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安心在裡德的陪同下,帶着女兒安書意坐上了往飛a市的班機。
當飛機飛到a市的上空,安心透過機窗看向下面那些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時,心裡莫明地激動不安起來。‘
三年了,她終於回到這個讓她充滿了痛苦和甜蜜回憶的城市。
裡德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激動和不安,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握住。
“別擔心,一切有我。”短短的幾個字,卻代表了他對安心最有力的支持。
“嗯,我知道。”安心轉過頭,看着裡德放心地點了點頭。
是的,她有什麼好擔心的,她手頭上的紹遠基金和涵意實業再加上裡德,她還有什麼好怕,好擔心的?
下了飛機,安心戴着幾乎已經可以遮去她大半邊臉的墨鏡,穿着一件波西米亞長裙,頭上戴着白色的寬檐草帽,手挽着高大英俊帥氣,實足了幅巨星派頭,懷裡還抱着一個粉嫩嫩的美麗娃娃的裡德,頓時成了機場裡一道不能讓人忽視移目的風景線。
走出機場,安心坐進車子裡面之後,才摘下墨鏡,取下草帽重重地鬆了口氣。
三年過去,她依然不是不太能夠適應太多人的目光和觀注。
“心兒,我真的很好奇,爲什麼你不能享受這些人的目光,反而是這麼地緊張和不安。”裡德將奶娃娃放下之後,體貼地從旁邊的小冰箱裡面拿出了一灌冰咖啡打開,遞到了安心面前好奇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想,應該是以前太膽小,後來陪着那個人出席過幾次宴會都遇到了一些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痛苦記憶,所以,纔會變成這樣的吧?”安心到現在還不願意說出歐禹宸的名字,因爲,她每次想起他的時候,心裡還會抑制不住的痛和絕望。
三年了,他和殷媛應該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吧?雖然她很好奇爲什麼殷氏有歐氏這樣厲害的靠山竟然最後會走上毀滅的地步。
三年前,當她死裡逃生,當從裡德口中得知自己已經懷孕三個月時,她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之後,隨着裡德去到了加拿大,也就是在書意出生的那天,她聽到了讓她震驚卻又不得不激動開心的消息,殷氏全面崩盤,最後被歐氏全面收購納入歐氏旗下,從此殷氏改名爲歐氏。
雖然殷氏沒有了,可是殷鴻平和殷媛卻安然無恙地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到現在也不敢相信,歐禹宸爲什麼會容許一個故意謀殺他母親的女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想了三年,最後她纔想明白,歐禹宸對殷媛的愛已經到了超過愛他自己的境界,這樣的愛,她安心就算是拿十條命也換不到。
裡德自從救下安心之後,就聽她說過許許多多有關於她和歐禹宸之間的事情,雖然安心每次都將歐禹宸說得有多麼地壞,多麼地恐怖,可是他卻隱隱地覺得,這個叫歐禹宸的男人其實對安心一直是很特別的,至於有多特別,他想接下來在a市的日子,他很快就會知道了。
幾乎,就在安心他們下飛機的同一時刻,一架從英國飛往a市的班機也座落在機場的跑道上。
坐着安心,安書意和裡德的汽車在開動的那一刻,歐禹宸和青焰以及他們身後那一羣保鏢也從機場走了出來。
歐禹宸的目光淡淡地掃過一輛黑色的賓利?雅緻從他眼前飛馳而過,他本來漫不經心,冷得叫人發寒的目光陡然有了巨烈的波動,他幾乎是立刻推開了身邊的保鏢,飛快地朝那輛賓利?雅緻狂追了過去。
而讓他如此發狂的原由只不過是安心一個看不清正面,只能恍然看清的側身背影。
他連續追着那輛車跑了幾裡遠,直到將他狠狠地甩在後面,他再也無法看到車子的身影,才氣喘吁吁地頹坐在路邊上,引來路人頻頻側目。
安心看着終於被甩得再也看不見的歐禹宸,渾身仍忍不住的顫抖。
原以爲三年過去,她再見到這個男人,多少會變得充滿勇氣,會毫無畏懼。
可是今天她還是失望了,沒想隔着車內車外這麼遠的距離,當她看到歐禹宸瘋狂地朝自己的車子追來的時候,她竟然嚇懵了。
當安心收回視線時,卻對上了裡德一幅擔心充滿問號的神情。
“這就是歐禹宸?書意的爹地?”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書意的爹地不是你嗎?什麼時候變成了陌生人?”安心有些閃躲地將目光轉向了穿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心虛的聲音沒有一點底氣。
“哦?是嗎?不過,你確定他真的不愛你?如果不愛你的話,爲什麼要追着我們的車跑了這麼遠?”裡德一幅信你纔有鬼的神情繼續追問。
“裡德,你管得太多了,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根本就不清楚,這個世界上誰都可能愛我,但唯獨他不可能。”安心被問得心煩,語氣惡暴躁地轉過頭,狠狠地瞪着裡德打斷道,她永遠也不會忘記歐禹宸那天強佔着她的身體,同時在她耳邊告訴她永遠都不會愛上她的畫面,那已經成爲了她心裡永遠也揮之不去的惡夢。
安心沒想到回到a市第一個碰見的熟人便是紀如風。
她更想不到,裡德爲她買好的房子竟然就是紀如風別墅的旁邊,雖然隔着一道圍牆,還有一條三米寬的車道,但是,想到旁邊住的男人曾經與自己的那些複雜關係,安心就覺得渾身無法舒坦。
車子在她的新家停下,安心從車上下來,站在外面打量着眼前這幢新家,未來的日子,她將在這裡度過。
心裡覺得很安定,很踏實。
就在她準備踏進新家時,突然,身後響起了道熟悉卻有些不太確定的聲音。
“安心,是你嗎?”
