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樓頂。
這裡是一個大平臺。
以前秦淮很喜歡玫瑰花,顧明暉就在這個平臺上給她建了一個玻璃花房,裡面種滿了玫瑰花,各種品種都有。每到花開時節,這裡都是一片鮮豔葳蕤的玫瑰花,芳香十里。
如今,玻璃房還在,但是裡面已經落滿灰塵。那些曾經種植玫瑰的花盆和泥土也早就變得破敗不堪。
獨留一個空空的玻璃花房在。
此時,已經晚上九點多。
玻璃花房裡的大燈照過來,亮如白晝。
看起來,愈加顯得周圍空曠寂寥。
冉笑和曹家瑞都被綁了起來。
曹家瑞的手腕上吊着一根繩子,他被推到了樓頂邊緣,腳底下險險地墊着半塊磚頭。
勉強着,要夠又夠不着的樣子。
他滿頭大汗冒出來,只微微往下看一眼,就能看到樓底下的地面。
這樓足有三層,真摔下去也是非常危險的。
冉笑雙手和雙腳都被綁着,她被關在了玻璃花房裡的橫樑上,同樣是雙手吊起來了。
萬惠英就在玻璃房的門口,看了看他們倆。
“都到了這種時候,你們姐弟倆是不是該說點什麼?”
她溫柔笑着,嘴角微揚,顯露出一抹明顯的惡意。
冉笑緊咬着脣,全身都有點忍不住顫抖着。
從剛纔開始,她感覺到她的呼吸越來越沉重,胸口發緊,滿身的大汗直往下流。
她意識到,她可能發病了。
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發病了,上一次她就差點死掉。
是阿飛救了她。
可是今天,有誰可以來救她?
……
萬惠英見他們倆都沒說話,她明顯不高興起來。
“說啊!讓你們說話沒聽見?姐弟重逢,親人見面,這場面多感人啊?總該有很多話要說吧?”萬惠英來回走了幾步,她身後,四名保鏢冷酷站立。
“這裡是你們曾經的家,你們一家四口人,如今失蹤的失蹤,去世的去世,你們姐弟倆各自分開生活了這麼久,這可是唯一一次的機會見面了。”萬惠英笑着說:“我不會再給你們更多機會的。”
她其實就是想看看這姐弟倆的痛哭流涕的畫面。
這讓她覺得,她可以得到報復的快感。
可是現在,他們一句話都不說。
這不是她想要的!
“好,你們不說是吧?”萬惠英突然對身後的保鏢示意一下,有一個保鏢上前一步,一腳踢開了曹家瑞腳下的磚頭。
曹家瑞“啊”地一聲驚叫出來,身體晃盪開來,他滿臉的恐懼,大聲道:“不要!不要這樣對我!”
萬惠英就喜歡看他這個樣子。
“哈哈哈,很好。求饒啊!你向我求饒,也許我還能饒了你呢!”
“真,真的嗎?”
“當然了,我最是說話算話。”
“我……”曹家瑞咬了咬脣,他的目光忍不住看了一眼冉笑。
其實從剛纔到現在,當他知道自己是她的弟弟時,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他心底很震驚,他沒想過自己會是顧家的孩子,可是又想到這個變態女人說他爸爸身上的傷都是冉笑打出來的……
他壓下眼底的一抹情緒。
其實,他心底是有一點點微弱的希望的。
他期望冉笑能說點什麼。
哪怕是表現出一點點激動也好。
可是……她沒有。
從剛纔到現在,她就連一句話都沒說。
她只是目光很冷地時而盯着萬惠英,連看也沒看他一眼。
哪怕是剛纔,他腳下的磚頭被踢走,他整個人害怕地在晃盪起來時,她也沒有說什麼。
曹家瑞心底有淡淡的失望流過。
他目光突然對上萬惠英,“我求求你!求你放了我!你跟我父母有仇,可是我沒做什麼啊!我是無辜的……”
萬惠英很享受地哈哈大笑起來,“不錯不錯,很好。”
她的笑聲充滿了諷刺和嘲弄。
曹家瑞微微閉上眼,忍着屈辱。
“顧明暉,你看到了嗎?你當年不求我,可是你的兒子在求我啊!他在求我……哈哈哈!”
