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似乎還沒有從剛纔的驚恐中回過神來,坐得離他遠遠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時不時的噎一下。
紀昭南自上車後吩咐老林一句開車,便不再說話,身邊也像是沒有她這麼個人一般,從後面拿出一個袋子掏出裡面的紙張瀏覽起來。
車廂裡除了夏唯低低的壓抑的抽泣聲便是他偶爾掀動的紙張聲,可也就是這兩種聲音讓車廂顯得越發的沉悶壓抑,老林從後視鏡裡偷偷的瞄了一眼,少奶奶臉上的巴掌印依然清晰可見,可見當時少爺出手的力道有多大,再看少爺一臉的面無表情,老林心裡無聲的嘆了一聲,調回視線,繼續專心開車。
車子到達門口,早他們一步回來的陳嫂已經等在那裡,車子一停,陳嫂快速上前,攙扶着夏唯下來。
“陳嫂,給少奶奶煮碗燕窩湯,伺候好少奶奶。”
紀昭南沒有動身,擡頭淡淡交待着。
陳嫂點點頭:“是,少爺。”
紀昭南盯着夏唯看了一會兒,見她始終沒有回頭,他調回目光向前。
“開車!”
聲音落地的同時,手裡的紙張被他狠狠的摔在軟座上。
夏唯單薄的身子依靠着陳嫂,身上還披着紀昭南在出醫院時蓋在她身上的外套,外套很大,幾乎到她的腿彎處了,裙襬下的兩根小腿白得可見細細的血管,細得好像一使力便會折斷。
車子發動的時候,夏唯閉上眼睛,忍住眼眶裡的淚,等待車子走遠了,沒聲了,她才睜開眼睛,輕聲道:“我們進去吧!”
陳嫂將夏唯扶到*上,看着她臉上的紅印,她說:“我去拿冰塊給少奶奶敷敷。”
“不用了。”
夏唯淡淡的拒絕,陳嫂見她將目光投向窗外,一副不想說話的模樣,也就不再強求。
“那我去熬燕窩。”
夏唯看着隨風飄蕩的窗簾,腦袋呈現完全放空的狀態,她的精神已經到達了崩潰的極限,她不能容忍自己在這麼胡思亂想下去,不論是媽媽還是紀昭南,否則她死不成,也會瘋掉的。
可是迫使腦袋保持在一種放空的狀態又不是件容易的事,沒多會,她的腦袋就開始疼,開始沉,像是裡面裝了很多的東西,腦袋承受不住而要爆炸的那種感覺,可是她的腦袋裡明明什麼也沒有想啊!
夏唯閉上眼睛,那種疼痛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更清晰了。她不想這麼難受,便對着*頭櫃一下一下的撞了起來。
也不知道撞了多久,陳嫂進來的時候她還在撞,陳嫂嚇壞了,煮好的燕窩差點打翻了,急忙跑過去,抱住她的身子。
“少奶奶,您這是幹什麼啊?”
夏唯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我頭疼。”
陳嫂發現她的額頭上已經腫了一片,心疼的將散於額頭上的亂髮撥開,輕聲安慰道:“夫人突然離開,我知道少奶奶你受不了,可是也不能這麼傷害身體啊,您這樣,就是夫人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心的。”
夏唯靠在陳嫂的肩上,盯着*邊地上一件精細的高級西服外套,外套的布料很光滑,依稀還泛着光亮,看上去很暖和,可是披在她身上她一點也感覺不到溫暖,反而那種如絲綢一般帶着涼意的布料緊貼着她的身體,讓她感到一股透徹心扉的涼意。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西服外套,良久,像是定格靜止的睫毛撲扇了一下,兩顆豆大的淚珠快速的滾落下來,她迅速的扭轉過頭去,可是淚珠已經不可抑制了,她哽咽道:“可是我難受,很難受。”
陳嫂將她扶好依靠在*頭,伸手擦了擦她的淚,說:“少奶奶您這麼堅強,您一定能挺過來的。”
夏唯低下頭不吭聲。
陳嫂端起燕窩,舀了一勺,湊到她嘴邊。
“少奶奶,來,小心燙。”
夏唯看着濃稠的燕窩,一點食慾也沒有,皺着眉頭喝了一小口,一股子酸水便涌了上來,連帶着燕窩一塊吐了出來。
陳嫂又餵了幾口,一樣又是吐了出來,吐得小臉蠟白蠟白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我真的吃不下,我難受得很。”
陳嫂趕緊端來水,讓她喝下。
陳嫂還想再喂,夏唯推開:“我不想吃。”
陳嫂也不想見她如此難受,把碗放下,又把地上的穢物清理乾淨。
“那少奶奶,您好好休息,有什麼不舒服的就叫我。”
夏唯悶悶的嗯了一聲,把頭望被褥裡埋了埋。
陳嫂離開,她又擡起頭,盯着樹影晃動的窗外發呆。
她堅強嗎?如果堅強就是要承受如此痛苦,她情願不堅強。
她堅強嗎?如果她堅強,那爲什麼她想到了死?如果她堅強,爲什麼感覺以前的紀昭南又回來的時候,她感到巨大的恐慌,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不,她不堅強,她一點不堅強。
可是,堅強不堅強又如何,她現在連生與死的權力都沒有,她還能做什麼?
