你知道簡蘊雪那麼幹,你爲什麼不阻止呢?這可是一條人命啊!”宋以蔓着急地說。
“是一條人命不假,可是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馮琮淡淡地看她。
“你簡直就是冷血!”宋以蔓忍不住斥道。
“呵!”馮琮笑了一聲,說她:“天真,你回去可以問問馮謀,如果是他,他會管麼?”
宋以蔓沉默了,不用問她也知道,馮謀肯定不會管的。她斂了眸說:“好吧,伍佩姍選中了毛桐桐,跟她們也有關?”
馮琮挑眉說道:“一般精神病呢,都聰明的很。千萬別小看了簡蘊雪,她可是不簡單的很,這麼一來,還會有人跟她搶馮略嗎?”
“可是毛桐桐跟馮略什麼事都沒有啊!”宋以蔓忍不住說。
“你相信,她相信嗎?”馮琮反問。
宋以蔓又被問住了。她明白一個女人如果吃起醋來,沒有什麼理智可言。更何況這種事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馮琮又說道:“我再告訴你吧,簡蘊雪真正愛的是馮謀,你有個準備,別讓她給黑了!”
宋以蔓驚訝地擡起頭看他,不相信地說:“怎麼可能呢?她跟馮略都有孩子了!”
“那是看不到希望的時候,如果她覺得有了希望,她能放棄?你看她是個好媽媽嗎?從這點上你就能看出她有多麼的自私!”馮琮說道。
宋以蔓無法否認,她沉了沉氣息說道:“算了,暫時不說這事兒,毛桐桐爸爸的事情,真的沒辦法證明是簡蘊雪做的!”
馮琮笑了笑說:“證據都沒了。更何況,像這種病的發病原因本就很難確定,如果沒有這證據,你不可能絕對地說是接觸了放射性物質所導致的,除非簡蘊雪親口承認,可是你覺得可能嗎?不過你從簡思婷那裡入手倒不妨是個好辦法!”
宋以蔓輕輕地抿着脣。
馮琮說她:“不關你的事,你又何必呢?你對那毛桐桐已經夠好的了!”
宋以蔓回過神,看着他問:“大哥,如果我和你一樣冷血,你還會那麼喜歡我嗎?”
馮琮一怔。
宋以蔓站起身說:“你說馮謀和你一樣,可是他對馮略比你對馮略好多了。真正冷血的人,是得不到愛情回報的!”
說罷,她轉身離開,馮琮有些怔忡地坐着,坐了很長時間。
宋以蔓上了樓,氣憤異常,她真是不明白簡蘊雪,爲了一個毛桐桐這樣的假想敵,竟然這種事都能做出來。
她進了公司,周彤立刻迎了出來,她擡了下手說:“周彤,抱歉我心情不好,讓我靜一下!”然後進了辦公室。
周彤看向施閔,小聲地問:“她怎麼了?”
施閔嘆氣,搖了搖頭。
宋以蔓坐在椅子上,她真不是個多事的人,可是這事兒讓她太氣憤了,真是怎麼忍都忍不住。
她撥通了簡雲澤的電話,響了幾聲後,簡雲澤才接聽,那變過聲的渾厚聲音在宋以蔓聽來,極其刺耳,她忍不住質問道:“簡雲澤,你們簡家是不是都是無情的人?”
簡雲澤那端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問:“你怎麼了?”
“簡雲澤,我一直以爲你還算是個人,最起碼你有基本的正確觀念,可是我發現我忽略了,你是一個殺手,你就是無情的!我怎麼就忘了呢?”宋以蔓沒有留情,用最難聽的話來說他,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宣泄心裡的難受。
“宋以蔓,你到底怎麼了?”簡雲澤問她。
“你知道你妹妹都幹了什麼嗎?一條人命,一個年輕女子美好的未來,簡雲澤,以後我不找你,你也別找我了,就當從沒認識過吧!你們這樣的人,我想起來就會不寒而慄!”說完,她狠狠地掛斷了電話。
很快,她的手機響了,她看到那長長的網絡號碼,毫不猶豫地掛斷了。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這回是個手機號,她接通了,聲音卻帶着疲憊,“喂?”
