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媽語調突變,冉笑不由得擡眸,看到了靳莫寒正朝這邊走來,俊臉黑沉微冷。
林媽有些尷尬地笑着問:“靳先生,我煮了薑湯,給您端一碗?”
靳莫寒坐在了冉笑對面,淡淡點頭:“嗯。”
林媽應一聲,轉身去了廚房。
冉笑的一碗薑湯已經快喝完了。
她垂着眸,感覺到對面盯過來的迫人視線。
林媽很快端着一碗薑湯出來了,放在靳莫寒面前:“靳先生,這薑湯就要趁熱了喝才管用。”
靳莫寒點了一下頭,沒說話。
目光依舊直勾勾地盯着冉笑。
林媽看了眼他們倆,這氣氛着實有些尷尬,“那……我先去忙了。”
林媽走後,冉笑的薑湯也喝完了。
她站起身準備走。
“坐下。”
冉笑:“……”
轉身,又坐下。
靳莫寒沉着臉,目光牢牢鎖住她,他面前的那碗薑湯徐徐冒着熱氣。
“冉笑,你剛纔的那話是什麼意思?”
冉笑眼皮微擡:“靳先生……”
“三哥也不喊了,是嗎?”
冉笑:“……”
她略想一下,試着以一種凡事好商量的語氣說道:“好。三哥,我只是不想破壞我們之間一直以來的關係。我覺得就現在這樣的狀態挺好的。如果靳……如果三哥一定要追根究底,那我也有我的底線。我希望的是——在這段關係結束之前,我們都能彼此尊重對方。”
冉笑說的很平靜,目光沉靜如水般望着她。
靳莫寒忽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真正瞭解她。
也或許,現在的她,纔是真實的她?
他突然覺得,眼前說着這番話的女人,更讓他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他的心底像是生了根一樣,慢慢發芽,成長。
最終變成了一種抓心撓肺的……癢。
尊重她?
她倒是想的挺美。
他目光倏地一深,眉間冷冽起來,“如果我說不呢?”
“……”冉笑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繼而燦然媚笑道:“那……抱歉,我們的關係,到此結束。”
“沒有其他轉圜餘地?”
“沒有。”
“你倒是很看得開。”
“那是自然。”
……
兩個人,簡短几句對話。
卻有一種勢均力敵的氣勢。
一個滿面深沉冷冽,一個含笑淡淡勾脣。
靳莫寒猛地起身,他雙手撐在餐桌邊緣,高大的身體前傾,漸漸逼近到冉笑的面前。
他全身危險凌厲的氣勢驟然聚來,冉笑眸光深深地與他對視,眼底不卑不亢。
靳莫寒近乎有些咬牙切齒地道:“冉笑,我靳莫寒想做什麼,還從來沒有失敗過。你,也不例外!”
冉笑紅脣輕勾,眼底波光微閃,“靳先生想要做什麼?”
“要你。”
他說着,重重地吻上她的脣。
冉笑頭一偏,第一次那麼決然地拒絕了他。
他目光倏地沉下去,“冉笑,別跟我耍心眼。”
“靳先生,我可沒有。事情沒談完呢。”
“在我看來,已經無話可談。你不想說你的事,可以。但你最好祈禱有些事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否則……”他眸色倏深,暗冷如潮,“……你會知道,有些後果,是你無法承擔的。”
……
這一夜,靳莫寒沒有留宿。
他說完那些話,轉身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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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笑聽着汽車發動的聲音,她坐在餐廳,心底有些亂糟糟的。
靳莫寒已經挑明瞭他的懷疑,接下來,他會怎麼針對她?