恍惚間,她聽到很多的聲音。
“女兒,媽媽要走了,不能再陪着你了,你一定要堅強,要幸福,要活着。”是媽媽在夢裡對她說的話。
“夏唯,阿姨走了,我知道你心裡很難過,可是,再難過也要活下去啊,你這樣,阿姨會走的很不安心的。”是茜樺含淚的痛哭。
“夏唯,夏小姐,紀少奶奶,現在我在警告你一次,你的這條命是屬於我紀昭南的,你無權動它,若是再有下次,不僅你媽死後不得安寧,連你的那個好朋友,我照樣可以輕易的毀了她。所以,要給我好好活着,知道嗎?”是紀昭南殘忍的威脅。
她不堅強,可是人人都在逼她,逼她學會堅強,即便那過程會讓她遍體鱗傷。
尤其是在她預感到她和紀昭南的這段平和好日子似是走到了盡頭,心中的那股恐慌和心痛越發的沉重。
她不知道事情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是發生了她不知道事,還是紀昭南這段時間的關心都是僞裝?
她一百個一千個願意相信是前者,她害怕以後回憶起來的時候,他給予她的都是傷痛。
夏唯狠狠的咬着被角,把頭又深深的埋進被褥裡。
窗外掛着一輪月亮,似乎它也體會到了房中女子的悲痛,輕輕的灑下一點月光籠罩住她,想要溫暖她冰冷的身體和心。
可是,月亮忘了,它是沒有溫度的,它的施捨只是讓房中女子的悲傷和痛苦更添了一絲清寒的色彩。
紀昭南在回公司的路上接到了邵陽的電話,便告訴老林掉頭去了“夜妖嬈”。
林向光正在門口等着他,看到他的車,離好遠就跑了過來,一路跟着車停下,低頭哈腰的去給紀昭南開車門。
“紀先生,謝謝您還肯賞臉給我這個面子。”
紀昭南下了車徑自朝裡走去,林向光笑着跟上去。
紀昭南今天心情不好,坐下後,喝了一杯酒,廢話不多說,直接切入正題。
“我的提議林總考慮得怎麼樣了?”
林向光有些尷尬的爲他倒了一杯酒,說:“一定一定,只要紀先生不揭發我,我一定幫紀先生這個忙。”
紀昭南漫不經心的抿了一口酒,說:“希望林總說到做到。”
林向光愣了一下,連連點頭稱是,過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又問:“富裕銀行林氏集團的旗下公司,紀先生是不是對林氏……”
林向光的話沒有說完,在接觸到紀昭南的眼神時,立即住嘴。
“林總最好不要想得太多,也不要說得太多。大規模倒賣假材料,偷稅漏稅可不是小罪。”
林向光一邊擦着頭上的汗,一邊應和着點頭,心裡連連後悔,他怎麼動土就動到太歲頭上了呢?
“林總是林家的女婿,有這份擔心我不奇怪,可是據我所知林夫人才是明建的最大股東。”
紀昭南看着林向光驀然變色的臉,微微勾脣。
明建是林向光的父輩打拼下來的,但是因爲經營不善,險些面臨破產,還好有林氏出手相救,於是就有雙林合璧的美好姻緣,林家大小姐不僅成了林向光的妻子,並且入主明建一步步的成爲其最大的股東。
林向光雖然狡猾貪財,但心高氣傲,自尊心特強,讓他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已經很傷他男人的自尊,老婆還是公司的最大股東,別看林向光面上對林家,對老婆和和氣氣的,其實心裡一直憋着一股氣呢。
林向光拿起一杯酒灌下,很生氣紀昭南揭他的傷疤,可是又不能說什麼,因爲那就是事實。
紀昭南拿起酒瓶,爲他倒酒,說
“林總是個聰明人,如果我們合作順利的話,我會給林總想要的。”
林向光一聽紀昭南這麼一說,滿是陰雲的頭頂上,陡然射下來一絲光亮。
他笑着端起酒杯,道:“我不會讓紀先生失望的。”
說着,招了招手,立即就有兩個嫵媚妖嬈的女子走過來,林向光諂媚的笑道:
“我聽說貴夫人身體不適,想必這段時間紀先生也不好過,所以我找了這裡最好的小姐,紀先生您看……”
紀昭南擡手看看時間,站起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林先生了。今晚上的賬單掛在我的名下。”說完,站起來離開。
紀昭南迴到辦公室裡,徐赫陽正在那裡等着。
紀昭南似乎並不驚訝看到他,而徐赫陽也不拘束,見他一臉疲憊的走進來,他問:“咖啡還是啤酒?”
