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冥驚呼一聲，一道黑色鬼氣迅速凝成一片屏障，將那雨點一般的射擊而來的液體悉數擋下。
要是那液體飛濺到身上，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傷。
那一灘東西慢慢蠕動，露出像眼睛一樣的球狀物，冥右手一握，一柄細長的長劍出現在手中，他將長劍遞給戚小小。
“拿着，多少都有用處。”冥硬是塞到她手中，自己又召喚出了另一柄長劍。
戚小小看着自己手上的長劍，心頭不知是什麼滋味。
眼下並沒有多少時間來多想，兩人一左一右，一邊抵擋並伺機進攻。
“那鬼東西似乎可以自由恢復了力量。”戚小小再次打量這個祠堂，興許是這裡的某個媒介一直在給這鬼東西來恢復力量。
冥也發現了，停下了進攻，只是防禦。
“是牌位。”冥掃視了一眼，很快就發現了原因，“這些牌位都是給它提供力量。”
戚小小卻是沉默了，“這些牌位，有些異常，似乎並不是死物。”
尋常的牌位也就只是一塊木板，戚小小此時卻是覺得這些牌位正在盯着她看，陰森森的。
“你打算怎麼辦？現在也走不了了。”冥擋在戚小小的面前，乾脆就在佈下了一個結界，任由那鬼東西進攻。
“嘭、嘭、嘭。”門被用力撞擊。
門外也有什麼發現了這邊的異常，追過來了。
戚小小心頭有些緊張，指尖微微發顫，“還能怎麼辦，打就是了。”
冥輕笑了一下，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回答，一揮手撤掉結界，長劍在一瞬間揮斬而下，直接就將那鬼東西斬成了兩半。
而戚小小則是摸出兩張黃符，口中默唸着什麼，將黃符送出去，正要合併的鬼東西再度受創，怎麼都合併不起來了。
冥心頭微動，臉色有些不好：“你用了什麼法術？”
“沒什麼，警惕一些，別分心。”戚小小並不打算說出來，正在這時，外面的終於將門撞開了。
進來的是兩個滿臉血紅的——屍體。
五官全都變得血肉模糊，全都沒有了原來的形狀，腸子掉了一半出來，內臟沒了一半，但他們已經不知道痛。
戚小小微訝，“看來厲鬼終於對他們的父母下手了，手段真是殘忍。”
冥卻道：“還不及他們所做的。”
戚小小默然，爲了自己而將親生孩子活剝了，這種驚駭的事情，若不是親眼所見，戚小小絕對不會相信。
冥將那兩具屍體留給戚小小，自己則是獨自對付棺材出來的鬼東西。
“可別死在這裡了。”戚小小有些冷漠說道。
冥卻笑了笑：“夫人可是在擔心我？”
“不是！”
“封！”一道類似八卦的紋路閃爍了一下，冥轉過身，戚小小也恰好同時制服那兩具屍體。
“打不死，我還封印不住你麼？”冥用長劍戳了戳那鬼東西，轉而面向戚小小，“估計接下來會有更加厲害的厲鬼過來，先將這些牌位……”
還沒說完，一道紅色的影子飛掠了進來，僅是瞬息之間的事情，便不見了蹤影！
冥伸手就將戚小小拉過來，渾身都有黑色的鬼氣縈繞着。
戚小小曾經見過那被她與同門圍殺的惡鬼，在最後時刻，總是會將自己的鬼氣環繞一週作爲警惕與防禦的屏障，就像貓炸毛了。
“有什麼東西溜進來了。”冥提醒道。
戚小小方纔背對着門，並非看到，反覆將小小的祠堂看了又看，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能躲在那裡？若是鬼，那必定逃不出冥的探查，也難瞞得過戚小小，但是詭異的是，那一瞬息之間所看到的就像是幻覺一樣。
他們沒有躲起來的理由，除非是一定要先做什麼之後才能現身……
“牌位！”戚小小腦子高速運轉，手中一張黃符循着鬼氣飛出，貼在其中一個牌位之上。
語調尖銳的慘叫聲響起，中了！
冥二話不說，黑色的鬼氣將那牌位包圍，“咔擦”一道聲響，牌位應聲而裂，竟是流出散發惡臭的污血。
戚小小眉頭一皺，“看來，這些厲鬼們是將自己的命都維繫在了牌位之上。”
如若不是，牌位不應當會有這種現象。
“有人在背後操縱。”
戚小小亦是點頭認同：“僅是靠他們，做不到將鬼魂維繫在牌位之上，幕後之人，到底是想做什麼？”
“先離開。”冥察覺到了什麼，一把將戚小小抱起便走。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便有十幾個兇惡的厲鬼，將祠堂團團圍住，整個祠堂都被污血沾染，唯獨牌位依舊是光亮如新。