冉笑有點拿捏不準靳莫寒現在的想法,不過以他剛纔的意思,似乎並沒有要放手的打算。
看樣子,以後她只能更加小心謹慎了。
另一邊。
靳莫寒回了靳家。
傭人看到他這麼晚進門,吃了一驚。
要知道,自從這位二少爺搬出去住,可沒像其他幾位那麼乖,一直住在家裡。
他一個月當中回來住的次數屈指可數。
尤其是近一個月來,幾乎沒回來住過。
靳莫寒冷着臉,什麼話也沒說就上了樓。
傭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想想,又閉了嘴。
……
三樓。
靳莫寒推開他臥室的門。
開了燈後,他走到陽臺邊開了推拉門,隨即取了一根菸,點上。
幽深的眸子裡凝起一抹暗光,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
這時,他的房間門突然被敲響。
靳莫寒蹙了蹙眉,扔了菸頭,走過去開門。
門一打開,他意外地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靳莫遠。
“大哥?”靳莫寒沉了沉眸,“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
靳莫遠穿着一套灰色真絲睡衣,坐着輪椅,溫和笑道:“我聽到動靜聲,曉得是你回來了,就過來看看。”
“你一直住在這邊?”
“嗯。”
兩個邊說着話,邊進去了。
靳莫寒隨後關了房門。
靳莫遠溫聲解釋道:“那邊的房子正在翻修,佈置婚房,大概需要一兩個月。所以這段時間,我和小靜暫時都住這邊。”
靳莫寒點頭,沒說什麼。
靳莫遠眸光淡淡地睨他一眼,“怎麼回事?今晚……怎麼想起來回家裡住了?”
“我不能回來?”
“你看你,我又沒說你什麼。是不是跟冉笑有關?”
“……”靳莫寒瞥他一眼,沒說話。
“吵架了?”
“……”
靳莫遠笑得愈加意味深長,“難得,難得啊。”
“你說話能不能別那麼陰陽怪氣的?”
“喲,瞧你。我還沒說什麼呢,惱羞成怒了?嘖嘖。”靳莫遠喟嘆幾聲,說道:“手機給我。”
“做什麼?”
“你給我!”
靳莫寒掏出了手機遞給他。
靳莫遠手指點了幾下,然後又還給了他。
靳莫寒看了一眼,“你做了什麼?”
靳莫遠拿出自己的手機,低着頭操作,沒回答他。
靳莫寒不由得蹙了蹙眉,好奇地看過去。
靳莫遠手機一收,沒給他看。
靳莫寒:“……”
隨即,靳莫遠的手機一響,他點開,溫和一笑。
“我在約冉笑。”
“……”
“我問她明天有沒有空,約她一起吃個晚飯。”
靳莫寒臉色一變,“大哥,你在做什麼?”
“和事佬啊,看不出來?”
靳莫寒嘴角僵硬地抿了一下,“不需要。”
“我看很有必要。就你這性子,哪個女人敢跟着你?也就是冉笑,難得一位這麼漂亮的好姑娘讓你遇上了,知足吧你。”靳莫遠一副循循善誘的樣子,讓靳莫寒有些無語。
“大哥,她只不過是個普通女人。”靳莫寒微垂下眸,他細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打出一層淡影。
靳莫遠溫沉的眸底劃過一抹無奈的淺笑,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揉搓了一下,輕嘆一聲:“我們誰不是普通人?”
靳莫寒的意思很明確。
他終究是靳家二少。
他的身份地位在此,將來他身邊的女人,絕不可能是位普通的女人。
冉笑,她只能是個情人。
其實冉笑說的都對,他心底也明白,他們倆的關係終究會有結束的那一天。
可——
這話從冉笑的口中那麼平靜而淡然地說出來,他心底就有些莫名地受不了。
她怎麼能那麼冷靜?
他們在一起的這幾個月,難道她真的只想要他的錢,就連一點點其他的想法都沒有嗎?
他不太相信。
他靳莫寒,相貌、身家、地位,在江城,招招手,女人即來。
曾經他以爲冉笑也是其中之一。
現在他不這樣想了。
他心底突然有種莫名的篤定。
如果他今晚同意了冉笑的話,說不定明天,他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她的眼中,有一抹他從未見過的決絕和冷靜。
這樣的女人,絕對不是隻爲傾慕他而來。
甚至他懷疑,冉笑對他,到底有沒有感情?哪怕是一點點。
這種懷疑在他的心底發酵。
他突然有點不想去面對她。
匆匆逃離。
心底的煩躁卻沒因此而消失。
他現在,真的有點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
按她說的那樣,就此放手?
亦或者,就這麼在懷疑她中繼續?
