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東巖買了早餐進病房時,正好聽見了年柏宵的話,說了句,“你要是鬼哭狼嚎的話,說不準她就能醒了。”
這些天,除了年柏彥這個常住客外,就是紀東巖了,他近乎天天到病房裡報道,許是知道了素葉的經歷緣故,這陣子他每一晚都在做噩夢,從夢中驚醒後就再也難以入眠。
他無法做到像年柏彥那麼冷靜,也許年柏彥已經想好了對策,他只是擔心,一旦素葉醒了,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遭遇該怎麼辦?
早餐剛放下,有人敲病房的門。
年柏彥在顧着素葉,紀東巖在分早餐,只剩下年柏宵一個大閒人,他起身去開了門。年柏彥和紀東巖以爲是方笑萍素冬或者葉淵來了,卻聽年柏宵問了句,“你找誰?”
一個女聲輕柔地問,“請問,是素葉的病房嗎?”
這個聲音令紀東巖手指一顫,緊跟着,他的脊樑骨都僵直了。
年柏彥也認出了這個聲音,看了紀東巖一眼後沒說什麼,繼續給素葉揉着胳膊。
很快地,年柏宵帶着人進來了。是楊玥,她穿得休閒,面色卻有點憔悴,進來見紀東巖也在,有一瞬很是尷尬,整個人看上去有點侷促不安了。
還沒等她開口,就聽紀東巖冷冷說了句,“你還來幹什麼?”
楊玥聽出他語氣中明顯的寒涼,手指顫了顫,輕聲道,“我……來看看素葉。”
“出去!”紀東巖火了。
“紀——”
“滾!”
楊玥攥緊了拳頭,緊緊抿着脣。
年柏宵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這一幕,他從沒見過紀東巖對着一個女人如此動怒過,甚是驚訝。
年柏彥看不下去眼了,對着紀東巖說,“算了吧。”
“算了?”紀東巖一聽更慍怒了,指着楊玥,“我能對着一個騙子說算了?”
楊玥急了,“我沒騙你——”
“閉嘴,我不想聽你說話!”
楊玥氣得臉色煞白。
“東巖,你帶着她出去吧,素葉需要休息,你們太吵了。”年柏彥下了逐客令。
紀東巖衝着房門的方向一指,對着楊玥怒視,“趕緊給我離開,素葉不需要你來探視!”
楊玥站在原地沒動,亦沒像以前似的軟弱示人,對上紀東巖的眼,“我們需要談談。”
紀東巖氣得剛要開口拒絕,卻見年柏彥走上前,壓低了嗓音對他說,“出去好好談談吧,你不是也一肚子疑問嗎?”
楊玥看着紀東巖,紀東巖緊緊攥着拳,良久後轉身就走。楊玥見狀後,看着年柏彥說了句,“對不起。”年柏彥淡淡地回了句,“這件事不怪你,你也有你身不由己的立場。”
“謝謝。”楊玥致完了歉意後,馬上追了出去。
年柏宵坐在沙發上,像是看了一場猴子戲似的,只不過是看了一頭霧水,兩人出去了後他終於忍不住問了句,“怎麼了?紀東巖和那個女孩兒他們?”
“小孩子別管閒事。”年柏彥才懶得跟他多費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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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玥一路追着紀東巖來到了醫院花園,見他在草坪旁停住了腳步,她也放慢了腳步,走上前,繞到了他的面前。
紀東巖高大的身影近乎遮住了大片的陽光,楊玥沒由來地感覺到冷,便稍稍往旁邊挪了挪,陽光盡數籠罩在身時,她才能感覺到溫暖。
也許,不是因爲他遮住了陽光,而是他的眼神太冷,整張臉都緊繃着,像是罩了一層寒冰似的。
“我真的沒有騙你。”楊玥開口,雙臂環抱在胸前。
紀東巖冷哼,盯着她,“是嗎?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你出現在現場做的事,都是我的幻覺了?你是不是還想告訴我,你接近我一點兒目的都沒有?”