萬惠英的目光轉向冉笑:“該你了,你呢?”
冉笑一直閉嘴不言,她根本不想跟萬惠英這樣的女人說一個字!
她現在只能祈禱,祈禱阿飛已經報了警,祈禱阿森的人能儘快找到這裡來救她!
她要活着,她要把萬惠英這個女人所做的惡行公諸於衆!
她要爲父母報仇!
她要……
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所以,她一定不能死!
她的這個病,屬於精神方面的。醫生也說過,治療起來很麻煩,需要她時刻心理放鬆。
她只能不斷地在心底給自己開導。
“顧歡言,對吧?我記得你是叫這個名字的。”萬惠英的手指輕輕地敲打着大腿,“你這幾年去了哪兒?我怎麼都找不到你,是不是你以爲改名換姓了,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哈哈,你回來江城,是不是也想找出當年事情的真相?可惜啊,皇天不負有心人,是我先一步,找到了你!所以,這一次,註定還是我贏!”
冉笑微微閉着眼,不理她。
萬惠英擡擡下巴,立刻有個男人上前,拳頭再次重重地落在她身上,就像是把她當沙袋打一樣。
冉笑忍不住悶哼出聲,不一會兒,她嘴角溢出血絲。
曹家瑞見他們把冉笑打的這麼狠,可她卻一句都不吭聲,他心驚膽戰地看着,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說。
男人打了一會,萬惠英示意停手。
冉笑整個人都被折磨的快撐不住了,她雙手被繩子吊起來的地方滲出血絲,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滿頭的汗,頭髮絲凌亂着,有幾縷溼噠噠地貼在她白皙的臉蛋上,清媚的眸子黑亮而冷冽。
她忽然低低地笑出聲來。
這笑聲,譏誚、嘲弄、不屑,飽含一絲恨意。
萬惠英不由得皺起眉,“你在笑什麼?”
冉笑聲音有些無力,說:“我笑你……可憐。”
“我可憐?”萬惠英眼中的恨意和憤怒瞬間竄了出來,“我哪裡可憐?”
“我看你,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可憐。”
“你!”萬惠英氣得臉色難看起來,她再次跟那四個保鏢說:“給我狠狠地打她!”
四個保鏢上前,對着冉笑輪番打了一頓。
冉笑被打的有氣無力地,若不是繩子吊着她,她肯定早就癱軟在地上了。
“顧歡言,你看看,到底是誰可憐?”萬惠英站在冉笑面前,“對了,你見過你媽媽的那些照片嗎?想看嗎?”
冉笑的目光倏地一變!
她緊緊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恨意像是滲進了骨血裡,她咬牙切齒,一字一句說:“萬惠英!你真應該下地獄去!”
萬惠英見她終於不再像之前那樣了,她高興地笑起來,“這就對了。誰叫你姓顧呢!你們是顧明暉和秦淮的孩子,他們不在了,可我的日子還在過,我這心底難受,我該找誰去?怪只能怪,你們投錯了胎,投到了顧家!”
“萬惠英,你不用給自己的變態心理找理由和藉口了。你想怎麼樣,一句話,痛快點!”
“好!既然這樣,那可以。”萬惠英忽然讓一個保鏢走到曹家瑞面前,那名保鏢擡手亮出了一把刀。
這時,另一個保鏢來到冉笑身邊。
萬惠英笑着對冉笑說:“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你保住自己的命,只要你跟這個人睡一覺。這樣,我就能放了你和你弟弟。二,你保住命,但你弟弟就要掉下去。”
冉笑眸子裡閃過一抹震驚。
她臉色冷厲起來,啐她一口:“神經病!”
曹家瑞自然也聽到了萬惠英的話,他害怕地掙扎起來,“不,不要這樣!我求你了,你別傷害我們,我們又沒犯錯,就算……就算我爸他……”
“你閉嘴!”冉笑突然怒吼道。她實在無法忍下去,也聽不下去有任何人說她爸爸。
曹家瑞和萬惠英都不知道曹正坤當年掉包了她弟弟的事,這件事只有她心底清楚,她剛纔一直沒說,是怕說了之後萬惠英一怒之下對曹家瑞做出什麼傷害的事。
他畢竟還算是無辜牽連的。
萬惠英笑了一聲,她走到曹家瑞面前,“想要我放了你們?”