這兩者,他都不想。
靳莫遠的手機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靳莫寒眸光不由自主地瞥過去,忍不住問:“她說了什麼?”
靳莫遠笑了笑,舉起手機的頁面遞給他看:“她答應了。”
靳莫寒看了一眼,冉笑回覆:“好,明晚見。”
靳莫遠收回手機。
“莫寒,既然心底已經在意她,那就沒必要壓抑自己。我們的人生只有一次,錯過了對的那個人,就太可惜了!”
靳莫遠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溫和有力,他的眼神深黑而沉靜,莫名地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靳莫寒沒說什麼。
“不早了,早點休息吧。”靳莫遠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轉動輪椅準備回去。
靳莫寒伸手幫他,推着輪椅開了門。
兩個人在門口道別。
這時,走廊上走過來一道身影。
白司靜穿着一身粉紅色真絲睡袍,長髮柔順地披散,正朝這邊走來。
這件睡袍較爲貼身,中間的腰帶系成一個蝴蝶結,愈加勾顯出她窈窕的身段。而睡袍的長度一直到小腿的位置,走動間,蹁躚飛舞。
她的腳上沒有穿鞋,光裸的一雙玉足露出來,白皙而纖美。
幾個腳趾塗着漂亮精緻的淡粉色指甲油。
看起來有一種淡淡的撩動人心的誘惑。
靳莫遠看到她,眸底的笑意明顯,溫聲低斥道:“怎麼出來不穿鞋?”
白司靜走到靳莫遠的身邊,溫柔一笑,語態親暱:“醒來沒看到你人,急着出來找你呢。”
“莫寒回來了,我出來跟他聊幾句。”
白司靜眸光微擡,落在靳莫寒的臉上,笑着打招呼:“二弟回來了。”
大嫂的架子擺得很正。
靳莫寒淡嗯一聲,準備回房。
白司靜順手要推靳莫遠的輪椅。
她伸出手——
靳莫寒放下手——
兩相交錯間。
白司靜的手不小心輕輕碰到了靳莫寒的手指。
男人手指間溫熱乾燥的感覺讓她心底一瞬間悸動起來。
她掩飾下心慌,一把握住輪椅,推着往前。
一直到進了他們自己的房間,她鬆開手。
溫柔地把靳莫遠扶上了牀。
她伸手輕輕地替他蓋了薄被,柔聲一笑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嗯,去吧。”
白司靜起身去了洗手間。
她打開水龍頭。
嘩啦啦的水流流出來。
她衝着剛纔手指相碰的地方。
那裡,似有火在燒。
灼燙而熾熱。
她的目光漸漸染上一抹不甘和沉痛。
她忘不了!
她發現,當她在這個家裡,當她比之前更容易靠近他之後,她也更難以忘了他!
莫寒,莫寒……
……
中景豪庭。
冉笑一個人躺在寬大的大牀上,有些失眠。
習慣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可以很冷靜地說出自己會結束這段關係,她甚至心底也很清楚,她終究會離開這裡。
可——
這段時間枕邊始終有個人,這一下突然不在,真的有些不適應。
她翻轉了個身。
鼻間嗅到了一絲屬於男人的清冽味道。
不香,很淡很淡的味道,卻不難聞。
冉笑輕輕地嘆口氣。
最後她有些受不了地坐起身,打開了燈。
她拿出手機,刷微信。
靳莫遠晚上剛加了她的微信,還詢問她明天有沒有空一起吃晚飯。
冉笑其實有點意外。
不過這樣的事,她似乎也沒什麼理由拒絕。
他隻字未提靳莫寒的事,但冉笑隱約感覺,他應該是知道了她和靳莫寒之間有了“矛盾”。
胡思亂想着,冉笑又把手機扔在了一邊。
翻身躺下,關了燈。
強迫自己入睡。
……
翌日,下午。
冉笑抽出時間去了一趟汽車維修店。
她的車撞壞了之後就被拖到了這裡維修。
冉笑進去後,找到了相關工作人員。
那人跟她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她的車損情況,又詢問她有些零件需不需要換。
冉笑跟他聊着,那人遞給她一份車內的詳細清單。
冉笑的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
突然間,她眸光一沉,“這是什麼?”
