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去到後面的花園裡面接電話，客廳裡面的四人繼續打着麻將。
一家人其樂融融，可倒是誰也沒有要讓蕭雨漫這個新手的意思。
凌雪雁摸進一張牌，似乎是她想要的，她一邊調換着眼前牌面的位置， 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坐在她身邊的蕭雨漫，道：“雨漫啊，你知不知道，我們這一家人啊，從來沒有那麼放鬆，那麼整齊的過過新年。”
說完這麼句話，凌雪雁擡手甩出一張牌，平和的語調裡面不免有些無奈的成分。
蕭雨漫聽着一頓，剛剛上手的她思索牌面該怎麼打都來不及，自然反應遲緩了下，打出了牌才應道凌雪雁的話，“媽，你的意思是……”
“以前昊兒不到大年初一是不會回來的，就算回來，也就是來給我和振華說句新年快樂，馬上就藉着還要工作的藉口就匆忙離開。”說着，凌雪雁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神微微有些渙散，“而且那時候小愛也在國外，過年的話，這個別墅依舊冷冷清清的，沒有一點喜慶。”
凌雪雁的這一席話落下，坐在她對面的秦振華打牌的手止不住的一顫，剛剛摸進的牌掉在了桌上，讓別有心思的秦愛給悄悄看了去。
聽到麻將牌掉落桌面的聲音，蕭雨漫微微側眸，就看見了秦振華這細小的動作。
其實，別看秦振華總是一臉嚴肅又對秦昊陌生的樣子，打心底裡面，還是希望秦昊能回來好好過年，享受這種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氣氛的吧？
“雨漫，該你了。”
就這麼想着，出了神，直到凌雪雁的聲音響起纔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而視線微擡，就與秦振華的視線相撞的猝不及防。
蕭雨漫很是尷尬的笑了笑，這纔看了一眼牌面繼續起來。
“雨漫，你對昊兒的影響力真的特別的大。”凌雪雁的話匣子這一開就像是關不住一樣，一邊打着牌一邊絮絮叨叨：“昊兒和你結婚之後明顯變得愛笑多了，這次提前回來過年要不是你開的口，我昊兒一定是不會提早回來的，他這個人啊……”
“不提早回來就不提早回來了，家裡還得圍着他轉了不成？”
聽着凌雪雁越說越不在點上的話，秦振華就怕是妻子口無遮攔說出點什麼有損他威嚴的話，立刻開口打斷。
然而，這一句話，卻是好巧不巧的落入了剛剛接完電話回來的秦昊耳裡。
玻璃門旁，秦昊聽着這話腳步驀然一頓，搭在門把上的大手止不住的有些輕微顫抖。
原來對於自己的父親來說，他這個做兒子的有沒有提早回來過年，對父親來說，根本沒有所謂。
他的存在，還是像二十多年前那樣一點也不重要，可以任由父親隨意丟棄。
男人想着，苦澀的勾了勾脣角，好半會兒，才掩蓋去了眉眼裡面的痛楚和蒼涼走回蕭雨漫的身邊。
肩上忽然多了一份重量，蕭雨漫驚了一下回過頭去，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秦昊，你這人走路就不能出點聲音麼？手突然搭上來嚇死人了。”
秦昊的步子很輕，一桌人雖是搓着麻將卻都各有所思，直到蕭雨漫喊了一聲纔看向秦昊，不免都被他嚇了一跳。
“是夫人你太專注打牌了，連自己的老公回到你身邊都不知道。”秦昊淡淡開口，眼眸掠過她那亂七八糟的牌面，無奈的笑了笑：“我來吧。”
說罷，秦昊輕輕拉過蕭雨漫的素手，輕巧的同她換了一個位置。
蕭雨漫也樂得不打這玩意兒，只是莫名的，感覺秦昊再次坐上麻將臺的時候，整張桌子的氣氛都不一樣了。
然而還不等蕭雨漫奇怪太久，秦昊在牌局上地盯着秦振華不放的樣子，已經徹底印證了她的想法。
不如之前的隨意慵懶，秦昊接完那一通電話回來之後，打牌不再像剛纔那般放水，而是死死的盯着秦振華，就像是在和秦振華做一場博弈的較量一樣。
凌雪雁看着秦昊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驀然一頓，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蕭雨漫。
婆媳兩視線相接，滿滿的都是疑惑的感覺。
“秦昊，剛剛是誰給你打的電話，說什麼了？”蕭雨漫收到凌雪雁給她使的眼色，立刻的會意的擡手戳了戳男人結實的手臂，低柔的開口問道。
“沒什麼事，就是季慕軒打過來的，說是今晚聚一聚，一起過個年，我答應了，晚上吃過飯就去。”
男人銳利的眸光掃過秦振華眼前的牌面，眯了眯眼眸，思忖着，頭也不擡的開口應了她的話。
蕭雨漫聽着一頓，而一邊的凌雪雁卻是聽得心裡一緊。
知子莫若母。
雖然這個兒子同她不親，但是多少也能猜到，他忽如其來的變化，定時聽見了秦振華剛纔那句賭氣的話語！
這老頭子，明明是想要和兒子親近的，卻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那種話聽在任何一個子女耳朵裡面都是一種傷害，何況他們父子之間，原本就已經有了一條跨不過去的鴻溝！
凌雪雁想着憤憤的瞪了一眼對面的丈夫，出牌的力氣也忍不住大了許多。
然而，雨漫姑娘倒是沒有凌雪雁想得那麼多，只是繼續開口問道：“怎麼約的那麼突然，幾點，在哪裡？”
“也不算突然，每年都是這麼約的，晚上八點半，還是在皇家娛樂會所。”
落下這麼句話，秦昊看着秦振華如他料想的那樣打下了他要的牌，削薄的脣角勾了勾，“糊。”
牌面推倒。
秦振華看着秦昊的牌面就知道他早就已經計算好了，佈滿溝壑的老臉忍不住抽搐了下。
這小子，竟然在設計老子！
父子兩對視一眼，秦振華眼眸裡面不免有些被設計的惱怒之意，而秦昊，眼眸裡面依舊是平淡無波的模樣。
沉穩篤定，看穿一切，更是把秦振華氣的不清。
父子兩之間的對視不意外的蒙上了一層硝煙瀰漫的感覺。
而，凌雪雁和蕭雨漫看在眼裡，還等不急出來打個圓場，立馬就聽見了秦愛咋咋呼呼的聲音響了起來——
“哥，晚上的聚會，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