曹家瑞忙不迭地點頭,“嗯嗯,想。”
“那……”
她的話還沒說,曹家瑞連忙說:“我求求你!你想要我怎麼求你都可以!”
“哦?怎麼都可以?”
“是,你放了我們倆,我們出去後,什麼都不會說的。”
“哈。”萬惠英忍不住笑起來。
冉笑微微閉上眼,這個曹家瑞,真是個膽小懦弱的孬種。
而且腦子也不行,想的太簡單了。
也難怪,有曹正坤那樣的人當父親,他教出來的孩子,自然也跟他差不到哪去。
萬惠英停止了笑,說:“那也行,我也給你兩個選擇。一,你自己從這裡跳下去。二,你去跟你的姐姐睡一覺。”
“……”曹家瑞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冉笑也不敢置信地瞪向萬惠英。
萬惠英好整以暇道:“怎麼樣?你姐姐她可是長得很漂亮呢!我聽說你們之前就認識的是吧?那時候你不知道她是你姐姐,你對她,就沒有過什麼想法?”
“……”曹家瑞一瞬間臉色漲紅起來,有被人看穿的不堪和羞惱,也有一種害怕和恐懼。
“對了,你不會不懂睡一覺是什麼意思吧?”萬惠英忽然問。
曹家瑞忍了忍,終究是沒忍下去,“你這個……瘋婆子!”
萬惠英笑了笑,忽然覺得這個主意真不錯。
她對着保鏢招招手,“你們過來,把他放進玻璃房裡。”
幾個保鏢很快過去把曹家瑞鬆綁了。
曹家瑞一得到自由就想跑,可他還沒跑出去一步,就被其中一名保鏢揍在地上爬不起來。
冉笑眼見萬惠英這麼變態,知道她肯定就是想看着他們互相折磨。
她不由得冷笑聲,說:“萬惠英,你得意什麼?你以爲你的報復很帶感嗎?我告訴你,根本沒有。甚至,你連對象都弄錯了。”
萬惠英的目光刷地一下瞪向她,“你是什麼意思?”
冉笑氣若游絲地一笑,目光冷漠地瞟了一眼曹家瑞,“他根本就不是我親弟弟。”
萬惠英:“……”
曹家瑞:“……”
一瞬間,兩個人俱是一震。
……
阿飛下了車,擡頭仰望一眼。
車燈隱約能照出四周的光景。
眼前的小洋樓外觀雖然破舊不堪,可大致還能看出來,曾經應該也是很漂亮的。
不知爲何,他心底就是有這種想法。
小洋樓三層,偏歐式風格。
白色的外牆體斑駁起來,周圍的院牆邊有一些枯藤,看起來像是曾經栽種過藤蔓植物。
這棟樓,原來就是笑笑姐曾經的家啊……
阿飛怔怔想着。
還沒等他回過神,靳莫寒和韓驍已經往裡衝去。
很快,大約有十多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從裡面涌出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他們上前,靳莫寒和韓驍往後退了幾步。
阿飛嚇得說不出話來。
“我去,這,什麼情況?”
他雖然預料到有危險,可沒想到這情況比他想象中更嚴重!
一瞬間,他心底忽有不好的預感!
冉笑!
靳莫寒頭也不回地冷聲道:“自己找地方躲起來!”
阿飛:“……”
……
那些保鏢都是拿錢辦事的,他們一個個目光兇惡,哪怕是面對靳莫寒,也沒有絲毫退怯之意。
靳莫寒一臉冰冷陰沉,他眸光冷厲一掃,高大挺拔的身體筆直站立。
韓驍站在他的身邊,也是一臉嚴肅。
兩個人面對十多個人,沒有一絲懼色。
阿飛想了想,他一把鑽進了車子。
他又不會打架,還是靳莫寒說的對,躲起來安全點。
在來的路上他們已經報了警,現在,各方人員都在朝這邊趕來。
相信過不了多久,這裡就會被警察包圍。
哎,也不知道笑笑姐她怎麼樣了?
