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了羅馬市區的一條林蔭大道上,這裡不同與其它地方的熱鬧喧譁,安靜而舒適的夜色,秋意正濃。
一輛黑色的賓利車停靠在馬路邊,兩旁是幾乎要落完葉子的梧桐樹,隨着夜風漸起,樹頂幾片零散的黃葉,便隨之輕輕地的灑落下來。
凝纓從車裡醒來的時候,她只覺得頭疼的厲害。
她記得她只喝了半杯而已,只是半杯,怎麼就醉的那麼厲害?
旁邊突然響起一陣“嚓”的聲音,她驚訝的轉頭過去,卻看到一張完美的側臉正隱隱的浮現在從車窗外照映進來的光影之中,極度魅惑。
零星橘色的火光,從他修長有力的指間亮起,微微點亮了他那深邃的五官。
若有似無的白色煙霧,繚繞在他那張完美至極的臉上,凝纓震愕不已,輕吸了口氣,卻是吸入了幾口刺鼻的煙味。
“咳咳……”她忍不住輕咳起來,嫌棄的捂住了鼻子。
胃部裡同時又翻滾了一下,她硬是嚥下了一口氣,打開了車窗,探出腦袋去呼吸新鮮空氣。
她需要好好的冷靜一下,她怎麼會在他的車裡的?艾姐呢?難道她又拋下自己先回去了?
這個時候,她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面對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話纔好。
有些人,你明明日夜想念着,可是當真正的面對面的時候,卻總是無語凝噎。
兩人之間一直都沉默着,沒有誰想要打破這一陣尷尬的沉靜。
凝纓咬着脣,下意識的想要去翻找自己的手機,可是她的身上什麼都沒有,就連今晚帶出來的手袋都不知道哪裡去了。
要是艾姐不知道她出來了,以她的性子,一定會急的將整個俱樂部給翻過來的。
她想要問他手機哪裡去了,可是看到他那冷靜的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的模樣,她怎麼都憋着說不出那一句話。
又是過了一個十分鐘。
就在凝纓覺得自己都快要和他一起成爲雕像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脖子的長時間緊繃而輕吟了一聲,聲音清淡如水的說道,“好像挺晚了,我是不是該回去了?”
緋墨爵一直靜靜地抽着煙,抽了一根又一根,對她的話還是充耳不聞。
凝纓實在是受不了了,伸手將他手裡的香菸奪了過去,直接扔到了車外,轉頭就不滿的對他說道,“緋墨爵,你生氣就直說,我也不想解釋什麼,沒必要用這種冷暴力來折磨我。”
被拿掉了手裡的煙,緋墨爵那完美的臉龐終於有了一絲的鬆動,但是眼眸那幽藍的火花,卻是在洶潮暗涌着。
他冷漠的勾脣,冰涼如雪的聲音幽幽的在空氣中漂浮着,“解釋?哼,凝纓,我倒是挺想聽聽你的解釋呢。”
淡淡的嘲諷笑意,讓凝纓微微一愣,她想到今晚他身邊跟着的那個金髮碧眼的美女,心裡莫名的一陣發堵,想都沒想,就慪氣的說道,“爲什麼你可以去那些地方找樂子,我就不可以。”
緋墨爵聽到她這理直氣壯的回答,眸底那份火光頓時就燃燒了起
來,“你的意思是說,今晚我還多管閒事了?其實你就是想要那幾個流氓上你是不是?”
“你爲什麼要把話說的那麼難聽?!”凝纓被他的話打擊到了,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說這種話,就像是一根針一樣刺進了她的心裡。
“難聽嗎?好啊,那你就去找會對你甜言蜜語的男人好了。”
凝纓的身子僵了一下,不置信的瞪着他,他卻沒有一點的反應,看着前方,就連一點的笑容都吝嗇於她。
那一刻,她就感覺到他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那樣,那麼的響亮,衝擊着她的心房,讓她再也無法繼續待下去。
她悲憤的轉過身去打開門,甚至沒有說一句再見,就“嘭”的一聲關上了車門往相反的方向大步走開了。
而緋墨爵,坐在駕駛座裡,目光發沉,直聽到那響亮的關門聲,那麼的乾脆,就像是微微震碎了他滿身纏繞的陰鷙之氣。
周圍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之中。
只有他低沉的呼吸,伴隨着胸膛因爲憤怒而微微急促的心跳聲,砰砰砰,一下又一下,那麼的清晰。
突然,他伸出長腿,“嘭”的一聲,車門被他踢了開來,高大的身子瞬間就鑽出了車內,融入了周圍濃濃的夜色之中。
前方那個纖細的身影,在風中幾乎搖搖欲摧,他深沉晦暗的眸底閃過一絲痛楚,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一把擒住男人她柔軟纖細的手腕,二話不說就拖着她往車裡而去。
凝纓不鬧,也不反抗,直到被他塞回了車內,她才擡起倔強的小臉,不服輸的看着他,“不是讓我去找其他男人嗎?爲什麼又要把我拖回來?”
