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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沈安若竟如此心胸寬廣!
宋皖離似笑非笑的嘲笑聲震得沈安若耳朵一陣嗡嗡作響。
前妻,前妻--
這兩個字像一座黑巍巍的大山,帶着厚重的影子壓了下來,沈安若心裡有什麼東西轟然一塌下。
宋皖離接下來說的什麼話她沒聽到,只是覺得自己腦子裡已經處於了真空飽和狀態,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只看到他的脣瓣一張一合。
她好像聽到來自自己心底那一聲呼嘯,激烈澎湃的,帶着毀滅力量的,記憶如潮涌,奔騰着要衝出密封的柵欄。
“安若,她是我妹妹!”
他的聲音還猶在耳邊,但很快另外一個聲音鑽了進來。
紙質材料的撕裂聲,耳光聲,還有人尖叫痛哭的聲音,紙屑迎面撲來,冰涼甚雪,砸在臉上的啪的一聲。
“你這無恥的第三者!”
痛的不是自己的臉,而是自己的掌心,記憶的片段裡,她揚起手打了別人一耳光,不過她卻那麼的確定,打對方的不是自己,而被打的那張臉臉頰紅腫,嘴角還流着血,擡起來的那張臉不就是美靜子的臉?
不!不!
沈安若尖叫着抱着自己的頭部逃也似地跑開,她不知道自己此時要幹什麼,只有一個意識在驅使着她,她要離得遠遠的,不要靠近任何一個人,她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要任何人找得到的地方躲起來。
宋皖離緊着眉頭一路追,她的情緒太過反常,讓他都驚愕得措手不及,沈安若在前面跑,他就在後面追,看她倉皇奔跑的身影,像是受了極度驚嚇的模樣。
那不是裝出來的,如此驚恐如此害怕!
宋皖離低咒一聲,腳步更快地追了過去,看着她如一隻無頭蒼蠅撞開身邊的人衝進了樓梯間,他大喊一聲,“沈安若你給我站住!”
但前面的人已經聽不見他的聲音,她如一隻驚嚇過度的兔子倉皇間不知道該要往哪兒跑,身後的人如影隨形讓她更加害怕,她什麼都不知道,卻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跑,快跑,躲起來,誰也不能傷害你!
可是我該往哪裡跑?哪裡纔是最安全的?我該相信誰?
奔跑中的沈安若突然停下來,她頭痛欲裂,難受至極,她雙手抱着自己的頭,十指插進了發間,死死地抓着自己的長髮,尖叫着蹲在一個角落裡,渾身不停地發抖,內心深處突然涌出來的悲涼和憤怒讓她只能靠着狠抓着自己的頭髮撕扯着來發泄。
宋皖離追過來,才發現她居然往回跑了,往剛纔那個病房門口跑了!
sh/it,這女人是怎麼回事!
沈安若衝回了病房,推開門,眼前就是一陣眩暈感,她看着雪白的牆壁,看見chuang邊的人站起來,而chuang上躺着的簡素心也醒了,在沈安若推開門衝進來之前她正虛弱地跟美靜子在說些什麼。
門就這麼突然地被撞開,出現在門口的人讓簡素心錯愕驚怔,才醒過來的她沒想到會見到門口出現的人,擡起有些顫抖的手指着門口,嘴角也在顫抖着。
“你來幹什麼?滾,我不想看見你,滾!”
簡素心說話很吃力,擡起的手臂上還插/着針管,看到門口站着一動不動的沈安若,眼睛裡的鬱怒越發強烈,“叫你滾你沒聽到嗎?靜子,叫她走,叫她滾!”
趕來的宋皖離在門口聽到這句話眉頭一皺,呵斥的聲音是很微弱的,但是這口氣聽着還真讓人覺得難受。
宋皖離看着站在前面的沈安若,她一句話也沒有說,雙肩卻開始發抖,就像渾身發冷一樣,她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沈安若!”宋皖離覺察到沈安若的異常,走進去一把將她拉了回去。
沈安若渾身都像軟了,軟塌塌地如同秋天裡割掉的麥穗,被宋皖離一拉整個人都倒了下去。
宋皖離眼疾手快地將她扶着,一把抱起來便離開了病房,上氣不接下氣的他正要斥責她跑這麼快難道不怕摔着,卻在聽到懷裡的人那碎碎而哆嗦的言語時驚得忘記了開口。
“殺了她,殺了她,她殺了我的孩子,我要殺了她!”
