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聲音清脆響亮，陸浩然身子微怔，而挑着禮服的蕭雨漫的手也抖了一下，下意識的轉過身循着聲音的方向看去。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接的猝不及防，而女子在看見蕭雨漫的時候也僵在了原地。
“浩然，你怎麼會在這裡？”
稍稍沉寂了下，蕭雨漫率先反應過來開了口。
陸浩然回過神來，正想回答的時候只感覺女人的纖細的手臂纏了上來，他微微皺眉，側過頭看了女人一眼。
“雨漫，我和絮凝來挑結婚用的禮服，你呢？”
陸浩然不着痕跡的抽掉了被女人纏住的手臂，而柳絮凝在聽見蕭雨漫的名字後，紅潤的臉頰頓時失了血色。
她定定的看着蕭雨漫，這個在陸浩然喝醉時候時常呢喃的名字，原來，本人是那麼漂亮……
蕭雨漫聞言微滯，下意識的看了眼被稱作絮凝的女人，良久才反應過來淡淡開口：“浩然，你要……結婚了嗎？”
話音落下，陸浩然的眼底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沉默着，掂量許久，在柳絮凝的耳邊低語一句。
不過一會兒，只見柳絮凝很是不安的看了她一眼便匆匆拿着禮服離開。
寬敞的空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陸浩然扯脣對她笑了笑，對她使了個眼色便重新在沙發上坐下。
蕭雨漫會意的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正想開口問些什麼卻是被男人的話音打斷。
“上次在宴會上面沒找到機會和你說話，雨漫，唐伯父的事情過後，你還好嗎？”
男人低沉關切的聲音傳來，蕭雨漫擱在腿上的素手不自覺的收緊，沉默了下，才輕輕嗯了一聲。
自從唐政和沈葉琳判刑之後，即使秦昊用兩人的婚訊作爲鎮壓各大媒體的手段，可終究，也沒有辦法掩蓋掉她是殺人犯的女兒的事實。
而這一點，每次被人提起的時候，她就感覺像是有一隻魔爪緊緊掐住她的喉嚨，讓她時常喘不過氣來。
這是不管秦昊再怎麼護她，在夜半她做惡夢醒來的時候哄她入睡，都沒有辦法拂去的陰影。
她選擇將這些收在心底最陰暗的一隅，並不代表她能夠忘記……
想着，她閉了閉眼眸迫使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而恍惚間，也想到了自從法院一別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的唐如意。
她睜開眼睛，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身邊的陸浩然，不管唐如意做過多少讓陸浩然失望的事情，但畢竟，唐如意也是陸浩然曾經深深愛過的女孩。
想到這裡，她猶豫了一番，深呼吸了一口才開口問道：“浩然，你怪過我嗎？”
聽着蕭雨漫的問題，陸浩然的身軀一頓，有些莫名的轉過頭去，“怪你什麼？”
“唐如意自從那件事情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了，我想她應該是接受不了父母坐牢的事實，但她畢竟是你愛過的人，你怪過我把這一切揭開嗎？”
她誠摯的話音落下，陸浩然一滯，隨後便是苦澀的勾脣，搖了搖頭。
“整件事情受到最大傷害的就是你，說我現實也好自私也罷，站在外人的立場，如意雖然在唐伯父謀殺你母親的事件裡面無辜，可她終歸也是做了很多害人害己的錯事，這一切，算是報應吧，而我和如意，也早就沒有糾葛了。”
他冷漠的落下這一席話，臉上平淡的沒有任何表情，恍如他已經早就放下了他曾經和唐如意有過的那段感情。
這一瞬間，蕭雨漫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眼光看他。
“不說這個了，你剛纔說你要結婚了，這麼突然？”
想了想，蕭雨漫還是把話題扯了開來。
“企業聯營。”陸浩然仰身靠在沙發上，深沉的眼簾微微斂下，“絮凝是柳家的二小姐，柳家一向和陸氏有商業上的來往，爸媽提起，我也就答應下來了。”
意料之外的答案，蕭雨漫的眼眸裡面難掩驚訝之色。
陸浩然見她驚訝的臉色，苦澀的笑了笑才繼續說道：“聯姻其實也不是件壞事，既然娶不到自己喜歡的那個，那麼娶誰都已經沒關係了，不是嗎？”
說罷，他看向蕭雨漫的眼光顯得有些異樣，苦澀裡面帶着遺憾，遺憾裡面又似乎帶着不甘。
如果當年他未曾被唐如意矇蔽過，如果他當年在兩方母親的撮合下和蕭雨漫定下婚約，那麼，現在的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可時光又怎麼會倒流，人都要爲自己做錯的選擇付出代價，他也不會例外。
他看着蕭雨漫的視線晦澀難懂，心口劃過的是一道又一道鬱結心情。
此刻，十幾年的光陰過去，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再也不會真誠的愛上任何一個女人，而一口答應父母娶柳絮凝的要求也很簡單——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柳絮凝那種溫婉恬靜的感覺，像她，僅此而已。
蕭雨漫被陸浩然如此直接的回答驚的渾身一僵，曾幾何時她在他身上期盼過的感情在此刻得到迴應，早已沒有了欣喜的感覺，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尷尬。
兩人沉默的看着彼此，誰也不知道怎麼去打破這片詭異的寂靜。
“夫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倏然響起了一抹焦急的男人嗓音，兩人下意識的回頭，蕭雨漫在看到秦昊的那一剎那怔鬆下來，而秦昊，卻是在看見陸浩然後眸色深沉幽暗。
男人眯了眯眼睛朝兩人的方向走去，剛走到蕭雨漫的身邊便將她一把拉起扣在懷中。
“陸總，這麼巧？”
他話音裡面是明顯的不客氣，而他懷中的女人早已習慣了他打翻醋罈子的那一面，輕笑了一聲，低下了腦袋。
“是啊，真巧。”陸浩然起身，脣邊微揚一道弧度看着秦昊，“雨漫剛剛在選禮服，遇見，就聊上兩句，秦總不會這點自由也不給雨漫吧？”
陸浩然的語調也並不客氣，秦昊稍稍垂眸看着蕭雨漫低垂的腦袋，而扣在她腰間的大手明顯感覺到了她因爲輕笑而微微發顫的動作。
他帥氣的挑了挑眉看向陸浩然，“當然不是，只不過我和夫人今天來拍婚紗照時間緊張，陸總你也貴人事忙，我們也就不打擾你了。”
秦昊落下這一句話，也不管陸浩然是不是還有話要說，勾着蕭雨漫的細腰就往貴賓室的方向走去，蕭雨漫被他扣的動彈不得，便也沒有機會和陸浩然說上一句再見。
‘砰’的一聲——
貴賓室的門被男人大力推開，裡面的化妝師和工作人員嚇了一跳，都帶着疑惑又驚訝的眼神朝門口的方向看來。
“都出去一下，我和我夫人有事要談。”
男人清冷的扔下這一句話，裡面的幾人也一刻不敢怠慢的連連點頭離開。
不到一分鐘，蕭雨漫感覺身邊拂過一陣風，貴賓室的門也在同時被再次關上。
她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只看見身前倏然閃過一道黑影，男人環在她腰間的一條手臂使了使力氣，她順着他的力度後退了幾步，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他困在門板與他之間。
她擡眸，男人正緩緩壓下臉龐，四目相對，他微眯的眼眸裡面透露出來的滿是危險的氣息。
“夫人，說說，你和你的舊情人都說了些什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