正這樣想着,他忽然看到靳莫寒慢騰騰地脫掉了外套。
他裡面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衫,外套隨手扔在了一旁,渾身肌肉隱隱賁張起來。
很快,那些保鏢一擁而上。
接下來,阿飛宛如看了一場電影裡的打鬥場面一樣。
只不過,這幕就真實地發生在他的眼前。
只見靳莫寒和韓驍兩個人跟那十多個男人打成一團。
那些人,個個都身強體壯,而且大多數都是訓練出來的。可靳莫寒跟韓驍兩個人也不差,他們兩個人相互配合,左躲右閃,招式狠厲,看起來竟好像比那些保鏢還厲害!
阿飛也真是開了眼界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莫遠集團的總裁,靳家是二少,竟然打架這麼厲害!
絕了!
他忍不住興奮地開始拿着手機拍攝起來。
這麼珍貴的場面,必須留存啊。
……
然而,這畢竟不是拍電影。
兩個人對十多個人。
優劣勢很快就顯露出來。
靳莫寒和韓驍都受了傷,而時間,還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靳莫寒心中焦急,他擔心冉笑,想速戰速決,可是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他們會功夫,他們也很耐打。
如果是一個一個來,他保證可以打得讓他們站不起來。
可是一羣人圍攻……
他眼底愈加沉暗起來。
冉笑在裡面,怎麼樣了?
……
冉笑說完那句話後,萬惠英和曹家瑞都是一臉的不敢相信。
萬惠英來到冉笑面前,她目光陰狠道:“你再說一遍!”
“我說,他根本就不是我的親弟弟!”
“……”萬惠英的眼神變幻一下,半晌,她忽然笑起來,“哈哈哈,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我沒必要騙你。”冉笑有氣無力地說:“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回來……查明真相的。他,根本不是我的親弟弟。曹正坤……他騙了你!”
“不,不可能!”萬惠英搖着頭。
“呵。萬惠英,枉你精心籌劃這一切,你沒想到吧?你會被自己人賣了!”
曹家瑞也忍不住問道:“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爸……我爸他到底做了什麼?”
冉笑悲憫地看了他一眼,“你養父,他已經告訴了我,當年,他確實依照萬惠英的吩咐把我弟弟領回了家。他也確實對我弟弟不好,可是我弟弟壓根不想在他們家裡呆。那一次,他們搬家,我弟弟趁機跑出去了,他們沒有找他。恰巧,在隔了幾條街的地方,遇到了當時出車禍的你。他見你跟我弟弟的年紀差不多大,又沒人去認,於是,他們就去冒充了你的父母……在那之後,你在醫院醒來,卻因爲車禍失去了記憶。他們就更加順理成章地把你領回去,充當我的弟弟撫養。”
曹家瑞一臉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他只能不斷地搖着頭,眼淚也在眼圈裡打着轉。
“這些話,是你養父親口對我說的,我有錄音爲證。”
“你胡說!”萬惠英突然大叫起來,“顧歡言,你少編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我沒有胡說。我當時錄音了,不信的話,我可以把錄音放給你聽。”
“錄音在哪?”
“呵,我偏不告訴你!”
“……”萬惠英眼神一冷。
過了半晌,她突然重重點頭,“好,很好!你們顧家人,果然一個個都是我的仇人!顧歡言,你也是!”
她忽然對保鏢說:“把他們兩個給我關一起,鎖起這個門!”
保鏢上前一步,一把把震驚中的曹家瑞提溜起來,扔進了關着冉笑的玻璃花房內,隨即,他把門關上,上了鎖。
萬惠英就站在門外,冷笑連連地看着他們:“現在,剛纔的遊戲繼續。不過我想,現在應該更精彩了纔是。喂,你選一個,是你自己跳下樓,還是睡了你這個假姐姐。”
曹家瑞顫巍巍地看了看冉笑,又看向萬惠英,他驚懼地不斷搖着頭。
“不選?”萬惠英簡直是氣瘋了,她沒想到臨了被曹正坤坑了一把,可他現在都已經死了,她的這口惡氣找誰出?
當然是他的養子了。
她一個示意,剛纔的那個保鏢又打開了門。
隨後他也走進去了。
外面的其他保鏢跟着把門又鎖起來了。
那名保鏢一進去,冉笑和曹家瑞的臉色都明顯變了變。
萬惠英冷笑說道:“如果你不選,就讓他跟你玩玩。我可告訴你,他身上帶着艾滋呢。”
曹家瑞一瞬間臉色慘白起來,他嚇得癱坐在地上。
冉笑也狠狠地皺起眉。
這個女人不僅瘋了,而且變態的可怕!