簡雲澤的聲音響起,“宋以蔓,你聽我說……”
不等他說完,她再一次掛斷電話,什麼都沒說。
失望了!徹底的失望了!她知道簡雲澤不可能對簡蘊雪怎麼樣,所以她只能眼不見心不煩,以後當做不認識這個人。
她不得不承認,有很多時候,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應有的懲罰!
她想到毛桐桐那單薄孤單的身影,心裡就很難受。其實她也只能在這兒發發脾氣,什麼都做不了。
施閔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小心翼翼地帶着試探,“少奶奶,小少爺現在該餓了!”
宋以蔓回過神,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站起身往外走。說實話,作爲一名優秀的危機公關,她的情緒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激動過了。只是實在因爲這件事太喪盡天良,並且是發生在她身邊的事,難以控制!
門外,周彤擔憂地看着她,她擡手,拍了下週彤的手臂說:“我沒事,是爲別人的事兒生氣,回來再和你細說!”
周彤鬆口氣說:“你嚇死我了,很久沒看你這麼多愁善感了,回頭好好說吧!”
因爲崽崽由婆婆帶着,所以宋以蔓要回馮略家。
進了門,濃郁的家庭氣氛溫馨撲面,她微微一笑,心情好了一些。
崽崽本來跟思賦玩得開心,可是一看到媽媽,就撅着屁。股快速爬了過來。
宋以蔓彎腰把孩子給撈了起來,抱着崽崽就往房間裡走。
她注意到,思賦有那麼一刻失神,大概是在想媽媽吧。
馮略的辦法雖然有效,可是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思賦總會看到別人一家三口出去玩的場面,總能看到媽媽對兒子溫柔體貼的場面,那個時候,思賦能不受到傷害嗎?
以前她總認爲,爲了思賦,只要簡蘊雪改好了,沒有什麼不能再接受的,她甚至還動過勸勸馮略的念頭,可是現在她的想法全變了,不可能,她不可能去勸的。都已經上升到殺人的層面了,簡蘊雪是否適合當一個媽媽,這有待商榷!
吳梅芝跟着她進了門,問她:“蔓蔓,我聽說那個毛桐桐有了榮軒的孩子?真的?”
宋以蔓點頭說道:“是真的,她的爸爸被查出得了白血病,伍佩姍答應她治病,並且找到配型成功的人。所以她才同意了!”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倒黴?”吳梅芝嘆氣說。
宋以蔓欲言又止,但到底沒有說出實話。這種事情,她一個人難受就行了,再扯上另一個幹什麼?反正簡蘊雪現在還出不來,婆婆還是跟大伯幸福一些吧!
吳梅芝回過神說道:“對了蔓蔓,馮略今天沒去參加家族會,不過他已經聽說了這事兒。他多半要問你的,你勸勸他,別管了。已經這樣了,你說他想幫忙也幫不上是不是?”
宋以蔓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媽!”
等宋以蔓喂完崽崽之後,吳梅芝主動把孩子抱走了,爲了讓宋以蔓勸馮略。她知道現在宋以蔓忙的很,這會兒不說,那一拖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可是她不知道,宋以蔓是不會拖的。這件事情,宋以蔓不能爲毛桐桐做什麼,但她覺得有必要讓馮略知道真相,讓馮略自己決定他和簡蘊雪的將來。
走到客廳,馮略看着她欲言又止。
宋以蔓主動說道:“大哥,有事跟你說!”
馮略點點頭,說道:“平臺暖房開了很多的花,順便看看吧!”
他覺得馮宅的花房不錯,冬天也有個地方賞花,所以讓人在自己家平臺上弄個玻璃花房,過年的時候想喝個茶也有地方。
宋以蔓跟着上了樓。
馮思賦叫:“我也要去看花!”
吳梅芝抱住他說:“弟弟給你玩具呢,一會兒奶奶帶你們上去!”
馮思賦立刻被崽崽吸引了,沒再提上樓的事兒。
馮守德問她:“是不是有事?”
