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安語柒用這幾年的時間來明白這件事,顯得時間過於漫長。
但是,這是個兩難的選擇題,她其實,根本就無從去選。當時,她也不過只是有那一個堅定的信念而已。
不管怎樣,她也要給墨少軒留下,屬於她的愛……而孩子,就是他們之間,唯一的愛。
所以,安語柒考慮這件事情的態度,在當時看來,其實十分的簡單。再加上,保護孩子,是一個母親的天性。所以,在那種情況下,就算是再艱難的選擇,也在一瞬間,變得簡單起來。
或許,那根本不叫選擇,而是人的身體裡,爆發出來的一種本能反應。這種本能,是最真摯純粹的……愛。
但是,在這一刻,安語柒看到墨少軒漆黑色的眼眸裡,閃現出來的傷痛時,她突然嘴脣發顫,說不出理所當然的選擇了鑠。
有的時候,你往往認爲,你爲你所愛的人做出的選擇,是最好的,是最合適他的。你自以爲是的認爲,這應該是他最需要,或者是最好的結局。可是,卻偏偏忘了問他,會不會想要這樣的結局,是不是會心疼,是不是會難過,是不是……會像你一樣,也存在着萬千的不捨和悲痛。
安語柒的眸子裡,突然閃過了不忍。
她的顫了顫,最終放開了墨少軒的,在他的眸子微微的暗下去的時候,輕輕擡起手,捧住墨少軒的臉龐。
然後,在安語柒張了張口的時候,卻突然被墨少軒堵住了嘴巴。
“別說。”墨少軒的眸子裡,突然閃過了一抹痛苦的神色。他的眉心蹙在一起,讓人只看一眼,就已經感覺到了心疼。安語柒的心裡一跳,卻沒能拉下他的手,而是將自己的手指覆蓋在他的手背上。
“別說,”墨少軒又沙啞着聲音,重複了一次。“我不想在你這裡聽到一次,那麼確定的答案。”
墨少軒知道,自己剛剛的那個問題,對於安語柒而言,多少都帶有一定的殘忍。
一個母親,不管是什麼時候,都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孩子。更何況,他的小柒那麼愛他,也不可能放棄他們之間的孩子。可是,就是因爲這樣,他纔會更加的心慌,更加的難過,更加的……無法讓自己心裡糾結成一團的痛楚,舒展開。
墨少軒知道,他那麼問,只會讓安語柒難過。但是,他卻控制不住自己。
他知道,安語柒會有怎麼樣的回答。可是,他又不敢去聽。
這是一種萬分矛盾的情緒。任誰也說不清楚。誰也無法去理清。
可是,就在墨少軒這麼說完之後,安語柒卻輕輕的拉下了他的手,隨即嘆了口氣。
“少軒。”安語柒輕聲叫着墨少軒的名字。“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管我現在怎麼回答,都依然是已經發生過了。那件事,我即便是做出選擇,也只是在當時對於我自己而言,最衝動,但是,也是最直白,最誠實的選擇。”
墨少軒聽着安語柒的聲音,直覺的,安語柒的嗓音,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是這麼溫柔,一直都帶着這麼溫柔的語調,從來都沒有改變過。讓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安語柒握住他的手,力道有些大,似乎是想讓他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在乎他一樣。
“但是,我那麼選擇,不是因爲不愛你。相反,我愛你。很愛你。”安語柒的聲音也微微的有些發沉。“就是因爲我愛你,所以,纔想要留給你我們的孩子。留給你我們的一切。”
安語柒輕輕的閉了一下眼睛。這個隱藏在他們之間,心上的蒙塵,安語柒終於決定要將它拂開。
如果不將它拂開的話,或許,在墨少軒的心裡,就會從此留下一個陰影。
這也將會成爲安語柒心裡最難過,最揮之不去的一個結。
安語柒看着墨少軒,眼神很平靜,卻很深情。那是想要將他深深的嵌到自己的心裡的目光。目光中,只有他一個,便已經是整個世界。滿到,再也盛不下其他人。
然後,安語柒慢慢的勾起了脣角,露出一個驚豔若燦花的漂亮笑容。
“或許你不需要我爲你留下的,或許,是我沒有體會到你的心情。或許是我當時自以爲是的以爲,我能給你的,便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可是,正如我說的那樣,那是我認爲,我所擁有的,唯一,也是最後最好的,所以,我想把僅存的留給你。只因爲,我愛你。”
安語柒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我知道,這樣的話,你不想聽。相比於這些,你更不想失去的,是我。你不必說,我都懂。所以,你剛剛問的那個問題,我現在也沒有辦法回答你。因爲……”
安語柒的話頓了頓。她看着墨少軒的目光,一瞬不瞬。
“因爲,不管我怎麼回答,都不是你心裡想要的那個答案。但是,我保證,從今以後,我都不會再離開你。”
安語柒的話,不禁讓墨少軒微微的一怔。
然後,安語柒捏着他的手心,輕聲的說。“所以,不要再讓那件事成爲你的噩夢。也不要再露出那種表情,你知道,我不喜歡看到你那樣的表情,你明知道,我跟你一樣。”
墨少軒突然俯下身去,緊緊地抱住安語柒,然後,把她剩餘的話,都堵進她的脣中。“你發誓。”
他的聲音有些急切,也有些顫抖。
安語柒的聲音很輕,卻很鄭重又認真。“我發誓。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然後,墨少軒抱了安語柒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好。”
安語柒擡起手去,輕輕的環抱住墨少軒的背部,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臂膀裡。
我可以陪你去看星星。
不用再多說明。
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又再一次和你分離。
我多麼想每一次的美麗,是因爲你。
安語柒知道,從今天開始,那個一直埋藏在她和墨少軒之間,誰也不去觸碰的心結,從此之後,將不再存在。
許久之後,墨少軒輕輕的鬆開了安語柒,吻了吻她的額頭。
他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模樣,連眉目間都已經帶上了一抹溫和。他輕輕的啄了一下安語柒的鼻尖,用還沒恢復過來的嗓音,低聲說了一句。“傻瓜。”
安語柒看着他微笑。也學着他的模樣,啄了一下他的鼻尖,輕聲也回了一聲。“笨蛋。”
墨少軒只是笑着看她,並不說話。
而外面,唐乾有點兒發抖的壓低了聲音,問着夜帝。“夜叔……咱在這兒公然聽墨少和少夫人的壁角……如果被抓包的話,肯定會吃不了兜着走吧?”