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
必須想辦法拖時間。
她相信阿飛肯定會報警的,只要她再拖久一點……
冉笑忽然揚聲,冷冷說道:“萬惠英,你壞事做絕做盡了,你就不怕得到報應嗎?”
“哈哈哈,怕啊。我當然怕了。可是報應呢?在哪兒?”
“我相信,報應總有一天會落在你身上。”
這句話,跟顧明暉臨終前最後一句話一模一樣。
萬惠英總算有點觸動,她目光眯了眯,“不愧是他的女兒,說的話都一樣!”
“你根本就不配提我爸。他不愛你簡直太正確了。像你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冉笑的話說的很決絕,“哪怕是黃忠昌,你覺得他愛你嗎?我感覺應該不是吧,要不然,他怎麼會在外面養那麼多的情人。當然,你更不愛他。可他的那些女人,你卻又看得不順眼,你覺得那也是一種背叛。所以,你表面上不管黃忠昌在外面的風流債,可你私底下,其實早就掌握了那些女人的把柄了吧?”
冉笑說着,不由得深深地喘着氣。
她現在,根本沒多少力氣了。
折騰一天,她又被折磨這麼久。
若不是有強大的意志強撐着,她可能早就暈過去。
萬惠英聽她這樣說,臉上閃過意味不明的笑:“你倒是好像很瞭解的樣子。”
冉笑還在自顧說着:“林媛媛……她自殺,是不是也是因爲你?”
萬惠英只是勾脣笑了一下。
冉笑想到她,卻覺得心痛。
“她那晚在跳江前接到的陌生電話,我想應該就是你吧?用的……跟逼我爸跳樓自殺一模一樣的手法,我說的對嗎?”冉笑的眼淚流下來,“沒錯,她錯了。她錯在不該去當小三,錯在她不該對黃忠昌抱有幻想,錯在她……輕信了我!可她爲此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你何至於逼得她連生命都要放棄?!”
“她不該嗎?”萬惠英幽幽一笑,“像她那樣的女人,還敢偷偷懷孕,敢覬覦我的位子,她配嗎?她憑什麼?”
“那你呢?你算什麼?”冉笑冷冷問道。
萬惠英笑出聲來,“是啊,我得不到,所以,別人也休想得到。”
冉笑震嘆地輕輕搖頭。
她短短二十多年人生,經歷種種,卻從未想到竟遇到像萬惠英這樣偏執瘋狂的女人。
而,就因爲這個女人的嫉妒心以及瘋狂的報復心,把她好好的一個家全毀了。
這樣的女人,就應該讓她受到法律的嚴懲。
讓她再也作不了亂!
“萬惠英,你別的不想,難道不想想你自己的女兒嗎?爲了她,你也應該收手!”
“你別提她!”萬惠英忽然大叫一聲。
那個女兒,是她這一輩子的恥辱。
生下來後,她就沒怎麼管過。
如今養成驕躁奢侈的公主脾氣,一身的毛病,她從來沒喜歡過。
甚至,她討厭她!
女兒在家,就是在時時刻刻提醒她自己受過的侮辱!
萬惠英彷彿受了刺激一眼,她眼眸狠狠瞪着曹家瑞:“你還在等什麼?選啊!”
曹家瑞:“……”
他猶豫許久,看了看冉笑。
身邊的保鏢也朝他靠近一些,露出一抹邪惡的笑。
曹家瑞嚇得哆嗦起來。
“你想想,你的養父臨死前,可是被這個女人打成了重傷,你心底難道都沒有一點點怒氣嗎?”萬惠英的聲音不斷響起,“你再想想,她又不是你的親姐姐,你跟睡一下又能怎樣?何況,她還這麼漂亮呢!”
曹家瑞聽着這些聲音,心底好像就滋生出了一隻惡魔。
對,她打了他爸爸!
他看到爸爸的遺體,法醫說過,他爸生前被打得很慘。
那是養了他十幾年的爸爸!