“一會兒再說!”吳梅芝說道。
現在思賦大了,有些話他能聽懂,所以得避諱一些。
到了樓頂平臺,宋以蔓被這規模給嚇了一跳,平臺不小,所以花房也不小,弄得很講究,由於是恆溫,所以花開的種類很多,爭相開放,花房安置了空氣置換系統,也不用擔心二氧化碳超標。
馮略沒有心思賞花,上來就問:“弟妹,毛桐桐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她不是那樣的人!”
宋以蔓轉過身說:“她爸爸查出白血病,她沒錢!”
馮略氣道:“她怎麼不找你、不來找我呢?一點錢的事情,找誰都能解決啊!”
宋以蔓說道:“她不想再惹麻煩,更何況伍佩姍還承諾幫她找配型的人。”
馮略嘆氣,說道:“都是我害了她,如果我知道會發生那些事,我該給她僱個保姆的,其實我就是想當她是朋友,可是……”
“大哥,一個女人的偏執,真的不能小看。有些事情,我應該讓你知道!”宋以蔓看着他說。
“什麼事?”馮略怔怔地看着她,想了想她剛纔說的話,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你……你不是說,她的事兒又跟我有關?怎麼可能?”
宋以蔓點點頭,她坐到藤椅上,看着外面說:“我也覺得不可能,可是……”
“到底發生了什麼?”馮略拉着椅子靠近她一些,也坐了下來,緊緊地盯着她。
宋以蔓轉過頭,看向他說:“這事兒是馮琮說的,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你自己分析吧!他說毛桐桐的父親之所以得病,是因爲簡蘊雪讓簡思婷往她家裡放了放射性的物質,等桐桐爸病了之後,又將那東西拿走毀掉,這樣沒有一點證據可以證明是人爲造成的!”
馮略直接聽傻了,微張着嘴,目光有些渙散。
半晌,他才說出一句話,“這怎麼可能?”
宋以蔓說道:“我也覺得不可能,可是馮琮說完,我又覺得可能了!如果不是觸及到底線的事,我大概還會勸你爲了孩子跟她複合,可是現在我不這麼認爲了,我覺得你有必要給她再做精神鑑定,看她是不是有妄想症,可是她害人的時候,一點都不像是個精神病患者!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這些,爲思賦想想,怎樣纔是對孩子最好!”
“簡直太沒有人性了!”馮略突然就站起來了。
宋以蔓站起身說:“大哥,你想怎麼做?不管是簡蘊雪還是簡雲澤,你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一句話,馮略呆呆地坐了下來,他的手捂了自己的臉,痛苦地說:“我真沒用!”
宋以蔓的手機又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不過卻不是網絡電話的號碼,她接了起來,“喂!”
電話裡又響起那怪異的聲音,“宋以蔓,你聽我說……”
“我說了我不聽,你不就是怕我告訴馮略嗎?我跟你說,我已經告訴他了,我現在就和他在一起說這件事,我不會隱瞞的,我不能幫毛桐桐什麼,但我也不會做助紂爲虐的事,你但凡有點良心就別再來找我了,除非你處理了你妹妹!”說罷,宋以蔓掛了電話。
“簡雲澤?”馮略看向她問。
宋以蔓點點頭,坐了下來,低頭揉額。
“你們之間還有聯繫?”馮略問。
宋以蔓擡頭說:“以前他拜託我幫蘊雪,而我從他那裡得到一些信息,就是這樣!”
馮略沉默。
宋以蔓嘆氣說:“毛桐桐已經做出選擇了,她有了馮榮軒的孩子,我們什麼都不能阻止,她的父親,會有伍佩姍管,你就不要插手了。免得再給她帶來別的麻煩!”
馮略點點頭,笑的有些慘淡,“我就算想做,又能做什麼?我什麼都做不了!”
宋以蔓說道:“這事兒我沒跟她說,一來我並沒有加以證實,二來她知道了也沒有任何辦法,反而對她不利,畢竟她還懷着孩子。”
馮略說道:“雖然沒有加以印證,我也知道馮琮不會陷害蘊雪,這事兒多半是真的。上次的事情,讓我明白,簡蘊雪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我當初真是看走眼了。”
“你現在恨馮琮對你們的算計嗎?”宋以蔓問。
馮略想了想,然後才緩緩地點點頭。
宋以蔓覺得悲哀,是什麼讓馮略這個厚道的男人在改變?她可以看到他的變化,可是她卻無力地阻止!