“沈安若!”宋皖離簡直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會說出這種話的沈安若,他低頭看着懷裡的人目光突然變得懾人刺眼,那雙眼睛有些血紅,抓着他的衣襟突然一用力。
宋皖離‘啊’的叫了一聲,她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帶,是下了狠勁地死拽着,緊得他連氣息都差點穩不住,快出不了氣了。
“放我下來!”耳邊的聲音冰涼得讓宋皖離神經一緊,因爲氣息受阻臉色鐵青的他低頭看懷裡勒住他脖子的女人,一低頭就被那臉上的冰冷驚得腳步一滯。
這是什麼眼神?
也就在宋皖離停步的一刻,他懷裡的沈安若已經掙脫開他的懷抱,幾乎是沒有任何地猶豫轉身就朝病房那邊大步走去,空氣裡飄出一句陰狠的話來。
“沈安若,你這個懦弱的女人,你不配活着!”
這不可能!
宋皖離震驚得站在那邊,突然被身後的人拽着胳膊往旁邊一推,有人大步走過來,不顧宋皖離的驚怔,大步衝過去將沈安若直接抱住往一邊走,懷裡的人在掙扎,一聲“簡錫墨你個混蛋!”破口而出。
簡錫墨的雙脣緊抿成了一條線,眉宇間冷清地讓人見了就心裡發寒,尤其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牙齒緊緊咬住了脣角,一隻手臂禁錮着她的同時低頭輕喊了一聲,“安若,你醒醒!”
“哈哈哈哈,簡錫墨,她現在躲你都來不及,她不想再看到你了,她恨死你了!”迴應他的話有些尖細。
簡錫墨禁錮着她的雙手顫抖了一下,面前的人眼神是陌生的,不,是熟悉的,卻不是他想要的那種熟悉。
他雙手抱得更緊,緊得對方沒辦法再挪動分毫,直到懷裡的人掙扎得力氣殆盡,再也沒有力氣跟他抗衡才虛弱地倒下,倒在他懷裡,暈過去的那一刻她用虛弱的聲音咬牙切齒地說着,“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永遠都見不到她!永遠--”
她在笑,那種九重葛一樣鮮亮的笑容替代了這張臉上原本時而羞怯時而嬌憨的笑容,這種笑就像開得妖豔的紅色曼陀羅,搖拽着,帶着致命的憂傷。
她暈過去了,臉上卻還掛着讓人驚豔的笑容。
簡錫墨擡臉時看着還怔在旁邊一步不移的宋皖離,他的眼睛裡幽火直竄,目光冰涼,抱起地上的人就要走。
卻被宋皖離出手直接攔下,聲音低沉又夾帶着一絲微顫。
“簡錫墨,她不是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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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須馬上接受治療!”
尹澤看着大chuang上沉沉睡着的沈安若,她臉色憔悴,頭髮散亂,緊緊抓着的拳頭手指間還夾着不少扯下來的頭髮。
無疑,她開始自殘了!
是怎樣的精神刺激使得她的病情突然嚴重?
極度焦慮,極度恐慌,極度的不安全感帶來的第一反應便是她開始自殘,你想不到她下一秒會做出那種傷害自己的舉動。
同在臥室裡坐着的牧子修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面色凝重的尹澤,又看看眉色焦慮不安的簡錫墨,而且,門口站着的,還有一個宋皖離。
牧子修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宋皖離已經有所察覺,那就意味事態將要失去控制,他甚至都不敢想如果宋家人拿此事大做文章,把一直都沒有平息下去的寧家牽扯進來,這事情將要徹底亂套了。
沈安若突然發病,發病的時候就是宋皖離在場。
牧子修深知每次的催眠治療不過是縫漏補缺,就像修補堤壩,這裡裂了補,那邊裂了也補,補來補去已經是千瘡百孔。
尹澤的臉色不好看,伸手摸着旁邊面色蒼白的沈安若,語氣清冷,“你的家事我管不了,只是我要提醒你,別讓那個女人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
尹澤這句話是對着簡錫墨說的,他說完深深地凝了簡錫墨一眼,來自他身上的怒氣不言而喻,在踏出那扇門口時,門口站着的宋皖離跟在了他身後,在走出臥室門之後開了口,“你跟簡錫墨什麼關係?”
這一路他看得出來,他對簡錫墨是針鋒相對的!
尹澤頭也沒回,他身上還穿着棉衣換下來的白大褂,接到消息趕回來的他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聽見身後人的聲音,他背對着宋皖離,眉頭一皺,冷清開口,“情敵!”
宋皖離怔住了腳步,看着那道身影大步如風地走進了另外一個房間。
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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