工作人員看了一眼,“哦,這是你車裡的定位系統,我們也檢查了一下,這一次剛好損壞了,冉小姐,您要不要趁機重新安裝一個?”
冉笑蹙緊了眉:“我沒裝過這個。”
“不可能。冉小姐,我們真的在你的車裡檢查出來了。”
冉笑不說話了。
她眼底的神色變得有些駭人。
她的車子,被人動過手腳!
而且,就連阿森身邊的人都沒有察覺。
會是誰做的?
靳、莫、寒!
除了他,冉笑想不出來第二個人!
是了,他對她的懷疑越來越深,最近看她的目光也總感覺帶着異樣。
是不是因爲,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行蹤?
更甚至,他知道了她的事?!
冉笑心底有些慌亂,她很快冷靜下來,以一種有些冰冷的語氣道:“不用,我的車裡,不需要裝任何定位!”
……
冉笑交涉好車子的事後準備離開。 Wшw⊙ t t k a n⊙ C〇
無意間,她看到有一抹身影坐在維修店的接待大廳內。
那個女人穿着一身淡青色印花長裙,氣質嫺靜優雅,正低着頭翻雜誌。
萬惠英。
怎麼她也在這裡?
這時,剛纔的那名工作人員剛好過來,冉笑連忙攔下他,詢問:“裡面的那位,你認識嗎?”
工作人員看了一眼,“噢,你說黃太太啊?”
“對。她怎麼在這裡?”
“冉小姐,你認識她?”
“……我聽說過她。”
黃忠昌在江城也算有點名氣,他的老婆自然有不少知曉。
再加上冉笑的名氣,這幾天,這維修處也是有不少人八卦。
工作人員也沒有多心,說道:“她的車前幾天出了問題,送來我們這裡保修了。”
“她的車出什麼問題了?”
“大概是出了車禍吧,比較慘,幾乎是大翻新。”
冉笑凝眉,眸色漸沉。
她又問:“她的車是哪輛?”
工作人員手一指,“吶,就那,剛開出來的紅色那輛。”
冉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一眼記住了車牌號。
……
回去的路上,冉笑立刻給阿飛打電話。
她的語氣冷冽而壓抑,目光幾乎灼亮起來。
“阿飛,我剛纔碰巧遇到了萬惠英,她的車在維修。我打聽到,她的車前幾天出了車禍,大翻新。車牌號是**,你幫我查一下,這輛車在幾天前夜裡有沒有出現在稽陽山附近?”
阿飛也是大吃一驚,“笑笑姐,你等等。你說慢點,你的意思是……”
“沒時間了,快點去查!”
“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阿飛打開電腦,輸入。
手指飛動。
冉笑今天開的是中景豪庭車庫裡的一輛奔馳超跑。
她雙手握緊方向盤。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都在忍不住興奮地跳動着。
今天的這個大發現,讓她震驚且激動。
按照曹家瑞所說的,曹正坤與黃忠昌夫妻有着密切的“人情關係”。
曹正坤在去世之前,她放走了他。
但他當時已經猜到了她是誰。
曹正坤又是當年在孤兒院裡領養她弟弟的那個人。
黃忠昌與萬惠英的夫妻關係是被迫的。
萬惠英曾經愛慕的人是她爸爸。
萬惠英以前是明淮地產的會計。
……
冉笑的腦中一條條的信息劃過。
這些信息看似沒什麼大關係,可卻好像有着緊密的聯繫一樣。
綜合以上,她可不可以大膽地猜測一下:當年指使曹正坤去孤兒院領養她弟弟的人就是黃忠昌夫婦?!
曹正坤那個人,自私自利,貪婪,又膽小。
他在她這裡吃了虧,又不能報復。
所以,當晚她放走了他之後,他會不會心有不甘,去找黃忠昌夫婦,以她的真實身份來要挾或交易什麼?
最終,兩邊不知道因何緣由,談崩了。
然後一怒之下,製造車禍,令曹正坤永遠都說不了話……
……
冉笑有點方。
她覺得自己的腦洞有些開大了。
可她抑制不住這樣的想法。
她知道,這幾點,一定有着某種聯繫。
她也沒什麼心思去上班了,直接把車停在了路邊,等着阿飛的結果。
沒多久,阿飛給她打電話來。
“笑笑姐,我查到了!”阿飛的聲音顯得格外激動。
冉笑神色一緊,“怎麼樣?”