兩個人誰也不知道,馮琮就在外面,他坐在車子裡,看着平臺上的兩個人。
他說的是真的,一方面因爲簡雲澤追殺他,另一方面,這樣的話,宋以蔓絕對恨簡雲澤,絕對不可能跟簡雲澤過於接近。他早就看不慣簡雲澤和她關係好了。
至於馮略,他相信宋以蔓只是可憐,絕不可能對馮略產生什麼別的心思。不過現在不是解決馮略的時候,還是先解決簡雲澤要緊。
宋以蔓下來的時候,吳梅芝關心地走上前來問:“怎麼樣?”
“媽,您放心吧,大哥他不會管這件事的!”宋以蔓說道。
就算想管也沒辦法管,這件事已經超出了馮略能管的範疇,所以根本就不用擔心。
吳梅芝一聽,立刻就笑了,說道:“蔓蔓,還是你可靠!”
宋以蔓笑笑,說道:“媽,我上班去了!”她其實笑的很勉強。
“去吧去吧!”吳梅芝笑着說。
到了公司,進門意外地看到馮晨在沙發上坐着。
馮晨合上手中的雜誌,站起身說道:“堂嫂,我家人是不是麻煩你去了?”
宋以蔓差點就忘了馮晨這件事,她的腦子都是毛桐桐。
她笑了一下,說道:“走吧,進去說!”
“年底你是不是很忙?”馮晨體貼地問。
“你高三了不是更忙?”宋以蔓反問。
“我還好,該會的都會了!”馮晨笑笑。
“喝茶嗎?”宋以蔓問他。
“好啊!”馮晨沒見外,坐到沙發上。
宋以蔓坐下來,拿着茶具親手做茶道,這也是調整自己心態的一種方式,這個時間,不會有人說話。
倒了茶,馮晨纔開口,他端過杯子說:“能喝到堂嫂親手泡的茶,我真幸運!”
宋以蔓說道:“說說吧,你怎麼想的?那麼好的機會?捨得放棄?”
馮晨笑笑,靠在沙發上說:“我想創業,在國內!”
“一邊上大學一邊創業?”宋以蔓問。
她知道馮晨如果決定放棄一個好的機會,必定會有比這機會更好的東西吸引着他。
“對!”馮晨肯定地說。
“有好項目?非現在不可?”宋以蔓問。
馮晨挑挑眉說:“雖然國外大學是有頂尖的,可是我覺得國內的也不錯!”
宋以蔓搖頭說:“還是有區別的,你的那個大學,那個專業,世界上頂尖人才都在那裡,你就不想去看看?去比一下?”
馮晨也跟着搖頭,說道:“堂嫂,我不喜歡和別人比較,我也不想成爲什麼世界頂尖的人物,我只要自我比較就行。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發展,我有了想法不想再等!”
“看來我是說不過你的!”宋以蔓說。
“本來我是想拉堂嫂下水,幫我掩護一下的,可是我也知道馮家情況複雜,避免矛盾,還是算了,你就當不知道,勸不動我好了!”馮晨說道。
宋以蔓問了一句,“聽說你崇拜我?”
馮晨點頭。
宋以蔓擡手,倒了茶,說道:“其實如果當初我能有這樣的機會,我肯定不會放過。”
馮晨垂眸想了想,然後說道:“說白了,我看潘政從國外回來,但我覺得他不如你!”
“哦?”宋以蔓笑了,說道:“這話我愛聽,不過客觀來講,我不是他的對手!”
馮晨笑,並未解釋,他這樣說有他的考慮在裡面。
“行了堂嫂,我決定了的,等我高考完了,讓我在你公司裡輪崗,不能食言啊!”他站起身,又說:“你忙吧,我走了!”
宋以蔓站起身,說道:“華曼永遠歡迎你,我不送了!”
