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的話,蘇淺淺大概會嘲笑白景離忽然變傻了,居然問出這種問題來,可是現在,看到對面坐着的人那麼緊張,她心裡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我沒問過他,他也沒告訴我,你們倆兒不是同一天生日嗎?”
蘇淺淺挑眉,假裝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凌若櫻連禮物都買好了,她必須保證不穿幫!
“哦,是啊。”
白景離立刻轉開眼,忽然覺得很尷尬,有種自己開口問別人你想不想知道我生日是哪天的錯覺。
“噗!”蘇淺淺捂着嘴,別開臉道:“我今天才知道你這麼好騙,景軒是沒告訴過我生日,我也沒問過,因爲我早就知道。”
白景離的眼睛忽然擡起來,看着蘇淺淺笑得壞壞的表情,忽然覺得有點不安,她知道十號是景軒生日的話,爲什麼還會選擇留下來?
“你別這麼看着我,就好像我罪大惡極欺負了你一樣似的,你也說了白家最近幾年沒有過這麼隆重的場合,我要是不去的話,估計第二天我跟景軒的流言就會傳遍整個京城,你覺得我有那麼蠢嗎?”
蘇淺淺摸摸鼻子,表情也很尷尬,從現在開始,她需要每時每刻都狠下心來撒謊,只是爲了未來的自己能夠真實的活着!
“嗯,看來確實不蠢。”
白景離撇嘴,一開始心裡的竊喜瞬間消失不見,這丫頭真有讓人掃興的本事,每次他一有點兒什麼開心的理由,她都能立刻一盤冷水澆下來,提醒他保持最初的清醒。
“我就當你是誇我了。”蘇淺淺沒再辯駁,心裡已經在盤算更重要的問題了。
凌家把她的護照和機票都準備好了,用的身份當然是她的本名蘇淺淺,這也是近三個月以來她第一次做回自己。
“哼哼!”
白景離喝着咖啡,卻沒有讓蘇淺淺離開的意思,本以爲她想出國的話至少會表示一下對自己的歉意,可惜最後她居然爲了會選擇留下來,詫異錯愕之後,只剩下失落。
自己的生日什麼的,她其實一點兒也不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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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白景離的辦公室出來,蘇淺淺直接去了頂層的天台,因爲白帝頂層海拔高風大人少信號好,適合掩蓋她打越洋電話。
半山別墅的房間裡到處都是攝像頭和監控,她不想冒着被發現身份的危險去做事情,尤其是在現在這種節骨眼兒上。
京城早上十一點,大洋彼岸現在是半夜十二點,雖說時間不太合適,但是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嘟嘟……”
電話忙音傳來,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蘇淺淺蹲在天台的角落裡,等待着久違的聲音。
“喂?”溫柔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睏倦,是那個陪伴了她十九個寒暑的溫柔聲音。
蘇淺淺趕緊擦了下眼角的溼氣,笑開了,“媽媽,是我,淺淺。”
“是淺淺嗎?唐糖每天都跟我念叨你呢,說你工作太累所以沒時間打電話過來,媽媽很擔心你。”
米色的房間,周圍各種儀器導管,蘇媽媽郝然在醫院的特護病房裡。
蘇淺淺咬着脣,擦了下臉上的水氣,笑道:“唐糖她就是話多,等我見了面收拾她,媽媽,我以後多儘量抽時間給你打電話,等再過兩個月忙完了,就可以來陪着您了。”
“好好好,媽媽很想你,天冷了你要注意身體,醫生說手術很成功,等到明年的春天,就可以出院了。”蘇媽媽笑道,心裡卻隱隱的擔心。
只是,有些話不能在電話裡說,她也不能去怪淺淺什麼。
“嗯,唐糖在郵件裡都告訴我了,忙完這兩個月就沒事兒了,到時候我過來陪着媽媽,每天都給您做好吃的。”
蘇淺淺笑了笑,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鮮活的生命得以存活,她最愛的人還能陪在她身邊,未來的幾十年,她都不會孤單一個人。
“好,那你去忙吧,有空兒再聯繫,我這裡沒事兒,一切都很好,淺淺不要擔心。”
蘇媽媽看了一眼窗外,視線漸漸模糊了,淺淺快二十歲了,有些事情也許應該讓她知道真相了。
“哦對了!差點兒忘了說,媽媽,下月我有幾天假期,過來看您,好嗎?”蘇淺淺吐了下舌頭,一說話就忘事兒,自己真是容易犯迷糊。
“真的嗎?當然好,唐糖她一有時間就會來陪我,這幾個月真的把她累壞了,你過來讓她休息幾天。”蘇媽媽笑了笑,倒映在玻璃窗上的眼睛裡含了淚。
唐糖那個孩子雖然從沒說過治病的錢究竟是多少,但是她很清楚,條件這麼好的醫院,術後排異觀察期住院費用以及特護的不菲價錢,都不是她們承擔得起的!
三個月整,她都接觸不到外界的新文和任何消息,雖然醫生也說這是爲了她的健康着想,可是她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不能挽回的事!
“好的,我會給那個妮子帶禮物的,媽媽您安心休息吧,改天我再給你打電話,再見!”
蘇淺淺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壓抑在喉嚨裡的哽咽聲音終於全部爆發出來,多少次想放聲大哭卻不能,積壓在心裡一直到今天。
風聲呼嘯吹過,掩蓋了大哭的聲音,只剩下微弱的嗚咽,像低語如泣如訴。
白景離詫異地看着天台上孤單的身影,愣愣的聽着巨大風聲裡微弱的哭聲,臉色一點點變白。
雖然聽不見她給誰打了電話,不知道她因爲什麼哭泣,可是就算是看到她傷心難過的畫面,他心裡也幾乎快要窒息。
如果可以,他想第一時間出現在她身邊,陪着她聽她訴說,但是他知道這根本不可能,也許,那個讓她哭得這麼傷心的人,就是他自己——白景離!
整整十分鐘,白景離的眼神都沒從監控畫面上挪開過半秒,直到角落裡蜷縮的小小的身影停下來,他捏在手裡的手機還是沒能撥出去她的號碼。
他終於明白,她需要的,也許從來都不是自己,而是那個讓他時時刻刻都嫉妒的人,可是那個人又算是誰?
蘇淺淺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兩腿發麻地靠在半人高的牆壁前,掏出鏡子開始補妝。
爲了讓凌若櫻和她的樣子看起來百分之百,從今天起,她們畫一樣的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