“啤酒。”
紀昭南將雙腿交疊着放在茶几上,閉眼靠在沙發上。
徐赫陽將啤酒遞給他,他接過來,仰頭灌了一大口。
徐赫陽大半夜了還等在這裡自然是有事情問,但是他並沒有問出口,他相信紀昭南知道他的來意,果然,等了一會兒,紀昭南開口說:“她不是你們想的那個女人。”
紀昭南口中的她指的是夏唯。
徐赫陽已經有了這個心理準備,並不驚訝,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等着他以下的話。
“那個女人叫溶月,是她的同事,代替她死在一場空難裡。”
這是紀昭南第一次向人敘述有關溶月的死,他以爲會很難,可是當真的說出來時,他發現沒有他想的那麼難,甚至他心裡也沒有他想的那麼痛。
徐赫陽觀察着紀昭南的臉色,見他臉上並未出現異樣,繼續默不作聲的等待着。
紀昭南又灌了一口酒,接着說:“我當時很憤怒,恨不得立刻殺死那個害死溶月的人。溶月的葬禮上,我第一次見到她……”說到此,紀昭南頓住,幽暗的眸子裡閃過一微弱的光亮,像是沉思又像是回憶。
紀昭南又灌了一口酒,眼睛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仇恨佔滿了我整個心底,爲了報復,我逼迫她於我結婚,我不僅要讓她痛苦,還要徹底的毀掉她。”說到最後,紀昭南的聲音是狠的,也是顫的,易拉罐被他捏扁在手心裡,眼睛沉黯如淵。
紀昭南好久沒再說話,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
“後來呢?”徐赫陽問。
“後來?”紀昭南冷笑一聲,“後來便是你所看到的那樣。”
“那我們沒有看到的呢?”徐赫陽接了一句,紀昭南幽冷的眸子也因爲這一句頓了一下,徐赫陽抓住機會,沒讓他說話,繼續道:“哥你是想報復嫂子,但是你沒想到的是嫂子會愛上你,而你,也愛上了她。”
“錯,我沒有愛上她。”紀昭南立即反駁。
徐赫陽看着他堅決的態度,妥協一步,說:“好吧,你沒有愛上嫂子,但是你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她所吸引。”
紀昭南沒有回答,沉吟片刻道:“曾經一段時間我是真的有相信過她,相信她說的一切,可是……”
紀昭南像是在訴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淡淡的語氣裡有着一股令人心痛的沉重。
徐赫陽等着他的話,看着他站起來走到窗前,高大的背影在身後投下一個長而孤獨的背影。
夜色很美,月亮快圓滿了,大大的一輪,掛在夜空,夜空下的都市燈紅酒綠,霓虹燈閃,被月光溫柔的攏在懷裡。
徐赫陽好久等不到他的話,急了,他覺得紀昭南最後未說出的話,纔是重中之重,纔是解釋他突然轉變對嫂子態度的關鍵所在。
“可是什麼?”徐赫陽走上去,有些着急的問。
紀昭南看了他一眼,說:“沒有可是,我只是想說,我低估她了。”
徐赫陽一愣,繼續追問:“低估?嫂子又不是什麼心機深沉的人,哥你說什麼呢,我不懂。”
紀昭南正朝休息室裡走,聽了他的話停下來,臉立即沉了下來,眼眸也冷了幾分,“你沒必要懂。”
“哥。”
徐赫陽有些摸不清他突然的變化,剛纔不是還好端端的嗎?
紀昭南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又停下來,轉過身來。
“美國的分公司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到收尾階段,我已經和董事會商量決定了,派你去管理公司。”
虛徐赫陽一聽,立即哀號抱怨:“怎麼這樣?我纔回來沒幾天啊,還有,我也是董事,爲什麼我都不知道這事?”
紀昭南瞥了他一眼:“我不已經告訴你了。”
徐赫陽後悔,很後悔,非常後悔今晚上出現在這裡,本以爲能問出個什麼狀況來呢,哪能想到竟把自己給套進去了!
“哥,我不想去。”徐赫陽乾脆實話實說。
“好,那回來上班。”紀昭南也不客氣。
徐赫陽垂下頭,“我現在就回去收拾行李,等待出發。”說完,慢騰騰的轉身。
“等等!”
