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櫪似乎絲毫感覺不到許長安因爲他產生的怪異感覺,讓她加緊重新整理了這部分資料,同時填上了一些鄒凱帶來的信息,做完這些,已經是凌晨五點鐘,距離上飛機只差一個多小時。
“應該讓你休息會兒。”他擡腕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略含抱歉的對長安道,“現在來不及了,你去洗個澡,我在樓下等你,我們吃點兒東西再走。”
長安點頭起身,卻不知道是不是坐的太久,一陣眩暈突然襲來,她下意識的想去扶住桌子,卻碰到了咖啡杯,只聽叮噹一聲,咖啡杯傾倒,她的手也突然被抓住,整個人都被盛櫪扯到了懷裡。
“怎麼樣?”他焦急的詢問,握住長安的手,仔細檢查。
長安的暈眩已經消失了,但渾身無力,幾乎完全依靠在盛櫪的胸前,她擡起頭,看到他正低頭看着她的手,漆黑的眼底露出一種接近深褐色的溫柔顏色,冷峻的面容變得無限寬柔,破冰而出一般,灼燒着許長安的胸口陣陣發熱。
“還是燙傷了。”盛櫪輕輕的道,語氣中竟有一絲心疼。他完全沒有發覺自己的行爲給長安帶來的震撼,認真的說着,扶住她的肩,輕聲道,“先坐下。”然後幾乎是把長安強行押回座位上,轉身出去,隔了片刻,他拿着塊毛巾進來,對她道,“一時找不到藥膏,好在燙的並不嚴重,冰箱裡有冰,敷一敷應該就好了。”一邊說,他一邊蹲下,握住長安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裡,把毛巾壓上去。
許長安只覺得手心滾燙,手背冰涼,她已經很久沒有被人像是情侶一般的親密的握住手,若是讓她回想,那麼上一次和顧偉牽手都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而盛櫪手心彷彿正在散發着灼灼熱氣,那種屬於男人獨有的寬厚熱氣,不停的灼燒着她的心,她很想抽開手,卻發現自己無比貪戀,甚至貪戀他指腹上一點薄薄的繭帶來的酥癢!她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難道,她真的喜歡了盛櫪?
這個想法,倒是讓她很快有點兒清醒了,她不能喜歡他,否則最終受傷的一定是自己!長安小心翼翼的開口了,“盛董,還是我自己來吧?”
盛櫪頗有些意外的擡起頭,眸子裡含着疑惑,好像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拒絕他。
但長安實在不能允許自己繼續淪陷下去了,她訕訕的露出個微笑,把自己的手抽回來,看了一眼道,“已經沒事了。”
“還紅着。”盛櫪有些執着的道。
他蹲在許長安的面前,她坐在椅子上,這樣的位置很奇妙,顯得非常親密,甚至可以在親密上加上‘自然’兩個字,長安似乎認爲正是這種姿勢帶來了麻煩,她再次站起來,好在這次並沒有感覺到眩暈,只是頭有點兒疼。
“盛董,我回房間洗澡。”不顧盛櫪的執着,她更加執拗的想要離開。
盛櫪沒開口,也沒有阻攔,長安就立刻轉身朝門口走去,她打開門的時候覺得盛櫪彷彿是要說什麼的,可一直靜悄悄的,他什麼都沒說,她離開,關上門的時候,就覺得一陣失落。
看來,她的確是很不應該的喜歡上了盛櫪!長安在心裡狠狠的罵自己,怎麼可以有這麼可怕的想法?她必須有點兒自知之明,像盛櫪那樣的男人,她是絕對不能喜歡的,否則到時候必然受傷,而且受傷也不會引起盛櫪哪怕一點兒同情,因爲她只是咎由自取而已。
然而許長安並不知道,她在不斷告誡自己的時候,盛櫪卻覺得無比失落。他不明白爲什麼每次自己想要試圖靠近許長安,甚至做些幼稚舉動的時候她都要避之如蛇蠍的逃跑,難道,他真是那麼可怕的人嗎?
其實這就是盛櫪不如盛楠瞭解許長安的地方,許長安並不是害怕他,而是害怕自己。因爲除了自己,許長安其實根本不會害怕什麼。
從濱城飛往札幌還要四個小時,許長安和盛櫪這回沒有坐他的私人飛機,也沒有提前告知任何人,只是在這班飛機上定了頭等艙。因爲上飛機前吃過早飯,長安幾乎在飛機起飛後就立刻睡着了。
盛櫪卻毫無睡意。雖然昨晚他們做了不少功課,許長安的準備也足夠,但他能感覺到,上次劉芸收購三景失敗絕非簡單的收購案沒通過或者準備不夠充足,一定有人在他背後做着什麼,讓他無論如何都無法達成所願。
他相信這其中一定有佟威,可他沒必要下這麼大的成本,畢竟就算他沒有收購到三景,也還有盛世物業,無論如何都不太可能讓佟威手中那家物業公司插手進來。真正讓他不安的是另外一股勢力,那股勢力莫名其妙的不停圍繞着他,讓他擺脫不了,最受不了的是,他完全摸不着源頭,那股勢力簡直就像混混無賴,出牌從無章法!
所以這回,他也只能這麼沒有章法的玩兒一次了。
身邊傳來淺淺的平穩的呼吸,他側過臉,看着許長安那張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中沉靜的睡顏,有些躁動的心漸漸不自覺的平靜下來,甚至他自己都沒覺察到他笑了,那是那個人離開後,他很難得的安然笑容。
盛櫪伸出手越過長安,替她蓋了蓋下滑的毯子,長安睡得太沉,絲毫沒有感覺,反而很舒服似的,脣角盪漾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也就在這笑容中,盛櫪終於覺得困了,蓋了毛毯,也慢慢躺下,居然不知不覺,便一覺睡到了札幌新千歲機場。
他以爲自己來的很早,卻不知道有一個人已經早他一天,到了這個地方,並且此時此刻,他正坐在黎正宏的客廳裡,喝着茶,等着那位所謂‘患病’的老頭從溫泉湯裡出來。
他極有耐心,已經等了整整一個小時,但他似乎並不着急,甚至於對這件事是否做成,也毫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