馮晨點點頭,擡步走了出去。
宋以蔓看到馮晨已經有玉樹林風的感覺,將來這個男孩肯定不一般,她再一次地確定。
宋以蔓坐回桌前,給四叔公打了個電話,和他說了一下跟馮晨談話的結果,四叔公雖然失望,可態度比以前好了很多。
掛了電話,宋以蔓卻沒有了工作的心思。
文件夾在面前擺着,相了半天的面,她最後還是將它合上了,站起身就往外走。
“少奶奶?”施閔詢問。
“去做個SPA吧!”宋以蔓說。
施閔立刻跟上。
公司旁邊的SPA店,宋以蔓是常客,泡了會兒玫瑰浴,她趴在牀上,由按摩師捏背,覺得精神放鬆了很多,捏完之後,睏意襲來,她裹着浴巾就睡了。
施閔看她睡着了,悄悄退出門外候着,不打擾她。
宋以蔓睡了一會兒,翻個身,半夢半醒之間,她覺得身邊似乎有人,想掙扎可是又醒不過來,但強烈的警惕性讓她猛地驚醒,果真一睜開眼就看到身邊坐了一個黑色的人影,她剛要開口,卻被他的手捂了嘴!
別看只是一隻手捂了她的嘴,可是她卻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被他控制住一般,根本就動彈不得。
他穿着黑色的風衣,戴了頂黑色的禮帽,帽檐壓得極低,可因爲她是躺着的,所以能看到他的臉,她的眼睛不由地瞪大了,她看到了什麼?
雖然她曾經看見的,只是他過去的照片,那時候他只是十幾歲,經過歲月的洗禮,他應該大不一般了,可她仍舊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他的確是不一般了,從一個溫和單純的少年,變成一個成熟、充滿了冷戾的男人,此刻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長時間在國外生活,五官變得很立體,臉繃得很緊,從他的皮膚可以判斷,他很少笑。而他的周身,帶着一種陰鬱,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沾染了太多死人的味道。
總之他帶給她的感覺,很不一般。
他低聲說:“不要叫?”
她點點頭,他鬆開了手。
她低叫,“簡雲澤,你還真敢來?”
他似笑非笑,目光向下一掃,宋以蔓順着他的目光低頭,臉頓時黑了,她忘了自己只裹了條浴巾,她立刻把手擋在胸口,沒好氣地說:“給我拿衣服去!”
他低笑兩聲,說道:“裹那麼嚴實,什麼也沒露出來!”
“我可沒有穿浴巾的習慣跟人聊天!”宋以蔓看看衣架,說道:“快去!”
他笑了一下,但還是站起身,去衣架旁給她拿衣服。
她看到他很高,身型很有力度感。她沒有想跑的意思,穿着浴巾跑出去?還有,她不認爲自己的身手能比一個殺手快。還是這麼有名的殺手,對方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她還是別多此一舉惹出什麼事來了。
簡雲澤拿了衣服轉身走過來,將衣服遞給她。
她把衣服穿上,帶子在腰上繫緊,這纔有了安全感。她走到沙發旁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問他:“你怎麼進來的?”
“我想進什麼地方,都很容易!”簡雲澤沉聲說。
宋以蔓彆彆扭扭了一會兒,才說:“我是問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簡雲澤“嗤”地一聲笑了,上上下下又掃她幾眼才帶着笑意說:“國外的女人比你有料多了,放心吧,我對一個已婚已育的婦女沒有什麼興趣!”
這形容!宋以蔓臉一黑,評價一句,“你口味真重!”
簡雲澤還是解釋道:“你不接我電話,我只能親自來了,沒有冒犯你的意思!”
宋以蔓看向他說:“我也算有點收穫,認識那麼長時間,頭一回聽到你說話的聲音,告訴你,我真是噁心壞了那變聲器,以後你不用掩飾了!”
“怎麼?不是說和我絕交了?還有以後?嗯?”簡雲澤反問。
宋以蔓:“……”
她怎麼給忘了?她不緊不慢地說:“也是的,你提醒我了,沒以後了,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簡雲澤笑了一下,低聲說:“行了,我都親自過來了,這還不夠有誠意嗎?彆氣了,嗯?”