然後,夜帝笑眯眯的轉過頭,上下打量了唐乾一眼,笑而不語。
唐乾登時覺得冷汗都要流下來了。他簡直欲哭無淚。“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大概就我一個……”
“嗯,覺悟不錯。”夜帝顯然對唐乾這深刻的覺悟看上去很滿意的樣子。
唐乾簡直要哭了。他本來是完全不想在這兒趴着聽牆角的好嗎?誰知道居然走了纔沒兩步,就被夜帝抓過來根本不聽他拒絕,就被強迫着在這兒聽墨少軒和安語柒說什麼悄悄話。
雖然,他也承認,墨少軒和安語柒之間的悄悄話很感人,很讓人感動。但是,相比於被墨少抓包,然後被各種折磨打壓壓迫的懲罰而言,唐乾還是覺得,在聽壁角和保命之間,自己的小命兒更加的重要好嗎?
當然,他自然是不能跟夜帝比的。誰讓人家是墨少的岳父大人,不管做什麼,墨少總得矮一個等級,自然而然的讓着他了呢。
這麼想着,唐乾簡直真的要哭出來了。
夜帝這會兒見安語柒和墨少軒沒事兒了,自然也就不會再繼續聽下去了。他邁開腿就走。只是,走了兩步之後,回過頭來看了看唐乾,然後微微的挑了挑眉。
“都聽完了,你又不走了?”夜帝這麼說着,上下打量了一眼唐乾。
“走走走。”唐乾無語的只能任由夜帝打量着,只覺得自己就是個被壓榨的命,而且,他簡直比竇娥還要願望。
只不過,不止家裡人欺壓唐乾,有時候人在點兒背的時候,就連老天都要看不過去,非要欺壓你一遭纔算罷休。
在唐乾剛剛邁開交要跟着夜帝離開的時候,好巧不巧的是,他身上的手機偏偏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而在瞬間,屋子裡的安語柒和墨少軒就聽到了。
隨即,墨少軒有些微微發冷的聲音就穿了出來。“誰在外面。”
這聲音怎麼聽都不像是和善又柔和的模樣。唐乾只能硬生生的把邁出去,準備走遠的腳步收回來,然後打了個轉兒,往屋子裡邁進去。帶着一臉顯然是心虛的笑,看着安語柒和墨少軒生硬的說着。
“嘿嘿,墨少,少夫人,是我,是我。”然後唐乾蠕動了一下喉嚨,簡直要考慮是不是該給自己點個蠟。
不過,顯然唐乾想的有點兒多。
剛剛墨少軒和安語柒之間溫存的氣氛正好。在唐乾的手機響起來之前,他們是根本沒發現,有人躲在外面偷聽他們在說什麼的。所以,這會兒,墨少軒見到唐乾,也沒覺得什麼。
不過,他卻有點兒奇怪的看了唐乾一眼。唐乾立刻心虛的低下頭。
“唐乾。”墨少軒叫了唐乾一聲。
唐乾幾乎條件反射性的說道。“墨少,我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
然後,從外面邁進來的夜帝微微的一怔。他覺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唐乾怎麼這幾年越來越活回去了?而安語柒不禁有點兒好笑。難怪墨少總是說手下人太蠢。意識到自己這麼想大概不太厚道,安語柒掩着脣,微微的咳了一聲。
墨少軒沒多想,他只是看着唐乾覺得很奇怪。“是麼?不過,你的手機響,你也沒聽到?”
經過墨少軒這麼提醒,唐乾才立刻反應過來。“哦哦,墨少,原來你說的是手機啊。是,是,我已經聽到了,我現在就接,現在就接。”然後,唐乾有些手忙腳亂的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一溜煙兒的跑到外面去,接聽電話去了。
而墨少軒則是微微低了下頭,看着安語柒忍俊不禁的目光,低聲問道。“他這是怎麼了?”
安語柒微微的搖了搖頭。然後,她的眼睛轉了一圈兒,有些狡黠的轉到了夜帝的身上,帶了些笑意的說道。“這個我倒是不知道。不過,也許爸爸知道。”
這麼說着,安語柒笑着問夜帝。“是不是,爸爸?”
夜帝端起茶杯喝水的動作連停也沒停。他只是勾了勾脣角,伸出手指,虛點着安語柒,笑了一聲。“小鬼靈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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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歌叫《我可以》,感興趣可以去聽聽,還挺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