當安心聽到這道聲音時,渾身一震,臉上淡淡的笑意凝固,漸漸僵硬,最後變得複雜。
站在她身邊的裡德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對,想起安心曾對自己提過的另外一個男人,他立即意識到什麼,走到安心身邊,長長的手臂圈住了安心的素腰,雖然懷裡還抱着已經睡得跟小豬一樣熟的安書意,但並不能影響他天生的不凡氣質和優雅。
安心得到裡德的支持,深吸了口氣,翩然轉身,勾起一抹淡而自信的笑意道:“紀先生,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聽到安心這樣稱呼自己,紀如風的眸子陡然暗淡了下來,神情是說不出的苦澀自嘲。
“安心,你這樣稱呼我,是對我的懲罰嗎?你還恨我當初對你做過的那些事情,是嗎?”
紀如風的神情已經不能用落寞來形容了,而是悲傷,後悔,自責。
他的話,觸動了安心。
本告訴自己必須狠心無情地面對這些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可是她還是心軟了。
“我已經不記得那些事情了,如果,你不想我恨你,最好不要再提起,就讓我這樣忘記。”安心搖了搖頭,目光已經沒有方纔的冷淡卻也溫和不起來。
被人侵犯,是她這些年來最無法忘卻的惡夢,即便後來紀如風在自己生死關頭出現救了自己一命,可是她最沒有辦法釋懷的便是他竟然在自己最信任他的時候,對自己做出了那樣恐怖的事情,若沒有那次的事情,或許她和歐禹宸現在又是另一番情形吧?
紀如風被安心的話堵得許久不曾回話,什麼時候,那樣溫婉柔順的安心今天竟然也能說出這樣冰冷絕決的話?
見紀如風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安心微蹙起眉頭,轉身朝裡面走去。
關上的鐵門阻攔了他的視線,纔將他從恍神中拉回到現實之中。
他本想追上去,可是想到剛纔那個站在安心身邊十分出色的男人,還有男人懷裡抱着正在熟睡的奶娃娃,他膽怯了。
安心早在三年前就已經不是他能夠擁有的了,如今,更是不可能了,現在又何必癡心妄想?
站在房間裡,隔着落地窗,能將花園以前門前的道路一覽無餘,安心自然是清楚地看到紀如風走進了對面的別墅。
想到未來的日子將要天天與紀如風相見,她就覺得頭痛,而她沒想到,日後更讓她頭痛的事情將會接踵而至,一樁樁,一件件叫她幾乎後悔選擇回來。
在安頓下來之後,安心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看已經三年沒有見過的兒子安書涵。
她決定第二天帶着女兒安書意去現在兒子就讀的學校看看,但她暫時並沒有打算與安書涵相見。
這三年來,她就是靠着裡德派到a市的私家偵探每隔一段時間發來的照片和消息以慰她對兒子的思念,如今,終於可以親眼看到兒子所上的學校,親眼見到兒子,她激動得幾乎一夜沒有閤眼。
早上,她特意換了一套平常點的裙裝,又給女兒打扮得像是小公主一般,才懷着忐忑激動的心情走出門。
可是沒想到,剛出門就碰上了讓她氣得差點吐血的事情。
在她抱着女兒走出大門,準備坐上車子的那一刻,對面的大門也突然打開,只見紀如風和挺着大肚子的柏海睛走了出來。
當柏海睛看到安心的那一刻,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眨了眨,還以爲自己見到鬼了。
可是當她看向身邊男人的反應時,才察覺自己並沒有看錯,同時,一股濃濃的嫉妒和怨恨也從心底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