到了這個時候，戚小小才更加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弱了，此番若是能夠回去，必定要進行苦修才行。
“別發呆。”冥見她有些出神，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
惹來戚小小不滿的嘟囔。
他們已經成爲了厲鬼追擊的目標，即使戚小小有些想回去看看周陽陽他們也不行，若是被發現，只會是引來災禍。
“……別！別過來！”
寂靜之中，驚恐的叫聲格外清晰。
戚小小擡頭一看，便是見到一間屋子之中，倒映出兩個人影，一隻厲鬼坐在窗上厲聲笑着。
“它沒有出手？”戚小小觀察了一下，下意識想要上前的身體被冥攔下。
“嗯，別過去，這是陷阱。”這是一個等待着他們跳下去的陷阱，冥在此時亦是很清醒。
戚小小長長呼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卻是聽得屋子裡傳出說話聲音。
“媽媽，你痛嗎？哥哥的力氣比我大，應該很舒服纔對。”窗口上的厲鬼嘴裡像是含着什麼，聲音帶着沙啞。
女人哭喊求饒的聲音頓時響起，“好痛……救救我……浩浩媽媽痛！”
“桀桀桀……”
窗邊閃過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影，像是個孩子，戚小小仔細一看，不由得一愣，“那是個人！”
屋子裡面除了厲鬼的父母之外，還有一個還活着的孩子！
戚小小忽然就明白了，厲鬼正在驅使自己的哥哥去殺自己的母親，正是像當年厲鬼被活剝全身的皮膚之時的場景！
戚小小渾身發抖，拳頭握得緊緊的。
“小小？”冥有些疑惑，剛要伸出手抓住戚小小的肩膀，還未碰到，戚小小伸出手推開他，奔向了屋子。
“該死的！”冥愣了一下，隨即跟上。
戚小小泄憤一般一腳踢開木門，十分果斷，兩張黃符同時飛出，一張貼在厲鬼身上，另外一張貼在厲鬼哥哥身上，深呼一口氣抱起那男孩子便跑！
所有的動作都在瞬間完成，那厲鬼還沒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屋子之內就只剩下苟延殘喘的兩個大人，自己的哥哥不見了。
戚小小感覺自己抱着的就是一塊木頭，全身僵硬冰冷。一陣狂奔之後，戚小小感覺是將自己的潛能全都逼出來了，躲在一個小角落纔敢將小男孩放下來。
小男孩渾身劇烈顫抖着，口中吐出白色的泡沫。
“別怕，別怕了，已經沒事了。”戚小小慢慢拍着小男孩的背，一邊安撫。
但顯然是沒有什麼作用，聽不到。
“簡直胡鬧！”戚小小手上一痛，偏過臉便對上了滿臉怒火的冥，“你不要命了嗎？”
戚小小掙扎了一下，神色極冷，“要，但是有比自己的命更加重要的。”
冥冷笑一聲：“是什麼？是別人的命嗎？小小，你爲何總是不先保護好自己，總是讓我看着你受傷，我不想再看到你……”
後面的話，冥沒有再說下去，胸口一團火撩得他乾脆就在戚小小的脣上咬了一口。
“你做什麼？！”戚小小又羞又怒，一手捂住火辣辣的嘴脣，嚐到了血腥味。
冥惡狠狠盯着她：“這下你看得到我了麼？”
戚小小隻當他是在鬧脾氣，臉色更加不好，“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是這樣！我身爲茅山弟子，如何能夠見死不救？如果不救，我一生都難安。”
冥的額頭撞上戚小小的額頭，“是不是在你看來，別人的命比你自己的命重要千萬倍？你這是去送死你知不知道！”
在體力與力量之上戚小小遠遠不及冥，反抗的力道也是微不足道。
“我只知道我在做我認爲對的事情。”戚小小再次掙扎，“你先放開我，那孩子還有救。”
四目相對，冥忽然鬆開雙手，戚小小毫不猶豫轉身，去查看小男孩的傷勢。
長久的沉默，冥倚靠在牆邊上，輕輕道：“在我眼裡，你的命纔是最重要的。”
戚小小動作一滯，扭頭看過去之時，那個身影已經不見了。
竟是在這個時候走了，戚小小心裡忽然閃過一絲慌亂，四下尋找未果，才確信冥的確是走了。
是她做錯了麼？戚小小看着自己手上的血。
小男孩已經暈過去，失血有點多，情況並不妙，但好歹是撿回了一條命，只要能夠撐到明天，便足夠了。
戚小小將小男孩藏起來，還在他身上放了兩枚銅錢與一張黃符，這才放心離開。
暗夜之中的死寂，被一陣又一陣的慘叫聲打破，戚小小擡頭，霧氣越來越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