楊玥噎住。
紀東巖見狀,愈發地怒火中燒,又想起那晚發生的一幕。
當攻擊他們的直升機在頭頂上炸開時,他就知道有救援的來了,警車的鳴笛聲響徹了夜空。他以爲是素凱帶着手下趕來,豈料竟是兩隊人馬。
警車停穩後,打頭的那輛車很快車門推開,從裡面衝下來一人,與素凱同樣快速,手持槍械衝進了房車。很快地,阮雪琴被警方帶了下來。
紀東巖隔着嗆人的火藥味看着那個人。
那個,女人。
她身穿制服,一改往日嬌弱的形象,長髮深埋在頭盔之中,手持槍械的樣子着實威風凜凜。她衝着素凱立正站好,說道,“警號19375正式向素隊長報道。”
奈何,當時素凱被葉瀾所纏,已無暇顧及新增援的這些同事,只是命令了句,“將犯人帶走。”
“是!”她回答地乾脆利落,一揮手,警員們上前押送阮雪琴。
紀東巖將那張臉看得十分清楚。
後腦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子似的,閃過無數個鏡頭:她拉着他叫他海生,給他講有關海生和宜英的故事,還有她在珠寶設計上取得一點點的成績後就樂得像個孩子的模樣……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楊玥走到他面前時,神情有些複雜,但也顧不上太多了,衝着救護人員喊了句,“這裡有人昏倒,快來支援!”
救護人員擡走了素葉,年柏彥也跟着上了救護車,紀東巖站在原地,感覺到寒冷刺骨。
回憶戛然而止。
紀東巖怒視着楊玥,恨不得一下子掐死她。
楊玥隔了好久才說話,聲音乾澀,“對不起,我承認,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紀東巖的瞳仁縮了下,咬牙,“也就是說,你在懷疑我?”
“身爲警務人員,我必須要服從上級命令。”楊玥擡頭看着他,態度堅決,“上級對墮天使毒品案十分重視,勢必要剷除這顆毒瘤。但隨着葉鶴城的入獄和阮雪琴有了嫌疑,上頭十分擔心素警官頂不了這麼大的壓力,並且,上頭也有意順着阮雪琴這根線將與之有關的人全都一一調查,例如素葉,例如年柏彥,例如你,而暗自調查的人一定不能是素警官,所以,上頭便派了我。”
紀東巖冷笑,“原來我身邊還藏着個臥底呢,那你是不是很失望?沒有查出我的任何證據?”
“你是清白的,這點我很高興。”楊玥如實回答。
紀東巖微微眯眼,走近了她,擡手倏地掐住了她的臉,“我還真信了你的楚楚可憐,還真信了你的什麼海生宜英的鬼話!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啊,怎麼你們做警察的很有錢嗎?竟能買通整個漁村?”
“不,海生和宜英的事是真的!”楊玥急了,忍着臉頰的疼跟他解釋,“我知道無法再讓你相信我,但我發誓,我跟素葉還有你所說的夢都是真的,我也無法解釋這一點。”
紀東巖放開手,冷喝,“到了現在你還在撒謊是嗎?你接近我的目的只是爲了要查我,而不是因爲我就是你口裡的海生!”
“當時我接到任務,在看到你的照片時我真的震驚了,我也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一個跟我夢裡的男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所以我當時想着,如果以這樣的藉口來接近你和素葉,是最簡單的,所以我先找了素葉,因爲我知道,只要認識了素葉就會認識你。”楊玥急忙申辯,“我承認我的目的性,可海生是真的,如果不是因爲要破案,我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夢境說出來。”
紀東巖一字一句說,“楊玥,你破案,你有你的苦衷,但現在你已經目的達到了,所以,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我——”
紀東巖沒等她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楊玥的手垂搭了下來,她無助地站在陽光裡,一臉的落寞,她錯了嗎?
也許,這世上很多事都沒有對錯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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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到週末。
葉子又黃了一層,會隨風落地,最美的時候即將來了。
許桐在南非專心替年柏彥處理鑽礦的事,一切都進行得順利,因爲年柏彥的口碑在外,所以找他訂單的人也多,當第一批鑽石推市後,訂單就接踵而來了,這也算是在衆多困苦遭遇後的慰藉。
這一天年柏彥不得不離開一會兒,他接了份傳真,處理完畢之後再將文件傳真過去,離開醫院大概就只有一小時的光景,等他回到醫院,還沒等進病房,就見方笑萍和素冬匆匆忙忙從裡面跑出來,方笑萍已經六魂無主了,見到年柏彥後一把拉住了他,帶着哭腔問,“小葉呢?”
年柏彥的心咯噔一聲,“她不是在病房嗎?”
素冬在旁急切地說,“她不在病房啊,我們來了之後只看見了一個空*,小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