“不過不是當晚。”阿飛說道:“我調取了前一天的監控,那輛車是在前一天晚上上的稽陽山,然後一直到出事的第二天晚上八點多,才從山上下來。這前後時間,整整延長了兩天。難怪我們怎麼盯着那個時間段都沒發現呢!”
冉笑的心跳驀地緊了起來,“還有其他發現嗎?”
“有。那輛車的車身紅色,下來時,車的引擎蓋有損傷,好像癟了一些,但還能開,應該問題不大。我放大了監控視頻,看到了駕駛座上的人,正是萬惠英。”
冉笑:“……”
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是她!
一定是她!
她是在報復什麼嗎?
爲什麼要殺了曹正坤?
冉笑提醒阿飛把所有的證據收集起來,隨後她定了定神,重新開車。
她有一種感覺,她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
下午五點。
冉笑收到了靳莫遠的微信信息。
“下班了嗎?”
冉笑回:“嗯,正準備下班。”
“我們已經訂好了位子,等你們來。”
隨即,他發了一個位置給她。
冉笑看了一眼,沒回復。
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拎起包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剛好被敲響了。
冉笑擡眸。
靳莫寒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望着她。
冉笑抿了抿脣。
昨晚他離開之後,這一整天她也沒看到他的人影。
到了此時見到,她突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昨天那麼鬧了一通後,她知道,今晚是靳莫遠主動邀請他們倆去吃飯。
估計是勸和的吧?
他昨晚是回了靳家住嗎?
冉笑淡淡想着,走到了他面前。
靳莫寒就站在門口堵着,沒動。
冉笑出不去,只好主動先開口:“靳總,你擋道了。”
靳莫寒倏地沉下臉。
冉笑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俗話說,好狗不擋道。
她這不是罵他呢嘛!
冉笑有些無奈地笑,“靳總,快遲到了,你想讓你大哥大嫂等我們嗎?”
靳莫寒:“……”
他脣角微動了動,似乎有話要說。
可終究,他只是默默地抿緊了脣。
側開身,他退後一步。
冉笑跟着向前一步。
兩個人並肩朝電梯走去。
門打開,又合上。
電梯內只有他們倆。
兩個人肩並着肩站着,中間保持了一兩步遠的距離。
電梯漸漸向下。
冉笑忽然主動問:“靳總,昨晚睡得好嗎?”
靳莫寒:“……”
他忽地扭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這一眼,倒是讓冉笑有些意外和失笑。
感覺像是個沒要到糖吃的小孩。
她忍俊不禁地揚脣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終於,靳莫寒冷冷地問出聲。
冉笑道:“沒笑什麼。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
靳莫寒:“……”
眸光微轉,他盯着面前電梯上的數字鍵,沉聲道:“大哥和大嫂好意盛請,等會吃飯,別亂說話。”
冉笑神色平靜地點頭,“嗯,我知道。”
靳莫寒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隨即,電梯門叮地一聲響。
兩個人一起走出去。
……
到了餐廳門口,冉笑一手勾住了靳莫寒的臂彎,兩個人神色輕鬆地走進去。
很容易就看到了靳莫遠和白司靜。
走近後,各自坐下。
冉笑和靳莫寒坐在一邊,她的對面剛好是白司靜。
四個人,相對而坐。
服務員很快過來。
點了餐後,靳莫遠握着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溫笑道:“小靜說,她很久沒回來,想嚐嚐地道的中餐。也不知道這餐廳的口味合不合冉小姐的胃口?”
冉笑淡笑道:“我都可以。”
“說起來,冉小姐是哪裡人?”
“我就是江城人。”
“哦?聽口音倒是聽不出來。”
“前幾年去了國外,大概口音改了些。”
“你的父母呢?”
“都不在了。”
氣氛突然就沉默了一下。
靳莫遠說了一句“抱歉”。
冉笑笑笑,搖頭:“沒關係。”
這時,白司靜溫聲插話道:“冉小姐去了哪一個國家?”
