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家族都會有些‘密事’,若非牽扯到其他家族的利益,向來互相之間是不會打聽的。包括盛楠,他和商譽也只是覺得奇怪,並未就此深究。
夜色寧靜,這一夜,長安睡得其實很沉,很深。
凌晨時H市下了場雨,清晨太陽卻升了起來,晨光如洗過似的,亮汪汪的照進長安的房間裡。夏天裡,她總是習慣只拉上薄薄一層紗簾,這樣次日的第一縷晨光就會第一時間落入房間,溫柔的叫醒她。
她眨眨眼睛,伸個懶腰,就聽到盛傑在她身邊不耐煩的哼哼兩聲。
“起牀啦。”長安懶洋洋的捏捏盛傑的鼻子。
盛傑搖頭,“不起。”
“要上學的。”長安掀開被子,突然看到,自己居然是裸着的!忙用被子遮住身體,下意識的看了旁邊的盛傑一眼。小傢伙已經八歲,早就啓蒙,她的確不該再讓他跟自己一起睡覺了。
可是……長安皺着眉頭想想,她昨兒到底是怎麼睡着的,盛傑怎麼就又睡到她身邊了?嗯,必然是和從前一樣,半夜溜過來的。她也必然是和從前一樣,迷迷糊糊就裸睡了。好在睡衣就在旁邊,她利落的扯過來,在被子裡穿好,起身下牀,刷牙洗臉。
盛傑已經被她吵醒,不可能在繼續睡,她出來他就鑽進浴室。
門外也同時響起吳媽敲門的聲音,“長安小姐,起了嗎?”
“起了,吳媽。”長安換好了衣服,打開門,吳媽正殷勤的站在門口,身後跟着傭人,端着碗黑乎乎的藥。
她的身體還很虛弱,醫生說了要多加調養,竟然特地介紹一位有名的中醫給她們,老夫人立刻親自帶着長安去看過,那位中醫開了些藥出來,老夫人給自家醫院的中醫看過,說是不錯的滋補方子,又配了藥膳,折騰一圈,纔拿回來抓藥熬藥,吳媽十分上心,每天都看着人熬好,親自端過來看着長安喝,生怕她嫌苦不肯喝。
其實長安已經告訴過她很多次,她從小就喝藥,是不怕苦的。然而沒用,吳媽總會準備些蜜餞,甜點給她,長安嘴饞,就爲了這點兒甜點蜜餞,欣然接受了每天早晨吳媽來敲門送藥的殷勤。
把吳媽讓進來,長安喝了藥,吃着蜜餞。
“大爺已經在下面吃早點了,小姐的早點要送來,還是也下去吃?”吳媽素來貼心,跟着老夫人,最疼的也是長安,知道長安和喬啓疏不親近,且不喜親近,還特地問她。
“我下去吧。”
長安日後要跟着喬啓疏打理喬家生意,避無可避,還不如早點適應彼此相處。吳媽聽了,高興的點點頭,一眼注意到長安的脖子,不禁嘆了聲,“呦,這是安德烈王子送的那個玉佩吧,真好看。”
玉佩?長安茫然。她上次車禍,玉佩碎裂,此後因爲懶,再沒有戴過什麼,可是脖子上分明有枚玉佩,而且不是安德烈送她的,安德烈知道她喜歡如意,送的是如意,她脖子上的,是一塊圓潤通透的,薄薄的平安扣!
怪了。她從來沒有戴過,怎麼會莫名在脖子上?難道……
一個場景突然闖入她記憶中,盛楠俯下身,小心翼翼的給她戴上件什麼。盛楠跪坐在她的牀邊,握着她的手,笑看着她,而她也看到了他,分分明明的就是他。盛楠,盛楠來過嗎?長安的心頭一動,下意識的立刻起身,可是起身後,她卻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找盛楠?可笑,他早就不要她了。
因爲她是個累贅,因爲她是個私生子,因爲她被杜白欺辱過,他早就不要她了,跟她分手,跟她恩斷義絕,怎麼還會來看她?
而她不是也早放開他了嗎?一個不懂得愛她的男人,不值得她分毫留戀!是她太傻,總把自己的人生和另一個人綁在一起,一個人走下去,其實更好,更簡單,更輕鬆。她暗自苦笑着,坐下來,吳媽正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她,“小姐找什麼呢?”
“沒什麼,突然想起來好像有事沒做,我等等再下去。”
吳媽立刻很識趣的站起來,“好,那我先出去了。哦對了小姐,今天要去南部工廠巡視,要不要吳媽幫你選選衣服?”
長安心想這的確是件重要的事,點點頭,“那就麻煩吳媽。”
“小姐見外了。”吳媽上前拉開長安的衣櫃門,邊看着她的衣服,邊說,“小姐放心,吳媽給你選出的衣服,雖然不能說最合適的,但絕對不會出岔子,前些年老夫人執掌喬氏,衣服都是我替她選的呢!”
說着,吳媽已經選出一條深藍色的連體褲,給她搭了件白色的真絲襯衫,但想了想,又換了件淺海藍的雪紡衫,遞給長安看,“小姐覺得怎麼樣?”
“很好啊!我本來就不怎麼懂得穿衣服。”長安笑笑。
這是實話,她現在錢多了,買衣服都是一套一套買回來,一套一套穿,夏天就喜歡連體褲連衣裙,這樣可以避免搭配的苦惱。而且最好是簡單的款式,可以避免需要搭配配飾的麻煩,總之,越簡單越好,她是那種不太懂得在衣服上浪費時間的女人。
“南部那邊的情況小姐瞭解過的,比較窮,所以人呢,都比較質樸保守,短裙之類的,會讓他們不習慣的。”吳媽把衣服送到長安面前,絮絮叨叨的說着。
長安很驚訝,“吳媽你知道的真多啊!”
“跟着老夫人久了,也就知道點兒皮毛。”吳媽謙遜的笑道,“我啊,連書都沒怎麼讀過,沒有大本事,不過老夫人說,人還算有點兒小聰明,就都用在這些上面了。”
說着,她幫長安選擇了一款黑色的小殺手包,如此搭配起來,既顯得幹練,又不至於失去身份和女性溫柔的魅力。長安聽着吳媽的話,覺得受益不少,任何人,只要用心做一件事,就算起點再低,也能做的很好,恰如吳媽,她說自己沒有讀過書,誰信呢?她從來到喬家開始,就覺得她非比尋常。
“不過說起來選衣服,還是靜秋最在行。”吳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