對,她很漂亮,她不是自己的姐姐,那他可以……
曹家瑞的目光看向冉笑。
他心底緊張又害怕,眸光落在冉笑有些驚駭的目光中時,微微一變。
一咬牙,他上前一步。
……
顧家外面。
有兩輛車突然凌厲地駛來。
阿飛躲在車裡看得很清楚。
前後兩輛車上突然下來了七八個大男人。
他們一下車,直接就衝進去跟那些保鏢對打。
不出幾分鐘。
這些人很快就把那十幾個保鏢控制住。
其中之一,就是武皇庭。
阿飛今晚剛見過。後來好像說是去安排別的事了。
他連忙下了車過去,“你們怎麼纔來啊?”
靳莫寒厲眸掃了一眼,二話不說就要往裡衝。
上官霆一把抓住他,“等等,裡面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
靳莫寒一把甩開他,“你們先去四周圍起來,我先進去!”
“不行,危險!”白司澤也開口道。
“她更危險!”
靳莫寒丟下這句,義無反顧地衝了進去。
他一進去,韓驍自然也跟着進去。
白司澤眉頭一皺,跟着吩咐道:“我也進去看看,老四老五老六,你們在外面守着。”
阿飛看了看,突然道:“哎,等等我!”
幾個人進去後。
武皇庭嘆口氣,吩咐自己帶來的人把那些保鏢都處理好。
接下來,他們幾個人把這棟小洋樓團團圍起來。
……
靳莫寒等人進屋後,一眼看清楚屋內的情形。
很顯然,有人來過的痕跡。
可卻沒有人。
靳莫寒立刻上樓去找。
韓驍和白司澤也不例外,分別也去其他地方找起來。
阿飛站在大廳,轉頭看着這屋內的一切。
屋裡的陳設都很破舊了,很多傢俱也都壞了,有的東西東倒西歪的,四邊的牆壁結了很多蜘蛛網。
可他卻覺得有些莫名的奇怪感覺。
這地方,怎麼覺得好像夢裡來過一樣?
幾個人上下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
大家一起聚在了客廳後,每個人面色都凝重起來。
誰都沒有說話。
阿飛看了看他們,突然說了一句:“要不要……去樓頂看看?”
其他三人一致看向他。
阿飛皺了皺眉,古里古怪地道:“就是突然想到了……這棟樓頂樓好像有個很大的空地方。”
靳莫寒、白司澤、韓驍三人對視一眼。
靳莫寒二話不說,朝樓梯奔去。
其他人跟着上去了。
……
玻璃花房內。
曹家瑞朝着冉笑走近一步。
他目光沉沉,神情間透着一股子堅決。
冉笑忍不住皺下眉,“曹家瑞,你別聽她胡說!別亂來!知道嗎!”
曹家瑞的手顫抖地伸出來,他輕輕地觸碰上冉笑的衣領。
正在這時,哐噹一聲。
樓頂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所有人都是一驚!
冉笑擡頭,一眼看到了那抹高大挺俊的身影。
一瞬間,她眼眶模糊起來,大顆大顆的淚滴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她抽泣着,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萬惠英和幾個保鏢也震驚地看向突然出現的幾個人。
萬惠英一眼認出了靳莫寒,她目光忽然一變,厲聲喊:“還等着幹什麼?快動手!”
這一聲,是喊給玻璃花房裡的那個保鏢聽的。
那保鏢聽了,立刻把曹家瑞按住,開始解他的衣服。
這保鏢是位同志。
曹家瑞嚇得驚叫連連,“別對我!別!我馬上去睡她,我馬上就去……”
保鏢放開了他。
而,靳莫寒幾個人聽到曹家瑞的話,不由得目光都變了。
靳莫寒更是滿腔的憤怒無處發泄。
此時,另外三名保鏢護着萬惠英,攔在了他們前面。
靳莫寒的眼中只剩下了那個被吊起來的女人身影。
他一腳踢中了一個保鏢,韓驍緊跟着上去。
很快扭打在一起。
靳莫寒無心打架,他很快得了空,衝到了玻璃花房前。
門鎖住了。
他試着推了推門,可是根本推不動。
他踢了幾腳。
可是這個玻璃花房當初顧明暉找人做的時候就爲了牢固和安全,而用了防彈玻璃。
靳莫寒眼睜睜地看着裡面的冉笑被吊起來的樣子。
他眼底陰鷙的駭人,而,曹家瑞被那個保鏢逼着,雙手顫抖地朝冉笑身上摸去。
砰地一聲,靳莫寒一巴掌拍在玻璃上。
他森寒如冰的聲音傳來:“你敢碰她!我會讓你活的生不如死!”