冉笑眸光微擡,輕笑:“B國。”
“B國啊,那裡的風景挺好的。你去那邊是……上學?”
“也不是,算……工作吧。”
“……”
冉笑的這聲回答,頗有點令人意味深長。
她的“工作”指的是什麼,在場的另外三人心底似乎都明白了。
靳莫寒的臉色刷地一下就冷下去。
白司靜也沒再多話了。
靳莫遠繼續喝了口茶,眼底閃過一抹無奈。
大概只有冉笑一臉平靜,她端着茶杯,輕喝一口。
之後,靳莫遠和靳莫寒閒聊了幾句。
很快,餐點都端上來了。
有點事做,氣氛總不至於那麼尷尬了。
四個人安靜地用着餐。
靳莫遠當真是一位謙謙君子,他對白司靜的愛意和關心也是體現在方方面面。
上魚的時候,靳莫遠幫她把刺挑出來,然後再溫淡地提醒:“小心魚刺。”
白司靜回以一笑,“謝謝。”
兩個人可謂是蜜裡調油。
也是,都快結婚了,這麼撒狗糧也是在所難免。
冉笑只顧埋頭吃自己的。
猛不丁地,碗裡多了一隻剝好的蝦仁。
冉笑:“……”
她擡頭,側眸看了一眼身邊的靳莫寒。
靳莫寒正面無表情地剝蝦。
莫名地,冉笑輕輕一笑。
竟然覺得這樣的他有些幼稚的好笑。
不一會兒,又一隻蝦入碗。
冉笑說:“謝謝。”
後來又覺得,這樣道謝似乎有些乾巴巴的。
她拿起一邊的湯匙,舀了一勺子辣子雞丁給他。
衆:“……”
靳莫寒視線看向她。
深邃黑亮的眸底漸漸有了一抹柔軟。
冉笑示意他:“吃啊,挺好吃的。”
“嗯。”
靳莫寒沒說什麼,低頭趴了一大口。
冉笑看着他吃,笑了一下。
對面,靳莫遠和白司靜都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靳莫寒。
隨後。
靳莫遠輕笑搖頭,擡手端起茶杯喝水。
白司靜垂下眸,手指有些捏緊。
她忽然覺得眼前美食索然無味。
原本今晚這樣的相聚,她就沒什麼心情。
剛纔這一幕,她更加心情鬱堵起來。
……
飯後。
靳莫遠想去洗手間,靳莫寒陪着他去了。
冉笑和白司靜坐在位置上沒動。
當他們倆離開後。
冉笑明顯感覺到白司靜的目光變了。
她微微一笑,先開口道:“白小姐這麼看我做什麼?”
“你跟了莫寒這麼久,不知道他不能吃辣?”白司靜這一開口,就有點咄咄逼人的口氣。
冉笑微愣了一下,不過她不知道,不代表眼前這女人有權利質問吧?
“白小姐對他這麼瞭解?”
“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我和莫遠一樣,早就把他看成自己的親弟弟了。”
白司靜說這話時,心底有微微苦澀。
她今年二十九歲,比靳莫寒大了一歲。
說是一歲,其實也不過是大了幾個月,只不過隔年了,說起來就是大一歲。
就因爲那幾個月的差距,靳莫寒拒絕了她。
他說:他不喜歡比自己大的女人!
想想多麼可笑?
年齡的問題,她永遠都沒辦法改掉。
她更明白,這只是他拒絕她的藉口!
如果真的有愛情,這幾個月的差距算什麼?
不都說愛情可以超越一切嗎?
冉笑沒忽略她眼底的那一閃而逝的痛苦。
她點點頭,佯裝懂了,“原來如此。我確實不知道。他也是,自己傻,不能吃怎麼還要吃啊!”
這話,無意中再次插在白司靜的心上。
她眼底冷起來,“冉小姐,我說過,你別癡心妄想了。還是趁早離開莫寒!你配不上他!”