徐赫陽驚喜的轉過身,叫道:“哥你改變主意了?”
“現在不是有個去非洲的義演嗎,挺火的,我看鄴最近那麼閒,已經讓邵陽替他報名了,你給他說一聲,也讓他提前準備一下。”
徐赫陽想哭又想笑,可是面對着紀昭南冰雕一般的臉,他只能哭笑不得。
“哥,看不出來你還有天使的一面。”
紀昭南哼了一聲,轉身進休息室。
凌晨兩點,紀昭南睡不着,拿着車鑰匙離開。
大街上空曠得很,兩邊的路燈散發着暈黃的光,此時的夜空顯得格外的高,格外的遠,月亮已經掛在西天的方向,依然明亮如需,輝映着地面上燈光,將路邊的人影拉得格外的長。
又一根菸燃盡,紀昭南跑調菸頭,然後用腳尖狠狠的踩了兩下。
快要入秋了,夜風吹起來很冷,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涼意絲絲滑滑的沁入皮膚裡。
他靠着路燈站了一會兒,然後上車,發動車子。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是就那麼開着,當看到一座再熟悉不過的別墅時,他有些懊惱自己爲什麼會到自己家門口來,可是他並沒有調轉車頭離開。
他的車停在別墅的對面,有樹的遮擋不容易被發現,而他一擡頭就可以看到的地方就是二樓的一扇窗戶。
窗戶是暗着的,想來裡面的人已經睡下了,只是他有些懷疑她是真的睡着還是抱着被褥在哭泣。
當一副泫然欲泣的柔弱的一張臉慢慢在出現在腦海裡時,紀昭南有片刻的愣怔,隨即搖搖頭,直至那尚未清晰的一張臉四分五裂,消失無蹤。
紀昭南狠狠的捶了一下方向盤,眼睛再睜開時,已是寒澈,彷彿剛纔那眼裡的迷惘只是這夜色造就的一種錯覺。
關上車窗,紀昭南準備發動車子離開,忽然視線裡閃過一個身影。
林浩然!
那人是從牆的後面走出來的,此刻就站在門口的臺階上,一步三回頭的張望着。
紀昭南望着那抹身影,眼睛一寸寸的暗下去,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青筋根根暴突。
紀昭南緊緊的盯着前方猶豫徘徊的身影,手一直在使勁,最後猛的踩上油門,一個眨眼的時間,一聲尖銳的剎車聲,車子停在門口,離林浩然一米的距離。
林浩然剛開始在看到猛然衝過來的車子時,也嚇了一大跳,當看到車裡的人時,他反而安靜下來,隔着車窗玻璃,靜靜的望着他。
兩人不知望了多久,紀昭南開車門下車,脣角含笑的走到林浩然面前。
“這麼晚了,林二少爺在我家門口做什麼?”
話語淡淡的,含着嘲諷,隱着憤怒。
林浩然看着那明顯藏着怒火的冷眸,忽而一笑:“看朋友。”
紀昭南哦了一聲,笑道:“是朋友啊,我還以爲是姘頭呢。”
林浩然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道:“把自己的妻子成爲別的男人的姘頭,紀先生可真是豁達啊!”
紀昭南挑眉:“妻子?難道林先生說的朋友是指這屋裡的女人嗎?”
林浩然沉着臉不說話。
紀昭南扭頭朝別墅看了一眼,眼睛微微一眯,笑道:“林先生真是情深似海啊,那我妻子有沒有像你這樣半夜三更的在別的男人家門口徘徊?”
林浩然生氣了,喝道:“紀昭南,你怎麼說我都行,但是我不準侮辱小唯!他是個好妻子!我們現在只是朋友。”
林浩然的怒氣和竭力維護只會助長紀昭南心裡的怒氣,他哼了一聲,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
“你不準?你憑什麼不準?”
林浩然愣住,他卻是沒有什麼資格,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聽到任何詆譭夏唯的壞話。
“她是你的妻子,你應該愛護珍惜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侮辱她,傷害她。”
紀昭南皺皺眉,一副沉思的樣子,然後擡起眼說:“可惜我不愛她。”
林浩然在愣住,他以爲他已經愛上夏唯了,畢竟這段他們關係很不錯。
“你不愛她?”林浩然驚訝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林二少爺又不是不知道我娶她的原因。”紀昭南淡淡的說,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林浩然盯着他看了很久,問:“你要怎麼樣才能放了她?”
紀昭南也看着他,良久,靠近他,在他耳邊啓脣,一字一句,字字冰冷。
“我怎麼樣都不會放了她,我要折磨她一輩子,我要讓她痛苦一輩子,我要讓她在生不如死裡煎熬一輩子。”
“你想要她,這輩子都別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