宋以蔓氣,“你說你哪裡都能進,你就不能選個別的地方進?偏偏等我洗澡的時候?你安的什麼心?”
“你也沒給我機會,別的時候你身邊都有人,也就洗澡的時候沒有,我不這個時候現身,什麼時候現身?再說你肯在電話裡聽我說兩句,我也不至於冒着風險過來了!”簡雲澤說道。
“怎麼?還是我不對了?你說你妹妹乾的那點事,不能讓別人生氣?”宋以蔓問。
“能,可這也不是我乾的,你至於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嗎?”簡雲澤問她。
“這麼說,你已經證實了,這事兒就是你妹妹乾的?”宋以蔓等的就是這句話。
事情沒有證實,她總是抱了一線的希望,希望這事兒不是簡蘊雪乾的,雖然她不喜歡這女人,可也不想讓自己以後那麼爲難,畢竟是思賦的親媽,總要有接觸的。
簡雲澤沒有說話,可是他沒否認,他的沉默,讓她明白,這事兒不用問了,就是簡蘊雪!
宋以蔓嘆氣說:“我已經告訴馮略了!”
簡雲澤看向她說:“我從來都沒有說過,不讓你告訴馮略,你說你就是不肯讓我說一句,現在能冷靜了嗎?”
他的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施閔的聲音,“少奶奶,您醒了嗎?”
她注意到,簡雲澤的身子一緊,手不由自主地按向腰間。
宋以蔓忙叫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在外面等着吧!”
施閔沉默了一下,才說:“好的,少奶奶,有事您叫我!”
“嗯,我知道了!”宋以蔓叫道。
她看到簡雲澤的手拿開了,不由問了一句,“你說外面的人要是衝進來怎麼辦?”
簡雲澤笑了一下,說道:“門口一個女人一個男人,九點鐘方向五百米有兩個男人,兩點鐘方向三百米兩個男人,剩下的距離太遠,他們跑進來的時候,我已經可以脫身,前面的我能解決!”
宋以蔓:“……”
簡雲澤看着她笑,問道:“還有什麼可說的?”
“沒有了,說正事兒!”她倍覺沒面子。
簡雲澤脣邊的笑意加大,看起來心情很是愉悅的樣子。
宋以蔓問他:“你想過怎麼給毛桐桐一個公道嗎?我覺得你不可能再讓簡蘊雪坐個十年二十年的,是不是?”
“是!”簡雲澤說。
宋以蔓倍覺堵氣,她說:“我不想和你談了!”
簡雲澤嘆氣說:“人之常情,你能不能理解我一下?我肯來,就是帶着想解決問題的態度!”
“人之常情,你能不能爲別人想想?”宋以蔓看着他說:“我建議你帶着她去查查,有沒有妄想症!”
簡雲澤說道:“我會帶她去查的。如果證明她是因爲精神疾病原因造成的這些事,我會把她關起來的!”
宋以蔓說道:“你覺得精神病會想出這樣的辦法來對付一個人嗎?我看她根本就沒病!”
簡雲澤問:“一會兒有病一會兒沒病,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宋以蔓泄氣,說道:“我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我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可是我看到毛桐桐,我……我就……”
她說不出來,她就是覺得很堵心。
簡雲澤長長地嘆了一聲氣,說道:“我明白的,我心裡也不怎麼好受!”
“那你說怎麼辦?我覺得馮略是不可能再和她有任何可能的!”宋以蔓說道。
“我明白!”簡雲澤說。
“如果她沒有病,你依舊把她關起來嗎?”宋以蔓問道。
“目前沒有別的好辦法,不是嗎?”簡雲澤反問。
“那孩子呢?你不可能不讓她見思賦是不是?”宋以蔓問道。
“再說吧,我會讓她看到思賦的成長,可是……”簡雲澤頓了一下,表情有了些許的糾結,說道:“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變的,她應該是被同情的那個,可是我現在真的明白,可悲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你說的沒錯!”宋以蔓說道。
簡雲澤說道:“我能給的交待,就是把她關起來,不讓她再惹事。以後的事情,再說吧!”