“嗯,白小姐說的挺對。我確實配不上他。”冉笑很順從地附和她說道,臉上還是那抹燦爛如常的笑容,“說起來,我跟着三哥也有好幾個月了。你也看到了,他對我還不錯。離開了他,我想再找到這麼好的金主,恐怕也不容易,所以我忍不住就多貪心了點。不過白小姐你放寬心,我這個人最有自知之明瞭,等要離開的時候,你不趕我我也會走的。哦,前提是,靳先生也得放我走才行。”
白司靜:“……”
她氣得臉上有些漲紅起來。
她畢竟是名門閨秀教出來,沒想到冉笑竟然可以這麼“厚顏無恥”!
不要臉的女人!
狐狸精!
她的情緒幾乎壓抑不住。
冉笑看出來了,輕輕笑着說:“別在心底憋着了,想罵就直接罵出來多好?”
白司靜:“……”
她冷哼一聲,“我可不像冉小姐這樣,有人生沒人教!”
這句話,倏地讓冉笑狠狠一怔。
她的目光一瞬間冷冽下來。
下一刻,在白司靜都沒反應過來時,一杯溫水猝不及防地潑了她滿臉。
白司靜“啊”地一聲驚叫出來。
餐廳裡其他的客人都不由得吸引了過來,紛紛矚目看過去。
白司靜害怕丟臉,雙手捂住臉。
冉笑可不怕。
她安安靜靜地坐着,脣角微勾,噙着一抹笑。
神情淡定而無辜。
白司靜的臉上,水流順着她的臉頰、脖子一直往下流。
癢癢的感覺,讓她幾乎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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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忙抽着紙巾擦拭。
頭髮上也被潑了水,都溼了。
她化得精緻妝容,也有點花了。
她目光恨恨地盯着冉笑。
一擡手,她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也潑向了冉笑。
冉笑勾脣一笑。
身體在她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往旁邊傾了過去。
“噗——”
一杯水,潑在了她後面的椅背上。
那可是一杯滾燙的茶水。
冉笑坐直身,視線直勾勾地盯着白司靜。
白司靜震驚地看着她,眼中都是不敢置信。
冉笑輕笑道:“白小姐,我好心勸你一句,好好地做你靳家大少奶奶。哦,那句話還給你——別再癡心妄想了!”
白司靜:“你……”
冉笑聲音壓低幾許:“大嫂覬覦自己的小叔子,這……可不是件光彩的事啊。”
“冉笑,你!”
就在這時,靳莫寒和靳莫遠回來了。
靳莫遠一眼看到了白司靜的狼狽,眉頭一蹙,連忙問:“小靜,你怎麼了?”
白司靜正不知道怎麼回答,這時,冉笑一臉愧疚地道:“哦,剛纔白小姐跟我講了一個笑話,我聽了覺得太好笑了,當時正在喝水,一不小心就噴到了……呃,她臉上。真是抱歉啊,對不起!”
白司靜:“……”
靳莫遠聽了,不由得失笑道:“小靜,你說了什麼好笑的事,竟然這麼好笑?”
“是我笑點低,對不起。”冉笑又道。
白司靜有苦說不出,只能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是,是啊,其實我就是說了我們小時候的事,大概冉小姐沒有聽說過,就開心地笑出來了。沒關係的,我不在意。”
最後一句,她是對冉笑說的。
冉笑笑道:“白小姐真是好溫柔,好賢惠。簡直是女人的楷模。”
白司靜咬着牙:“冉小姐過獎了。”
兩個女人的過招,靳莫寒一句話都沒說。
分別後,兩邊人分別回家。
路上。
車裡沉默了很久。
冉笑的心情還很好,脣角都忍不住勾了起來。
靳莫寒突然問:“你是故意的吧?”
冉笑茫然不知道:“你說什麼?”
“你到底做了什麼,別瞞我。”靳莫寒的目光突然冷下來。
冉笑微微一怔。
她突然想到一點:白司靜對靳莫寒有意,她看出來了。
可靳莫寒呢?
他會不會也是一樣的對她有意?
這也是一種可能啊?
她怎麼給忽略了!
想到這,冉笑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喜歡她?”
靳莫寒的目光突然更冷更沉。
他呵斥一聲:“你在胡說什麼?”
“不是?”
“什麼是不是?我在問你,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冉笑咬了咬脣。
原來他真的有點在意白司靜。
這可就有點爲難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