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門口,唐如意細嫩的手緊緊攥着包袋,看見陸浩然剛纔不經意間微微擡起又放下的手,她看得出,陸浩然有那麼一刻想要再牽起蕭雨漫的。
心裡的妒火在那一刻似乎燃燒到了極點,她發狂的想要衝過去給蕭雨漫一個巴掌,終於還是忍了下來,只是安靜的站在門口看着兩人。
陸浩然見蕭雨漫頓住腳步不走,側過身去被門口的唐如意怔住。
三個人,六隻眼睛在彼此之間來回。
唐如意咬了咬下脣,緩緩地向兩人走去,努力的將心裡的怒火壓抑下去,而眼底,早已醞釀好了淚水。
在她腳步停在陸浩然面前的那一剎那,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
陸浩然見她哭了趕緊將她擁入懷中,“小意……你別誤會了。”
“浩然……你是不是後悔和我在一起了,想和姐姐結婚了……”唐如意靠在陸浩然的懷中抽泣着開口,聲線裡面的委屈被她詮釋的淋漓盡致。
蕭雨漫只是淡然的看着這一切,這如猴子雜耍一般的戲碼,她早已看到麻木了不是嗎?
“我沒有,小意,我和雨漫只是……”陸浩然說着看了蕭雨漫一眼,接下去的話就再也說不下去。
他欠了蕭雨漫太多,他不能再讓蕭雨漫陷入痛苦和誤會裡面。
陸浩然的不語讓懷中的唐如意妒火橫燒,不着痕跡的緊緊攥着陸浩然的西裝外套,那力度,彷彿要將外套扯裂一般。
“我先走了。”再也不想看眼前這個女人做戲,蕭雨漫輕聲說了一句便要邁步離開。
可下一秒——
唐如意忽然離開陸浩然的懷抱,緊緊攥住蕭雨漫的手,狀似無意的按在了她受傷的手背上,一陣疼痛蔓延,蕭雨漫擰着眉將她甩開。
“啊——”
空氣裡面劃過一聲女人的慘叫,‘砰’地一聲,唐如意重重的倒在地上,纖細的手臂在一邊的椅子上猛地碰擦,很快就浮起了一片赤紅。
陸浩然急忙蹲下身軀將唐如意扶起來,心疼的看着那手臂上的一片赤紅,嘴裡卻沒有半句責怪蕭雨漫的話語。
蕭雨漫只是冷漠的看着這一切,剛纔那樣的角度,陸浩然看不見唐如意做了什麼,只看得見她揮手將她‘推倒’動作,可竟然是有些意外的,陸浩然沒有將這場‘意外’怪罪在她身上。
只是沉默的,幫唐如意揉着手臂。
而陸浩然的不怪責更是惱怒了吃痛的唐如意,她從陸浩然的手中抽出手來往蕭雨漫走過去,挽住蕭雨漫的手臂,“姐姐……你是不是還不能接受我和浩然?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的話……我……我……”
唐如意說着,委屈的回頭看了一眼陸浩然,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深深吸了口氣,“我把浩然還給你好了!”
一句話,怔住了蕭雨漫和陸浩然。
“小意!你在胡說什麼!”陸浩然向前幾步將唐如意拉回身邊擁進懷中,“婚姻不是兒戲!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說出這種話!”
唐如意滿臉淚痕的看着陸浩然,抽泣着,斷斷續續的說着:“姐姐她不原諒我們……我們……得不到姐姐的祝福……”
蕭雨漫漠然的看着這一切,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竟然有些欣賞起她的演技。
她脣角劃過一抹諷刺的笑容,緩步向唐如意走過去,“唐如意,從你帶着目的接近浩然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不配得到我的原諒,所以……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原諒和祝福你!”
平靜而又淡漠的指責,讓唐如意的臉上有一瞬間的僵硬和尷尬,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陸浩然,見他只是神色緊張的看着她撞上的地方,不着痕跡的緩了口氣。
這樣的小動作落入蕭雨漫的眼簾,但她只是嘲諷的笑了笑。
之於唐如意,是陸浩然自己做的選擇,而她,也在這個曾經夢想過的地方與他說了再見,日後他的好與不好,她應該試着完全放下了。
就像秦昊說的,想要重新生活,就應該徹底的讓過去的成爲過去,如果有勇氣真正放下一切,便也能慢慢忘記了。
想起秦昊的話,蕭雨漫的脣邊的笑容竟然變得有些柔和,淺淺掃了一眼懷抱着的兩人,紅脣輕啓:“我放手了,從今以後,請你們不要再打擾我,我也不會再和你們有所牽扯,就這樣結束吧……”
落下那麼一句話,她轉身邁着鏗鏘的步子離開。
陸浩然懷裡抱着唐如意,目睹着蕭雨漫消瘦卻挺直的背影緩緩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聽着她這樣決絕的說出放手和結束,看見她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
有那麼一刻,他居然覺得自己生命裡面的一些東西,在隨着蕭雨漫的離開而消失,而那些,是在蕭雨漫鬆開他手的那一瞬間,他想抓卻無力抓緊的東西。
他眼神渙散的看着這所空曠的禮堂,恍惚之間,許多屬於他和蕭雨漫的回憶排山倒海的涌入他的腦海——
很多年前,那個女孩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的身後,只爲了趕走他身邊其他的女孩……
然後又過了幾年,女孩懂事了,開始爲他修身養性,說要做他的妻子,永遠陪伴着他……
又是幾年,她出落的亭亭玉立,身邊追求者無數卻還是獨獨鍾情於他一個,告訴他這一生非他不嫁……
那些年,蕭雨漫無時無刻的在表達着她純粹到不含一絲雜質的愛意,簡單美好,卻始終沒有得到他的任何迴應。
直到兩年前,他選擇了唐如意,看着她流着淚離開。
他總是告訴自己,陸浩然加蕭雨漫不會等於愛情,他對蕭雨漫只是平淡的親情,所以在她指責他們的時候,他除了一聲抱歉再也說不出其他。
可是,他對她真的只是習慣和親情嗎?
爲什麼在她要劃清界限,驀然轉身離開的那一個剎那,他心裡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反而被一種沒有辦法忽視的悵然填滿了整顆心房,彷彿,隨着她的離開,他生命裡那些很珍貴的東西也在風中消散了。
唐如意看着陸浩然的神情,不自覺的握緊了垂落在身側的手。
兩年多前,她順利的從蕭雨漫的身邊搶走了陸浩然,可她是不是……從來沒有真正的贏過蕭雨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