這時,阿飛喊了其他人過來幫忙,很快三個保鏢就被制服住了。
萬惠英也在控制之中。
可是玻璃花房的門打不開。
萬惠英忍不住瘋狂地大笑出聲。
靳莫寒站在她面前,陰冷地睇着她,“鑰匙在哪?”
萬惠英看了他一眼,卻冷笑一聲,道:“靳二少,你知不知道那裡面的女人是誰?”
靳莫寒:“……”
“她是顧明暉的女兒啊!她是顧家的長女!哈哈哈!”
靳莫寒一瞬間臉色陡然陰寒了幾個度,他惡狠狠地又問:“我問你,鑰匙在哪裡?!”
“她是爲了查當年他爸爸的事回來的。你知道她爲什麼要接近你嗎?因爲你是害她爸爸公司破產的人啊!她跟你在一起,只不過是利用你罷了,你可真傻……”
“啪”地一聲。
萬惠英臉一偏,嘴角流出血來。
這一道巴掌,靳莫寒打得毫不猶豫。
“鑰、匙、在、哪?”他一字一頓,咬牙問。
其他人都不由得震驚起來。
阿飛有些複雜地望過去。
他是一早就知道冉笑的身份的。
可是到了這時候,他突然也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好像,這兩個人不該這樣的……
從他這個角度望過去,靳莫寒有半邊側臉陷在這夜色的昏暗中,顯得他整個人,愈加陰森而可怖起來。
萬惠英得意地笑了:“我不知道鑰匙在哪,有本事,你們自己找啊。”
而此時。
玻璃花房內,冉笑突然心口抽痛起來。
她隱忍這麼久,終是在此刻發病了。
曹家瑞嚇得不敢亂動,一下子後退,坐在地上。
靳莫寒聞聲看過去。
眸子瞬間驚懼睜大。
冉笑兩眼微翻,整個人呈現一種瀕臨閉氣的狀態。
阿飛也跟着大叫起來,“不好!她發病了!快救她!哦,對了,藥呢?她的藥……”
這時,靳莫寒心急如焚,他一把抓起萬惠英的衣服,就跟發了瘋似的,目眥欲裂地問:“鑰匙在哪?快告訴我!你信不信我把你丟下去?”
他說着,拖拽着萬惠英到了樓頂邊緣。
以生命威脅她。
可萬惠英怕嗎?
她活到現在,早就活夠了。
她當然不怕。
她輕輕一笑,閉上眼。“好,你扔了我吧,那樣,你也成了殺人犯。而我呢,我就可以去跟明暉團聚了,我們能做一對地下夫妻也挺好的。”
白司澤連忙上前,他怕靳莫寒真的是一個衝動做錯了事。
“老三,快放開她!”白司澤一把按住靳莫寒的手臂。
玻璃花房內,冉笑心口窒悶疼痛的厲害,她的意識漸漸渙散……
到了這一刻,她覺得,這一生,活到現在也夠了吧?
她終於知道了父母的仇人是誰。
雖然她沒有親手報仇,但外面的這些人,肯定都不會放過萬惠英,也不會放過黃忠昌。
所以,她也算是爲父母報仇了吧?
那她,是不是就這樣死去也可以?
她真的好累了……
這樣活了十二年。
這十二年來,她一直揹負着報仇的狠心和決絕,她活成了跟她原先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她想要爸爸,想要媽媽。
是不是她這樣閉上眼,她就可以見到他們了?
爸爸……
媽媽……
冉笑的意識混沌了。
隱隱約約的,她的耳邊好像傳來一道道的聲音。
其中,有一道格外熟悉。
男人暴躁的怒吼傳入她的耳膜,“冉——笑——”
呵,其實,他有時候還挺好玩。(卷一完)
------題外話------
到此爲止,第一卷結束了!接下來是第二捲開始啦!
呼呼~這幾天寫的我自己都快不行了,哈哈,接下來看靳三怎麼實力寵妻!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