話音剛落,旁邊那高大的身影就猛地朝她撲了過來,伴隨着暴戾的怒吼,在她的頭頂炸開,“該死的你就那麼想其他的男人嗎?!”
凝纓猛抽一口氣,兩手被他大力的鉗住了,有些發痛。
大腦也被他猛烈的撲倒而撞的有些發暈,她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毫不畏懼的迎向他冒着怒火的雙眸。
這個男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副沉穩紳士的模樣,可是面對她的時候,卻是每次都能輕易的動怒,而且每一次動怒,都是沒有一點理由和根據的亂髮一通。
凝纓有些難受的轉過臉去不看他,粉嫩如桃花的脣瓣微微張開,淡淡的說道,“明明就是你沒有遵守約定,爲什麼每一次都是我的錯一樣來朝我發脾氣?”
“如果因爲我的出現而打擾到了你和其她女人的興致,那我很抱歉,你大可不必理我的,反正你也已經冷落我那麼多天了,也不多這一兩天的事情了,不是嗎?”
“是我自己太傻了,莫名其妙就跑到這裡來受氣,你要是不想見我,我隨時可以離開,只要你現在肯放開我。”
氣勢她心裡一點底氣都沒有,說完這句話後,胸腔裡的整顆心,幾乎都提了起來。
緋墨爵冷冷的注視着她,眸底似是暗涌着什麼,卻是那麼的深不見底,讓他的心情無法琢磨。
好一會兒,他突然低笑了起來,
那如濃酒般淳烈的笑聲,有些詭異的傳進了凝纓的耳中,令她微微有些發顫。
緋墨爵俯下頭,薄脣凝着一股魅惑如生的笑容,貼着凝纓冰涼的耳垂,在她的微顫之中,輕媚的笑問,“凝纓,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呢?”
她的心彷彿被什麼狠狠的撞擊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瞪大了雙眸,完全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一點都沒有猜透他究竟爲什麼會說這種話,甚至在她越加探究的視線中,他眸底那份暗藏的深涌,就越加的清晰。
“說吧,既然來到了,就把你的目的說出來,說不定我會成全你。”
“……”
“說啊!”
“你什麼意思?”凝纓好不容易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不置信的看着他冰冷的笑容。
薄涼的脣曖昧的擦過她細膩的肌膚,帶着一抹溫熱,似是以往每一次親密接觸那般,殘留着一股纏綿悱惻之意。
可是,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冷漠,冷的就像是一股從地獄迸射出來的寒冰,那麼的破碎,扎疼了她的每一處肌膚。
“我是什麼意思?你應該很清楚。”緋墨爵依舊抓着她的手按在座位兩旁,強勢的動作沒有絲毫的退讓。
“我說過,沒有人可以反抗我,就算是你。”緋墨爵眯起了魅惑的雙眸,如影似魅,“凝纓,你是爲什麼才留在我身邊的,你應該心裡很清楚。”
凝纓的心跳,在霎那間就漏掉了半拍,耳邊他低魅的話語,就像是藤蔓一樣,深深的纏繞住她的心房。
緋墨爵逼近她的臉頰,緊緊地的抵着她的脣瓣,一字一句的說道,“當初,你讓我不能對蘇家的人出手,要保護他們,所以心甘情願跟我做交易,做我的女人,直到蘇璨之兄妹兩出事,你本來已經絕望了,可是因爲我答應救蘇璨之,所以你又變乖了,是不是?”
話語之間,兩人的脣邊一直若有似無的摩擦着,明明就生出了幾絲熱烈的火花,可是卻總在緋墨爵那冰冷的眼神之中,暗暗的撲滅過去。
“你敢說,你不是爲了蘇家,才留在我身邊的嗎?”
面對緋墨爵的質問,凝纓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就像是被按了停止鍵的鬧鐘一樣,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找不到該如何說話的出口。
緋墨爵深深的看着她,她不動,他也不動。
直到凝纓幽幽的掀起眼眸。
纖長濃密的睫羽隨着她的動作而輕揚,如同蝶翼,在他的視線中綻放開動人的光影。
桃花般美麗的脣,有種引人一親芳澤的衝動,一如從前初見那般。
她涼涼的開口,如水般清透人心的聲線,隨着她身上淡淡的清蓮香,而在他周圍濃濃的化開。
“你說的沒錯……我……是爲了蘇家的人。”
終於,都說出口了。
那一刻,緋墨爵那深邃如海底的藍黑眼眸,一抹暗涌的如魅花火,在她清涼的話語中幽幽的散去。
心,也彷彿被撕裂般的,疼痛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