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單薄的職業套裝下,束縛着一個叫囂掙扎的靈魂,薇薇安臉色煞白的站在門口,既沒有退縮也沒有向前。
沉默的,注視着白景離的臉。
“你怎麼來了?”
白景離只是一怔,又低下頭繼續給蘇淺淺的傷口消毒。
“爺爺、讓我來給淩小姐處理傷口。”
薇薇安的聲音有幾分哽咽,低啞的嗓音不復平日裡驕傲的淡定,整個人的情緒近乎崩潰。
她從沒見過,驕傲如白景離在什麼人面前表現得這麼卑微,也沒見過,他對什麼人在乎成這個樣子!
“不用,下去吧。”
白景離放下手裡的鑷子,換了碘伏棉球開始消毒,眼神始終盯着蘇淺淺的掌心,一絲不苟。
“……”
薇薇安咬着脣沒搭話,但也沒有立刻轉身離開,秀美的臉上有着隱忍和心痛,眼瞼下隱約含着淚。
蘇淺淺這會兒已經回了神,看到薇薇安這樣的表情心裡有些感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既然是執念,就註定永遠也得不到。
“順便關下門。”
白景離微微蹙眉,冷冰冰的聲音再次響起來,這無疑已經是在下逐客令了。
蘇淺淺苦笑,眼神不由自主的轉開,看向蕭索的窗外,她不是爛好人聖母,自然不會爲了成全別人的感情牽線搭橋。
“白少,還是我來吧,這樣處理傷口容易感染。”
薇薇安狠下心往前邁了一步,卻堪堪停在房門口的位置,沒有踏進來,似乎在等白景離點頭。
“不會,不需要。”
白景離的聲音有點悶,卻還是換了個新的棉球重新消毒起來,他怕她覺得太疼,所以不敢用力擦傷口,確實還有些污血留在掌心裡。
“嘶……”
蘇淺淺的注意力徹底回到了現實中,掌心痛的她倒抽一口涼氣,眼角卻瞥見薇薇安眼底充滿嫉妒的恨意,只能無奈的撇嘴。
“弄疼了?”
白景離頓了下,扔下手裡的棉球站起來,轉身大步走到臥室門口,一眼沒看薇薇安的表情,直接摔上了門。
“嘭!”
門裡門外的兩個女人都被巨大的聲響驚到,蘇淺淺呆呆的看着關閉的門,腦海裡揮之不去的卻是薇薇安滿是心疼的面孔。
深刻,又刺目!
“你何必……”
“閉嘴!我會分心。”
白景離沒好氣的瞥了蘇淺淺一眼,低頭重新消毒了一遍雙手,繼續給她處理傷口。
沉默就像一潭死水,沒有半點波瀾,泛不起任何漣漪,可是卻有一種奇怪的氣氛緩緩蔓延在兩個人中間,越纏越緊。
“可以包起來了,你再擦一遍,我可能就暈了。”
蘇淺淺磨着牙,盯着已經被擦得泛白的傷口,忽然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已經不痛了,但就是很難受。
“好。”
白景離把止血的藥粉順着傷口倒上去,纔拿起紗布一圈一圈的開始纏,小小的一隻手透着沒有血色的慘白,泛紅的傷口邊緣發白,看着都覺得痛。
見他開始包紮,蘇淺淺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眼神停留在一圈圈纏繞起來的紗布上,又開始走神。
景軒他知道小鬧快三歲了嗎?他什麼時候會去把她們母女接回來?
“餓了?”
白景離打了個漂亮的結,把蘇淺淺的左手慢慢地放回到她膝蓋上,又拿起右手仔細打量了一下才放回去。
幸好,這隻手沒受傷。
蘇淺淺轉過臉看他,想到自己剛纔的反應可能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默默地閉了下眼,“我不想下去。”
“我讓傭人把晚飯送上來,你休息會兒。”
白景離點頭,臉色也比之前坦然許多,語氣也恢復了鎮定。
“謝謝。”
蘇淺淺半閉着眼,整個人無力的靠在沙發上,腦海裡一遍遍回放之前樓下的鏡頭。
景軒笑得那麼開心,並且坦然的告訴所有人,那個人叫唐糖!
白景離收拾了桌上的藥箱,打電話通知廚房送晚飯上來,眼角的餘光卻始終停在蘇淺淺身上。
只是蘇淺淺始終閉着眼,完全沒給他任何迴應,讓他的心情更差了幾分,“晚上想回家嗎?”
蘇淺淺意識到白景離在和自己說話,緩緩睜開眼,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不想動。”
她不知道白景離說的家是指半山別墅還是凌家,不管哪一個,於她而言都只是別人的家,雖然她心痛得不可遏制,但是她的腦子卻異常清醒。
樓下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的反應,尤其是白老爺子。
白景離挑了下眉,心底的無名火忽然又竄了起來,半晌才耐着性子道:“吃完飯我送你回凌家。”
蘇淺淺擡了下眼瞼沒搭話,心底卻涌上一抹悲涼,從此以後她的家人又少一個了,不是她不能把唐糖當姐姐看,只是她不想因爲自己那一段可笑的感情傷害到她!
“若櫻,你就沒什麼想問的嗎?”
白景離抿着脣,目光灼灼的看着蘇淺淺,問吧,只要你問我,我什麼都告訴你,什麼都不隱瞞,儘管那樣做的結果也許是讓你恨我。
“沒有。”
蘇淺淺的心顫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冷意一陣陣襲上心頭,凍結成冰。
她不想知道,那些關於他和唐糖的過往,不想知道他們曾經有多相愛,不想知道自己有多蠢……
他們的幸福,她一個字都不想聽!
白景離的呼吸忽然一滯,眼底閃過一抹痛色,試探的道:“你……是不是也認識叫唐糖的人?”
“不認識。”
蘇淺淺面不改色的答,眼底剛剛止住的淚又氾濫起來,白景離真有把人逼瘋的本事,心夠狠!
“那你爲什麼……”
白景離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停留在蘇淺淺扣進掌心裡的指甲,心狠狠的痛了一下,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白景離,你關心嗎?你想看笑話的話,請便!”
蘇淺淺的語氣忽然凌厲起來,眼底盡是嘲諷。
他們果然是孿生兄弟,就連撒謊騙人看戲都是一樣的心態,而她自己,就像個孤獨掙扎的布偶,被透支着靈魂和生命。
“若櫻,你先鬆手。”
白景離嘆氣,腦海裡再次浮現出景軒找到的那些蛛絲馬跡。
凌家直接參與了十幾年前那場陰謀,並且三年前的車禍他們也有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