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迷很快調出了應龍。
按理來說送蘇毓回去不需要這麼大張旗鼓的,但是因爲上次易天成的事情,薛迷就比較小心。
看看易天成被折磨的那個樣!如果是蘇毓,那薛迷簡直想都不敢想。
蘇毓說是要儘快回去,時間就訂在後天。
到了那天下午,薛迷在家裡給蘇毓踐行。
餐桌上陸續準備好的時候,易天成出現在門口。
每個人都很意外,包括蘇毓。
她彷彿有點不可置信那般回過頭,就看見他坐在輪椅裡,繃着臉推着輪子慢慢走近。
薛迷本來還在和季北說笑,此時也噤了聲。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端凝,蘇毓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最終站了起來,親自走到他身後去推他的輪椅。
其實從前幾次易天成表現得像個刺蝟的時候開始,蘇毓就不太靠近他了。
說不清楚是因爲不想,還是不敢。
作爲蘇毓來說,她也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人,不可能每次主動靠近,被人反覆說是自作多情之後,還可以有勇氣。
雖然後來他們把話都說開了,但是蘇毓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明白只要靠近他就會受傷。
所以她現在會做出這個動作,易天成是很驚訝的。
“怎麼沒帶特助?”蘇毓輕聲問。
“我的腿部肌肉已經開始萎縮,不想手也開始萎縮。”易天成淡淡道。
蘇毓抿了抿脣,推着他到了餐桌前,坐在他身邊,道:“聽說你答應了接受治療,儘快開始吧。”
易天成擡頭看了她一眼。
蘇毓眼神有些躲閃:“就是朋友之間的平常關心。”
那種眼神一下刺痛了易天成。
蘇毓向來不是個好打發的人,就算你當着她的面噴她,她也不會讓你佔便宜。
可是顯然,曾經易天成確實傷害了她。
讓她變得比較小心翼翼了。
薛迷輕咳了一聲,道:“吃飯吧。老爺子,您坐上座位。”
說着,一羣人熱熱鬧鬧的上了桌。有易老爺子,季北,簡舟,還有沈特助。
蘇毓坐在易天成身邊,很周到地伸手給他盛湯,笑道:“喝點魚湯。薛迷這個廚師煲魚湯的手藝不錯。”
易天成接了過來,有些生澀地道:“謝謝。”
他們倆奇怪的互動,營造了一種奇怪的氛圍。
就算有人有心想要調節一下氣氛,最後都失敗了。
薛迷一臉無語地看着蘇毓和易天成竊竊私語。
蘇毓的話一直很多,她高興的時候可以像個小麻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易天成微微垂下腦袋,安靜的聽着,脣邊一直有一抹溫柔的微笑。
那感覺好像就是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自帶粉紅泡泡,把他們圍成了一個別人無法打擾的世界。
頓時一桌子人的心思都各異,可是都沒有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只是默默的彼此對望了幾眼,低頭吃飯。
飯後閒聊玩遊戲的時候,他們之間已經直接從粉紅泡泡衍生出黏膩感了!
薛迷開了高維體感,一羣人在玩射擊。
她和季北一組,老爺子和簡舟一組……
沈特助負責加油喝彩,另外兩隻就黏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薛迷心不在焉的一直回頭,帶着半邊眼鏡片,砰砰砰幾槍,沒有一槍在靶子上。
易老爺子大笑,道:“季北,你這次輸定了。”
老爺子軍派出身,槍法自然不在話下。
就算季北是一流狙擊手,有薛迷在拖着後腿,要再翻盤也不容易了。
季北朝他身後努了努嘴。
老爺子本來還玩得挺開心的,突然一回頭,頓時就嚇傻了!
蘇毓怎麼膩歪到易天成懷裡去了!
難道是和好了,有戲了?
易老爺子頓時竊喜。
這種心情激盪的情況下,砰砰砰幾槍放出去,準頭就大不如前。
易老爺子尷尬一笑,道:“哈哈哈,我也不欺負你們,先讓你們一把。”
那邊,易天成和蘇毓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情況。
正說着什麼呢,蘇毓的電話就響了。
蘇毓看了一眼,掐斷。
易天成似笑非笑地道:“吳傑?”
蘇毓倒也很坦然,道:“跟他喝過一次酒,不知道爲什麼就糾纏不休的了。”
吳傑之前表現得還算紳士,可是後來就沉不住氣了,一天之內可以打幾個電話過來,蘇毓都明確掛斷了,他還會打過來。
易天成沉默了一會兒,道:“他不是個好人選。”
什麼人選?
當然是蘇毓男朋友的人選。
“我也沒打算選他”,蘇毓笑了笑,“事實上我這趟回去之後,不久就會回來,打算在島上長住小半年這樣,暫時沒有心思開展新戀情。”
易天成回頭給她拿了一杯茶,沒有再提起這件事。
“不去玩嗎?”易天成指了指薛迷他們那邊。
這麼高維度的體感市面上基本上還找不到,薛迷拿着把感應槍,架勢很滑稽。
季北從她後面抱着她,溫柔地教她怎麼用狙擊槍。
蘇毓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就大膽地把腦袋挨在了易天成身上,好像喝醉了那般:“我推你出去走走?”
易天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
因爲蘇毓還挨在他懷裡,所以他這個動作,給她的感覺好像是他用冰冷的臉頰輕輕蹭了蹭她的額頭。
離開喧鬧的室內,蘇毓推着易天成在星空下走動。
兩人有那麼一時半會兒都沒說話。
最終還是易天成先開了口:“明天就走嗎?”
“嗯。”
雖然沒有明說,可是兩人都明白,這次分開,他們這輩子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了。
蘇毓推着易天成在花園裡漫無目的地走。
直到薛迷不放心找了出來,遠遠地看着。
蘇毓的腳步頓了頓。
易天成道:“回去吧,特助會送我。”
蘇毓突然俯身,就在他對面,看着他。
月色裡她的臉變得很朦朧。
易天成屏住了呼吸。
“易天成……”她輕聲道,“答應我,站起來,好嗎?”
半晌,易天成緩緩點頭。
蘇毓垂下眼睛,依然保持着這個姿勢,卻不說話。
“蘇毓……”他的薄脣終於動了動。
她突然迅速湊過去,輕輕貼住他的脣。
明明是一觸即走,而他們也做過更加火熱的事情。卻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小小的吻格外驚心動魄。
“我知道你過不了你自己心裡那個坎,我不怪你。”
她的聲音很輕,聽在易天成耳中甚至有點恍惚。
就像她突然落淚的臉,脣畔的那抹笑意又彷彿是個靜謐的夢。
“答應我,以後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