“算你有點良心!”宋以蔓這句話還是帶着氣的。
簡雲澤看她,一言不發,隱隱帶着笑意。
“你看什麼?”宋以蔓看看自己身上,包得很嚴實,沒有走光,這才放心了。
簡雲澤的脣撩起,笑意漫開,說道:“這樣子,以後該接我電話了吧!”
“只要你不用那噁心的變聲,我還是可以接受的!”宋以蔓說道。
簡雲澤搖頭說:“打電話,如果你的手機被監聽,如果錄了音,可以通過聲音鑑別軟件查到我的身份,我是對自己的保護,也是對你的保護,讓人知道我們是朋友,對你沒有好處的!”
宋以蔓沉默了一下,問他:“你活得累不累?”
簡雲澤笑了一下,卻是有些自嘲地笑,他說道:“本來我是想着給妹妹一個好的未來,這是一種途徑,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來實現。可是我卻發現我的妹妹她變了,我也在後悔,但已經沒有了回頭路,只能往前走。有時候冷血也只是爲了活下去,也是被逼的!”
宋以蔓低聲說道:“我才知道,殺手也不全是壞人,對不起,之前誤解了你!”
“有這句話我今天也沒白來!”他看了眼外面,說道:“我該走了,兩分鐘後你再出去,好不好?”
宋以蔓看了看外面,瞪着眼問:“你怎麼走?這是十幾樓!”
“在關心我?”簡雲澤笑。
“我是擔心你摔死了,沒人關簡蘊雪,我可不管她!”宋以蔓黑着臉說。
簡雲澤笑着說:“放心吧,你這擔心是白費的!”
說着,他拉高領子,走到窗邊,拉開窗戶,身子一躍就跳了出去,宋以蔓嚇得趕緊跑過去探出頭,結果沒看到黑影,也沒看到樓下有人聚集,這證明沒人掉下面摔死。
冷風吹進來,灌進領中,她都絲毫沒有感覺。
手機響了,她轉身去拿,結果又看到那串長長的網絡號碼,她趕緊接聽了,“簡雲澤?”
“你還真敢伸腦袋往外看?不怕吹着感冒了?穿那麼少,趕緊把窗戶關了,我很好,我走了!”他快速說完,不等她說話就掛了電話。
果然和他說的那樣,還是變過聲的聲音,她現在才感覺到冷,趕緊走到窗邊關上窗戶,爲了防止自己感冒,她在浴池裡又泡了一會兒,等身體暖了過來,纔出來。
穿好衣服走出門,施閔忙迎過來問:“少奶奶,沒事吧!”
“沒事啊!就是想靜一靜!”宋以蔓說着,往公司走去。
事情已經過去了,施閔不是簡雲澤的對手,說了也讓人難做,所以還是算了吧。看的出來,簡雲澤的確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並且這事情,也算是解決了。
真的讓簡蘊雪坐個十幾年、二十幾年牢嗎?真是不太現實!
宋以蔓也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給毛桐桐找回一點公道了。
回到辦公室,周彤看她臉色已經恢復正常,問道:“怎麼了?說說唄!”
宋以蔓嘆氣說道:“還不是爲毛桐桐可惜!”
這事兒周彤也知道了,她勸道:“人家自願的,已經這樣了,沒辦法!”
宋以蔓點點頭,說道:“這陣子忙馮家的事,太煩了!心情不好!”
“不然我晚兩天再歇?”她問。
“可別,明天你就不用來了,趕緊準備婚事要緊!好好去見婆婆吧!”宋以蔓說完,又囑咐道:“打扮的像個良家婦女,別太時尚了,有距離感!”
周彤笑,推她一把,“明天我就買個花褂子扮土妞去!”
“行,到時候發造型照啊!”宋以蔓笑。
“要毀了,我可找你算賬,我得嫁你去!”周彤不依不饒地說。
“那你先問我老公同意嗎?我沒問題!”宋以蔓說道。
“就會拿你老公嚇人,有意思沒?”周彤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