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這一切後,陸之謙轉過身子,看了黑暗中的人一眼。
他沒有細看,也認不出她到底是誰,卻百分百肯定她不是郝萌。
郝萌身上從不用香水。
陸之謙用低沉的嗓音說了句“對不起”後,便頭也不回,踉踉蹌蹌朝門外走去。
林星辰蜷縮在沙發的一角,她盯着腳步不穩的陸之謙,掙扎着走出門外。
很顯然,陸之謙的酒還沒有完全清醒。
她緊張的起身,想去扶住他。
可他腳步極快,開了門後,便徑直朝外走去。
林星辰一下子就慌了。
她打開一室的明亮燈光。
一眼就望到陸之謙忘記帶走的的名牌皮帶。
還有剛剛從陸之謙褲兜裡取出來,關機後丟到一旁的手機。
她不安的在房間裡來回踱着步子。
林星辰開始回憶剛纔的每一個細節,明明已經箭在弦上,明明只差最後一步……
爲什麼一切忽然停下?
林星辰驀地記起,最後的一刻,陸之謙的鼻子停留在她脖頸處深深的嗅。
他彷彿在她脖子處嗅了許久後,才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難道她身上有什麼難聞的怪味道?
林星辰下意思俯下頭,鼻子湊近自己的脖頸處,深深的嗅。
除了嗅到了出門前抹上的香水味之外,並無其他怪異的味道。
林星辰眉頭蹙起。
莫非陸之謙不喜歡她身上的香水味?
想到這,她有些懊惱的後悔起來。
爲什麼出門前要多此一舉,抹什麼香水。
她持續不停的在房間裡,來回踱着步子,很是焦慮不安。
不知走了多久,林星辰纔開始意識到:
深更半夜,陸之謙醉酒外出,身上又沒有任何通訊工具,這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雖然住在這小區附近的人,非富即貴,但是隻要走出這座小區,外頭就是一條長長的林蔭大道,也許得走上一個小時,才能碰上一輛計程車。
陸之謙喝得那樣醉,就算讓他截到了計程車,他也報不出地址。
林星辰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擔心。
最終還是撥通了胖子的電話。
雖然此時已是凌晨三點鐘,但胖子睡覺,向來不關手機。
林星辰來電響起時,胖子艱難的撐起眼皮,接聽了電話,含糊的說了句“喂”
林星辰以最簡練的語言告訴胖子:陸之謙喝得爛醉,一個人走了出去,身上也沒有帶任何通訊工具。
胖子聽到“陸之謙”的名字,猛地清醒過來。
他開始罵罵咧咧的責備林星辰把他兄弟一個人放出去。
林星辰接連道歉——如果她可以留下他,她也想留下啊。
陸之謙喝醉了酒也不能將他糊弄過去,可想而知他腦中的執念有多麼嚴重。
林星辰只求胖子快些派人過來把陸之謙接走,別放着陸之謙一個人在大街上晃盪。
將近年尾,附近打劫的賊匪日益增多。
做主播的林星辰,每日都會報道關於劫匪搶劫的新聞。
在緊急的關頭,她也自然而然的將事情往壞的方向聯想。
到了最後,倒變成了胖子在安慰林星辰:
“林大主播,我說您就別操心了成嗎?陸之謙人高馬大,身體健壯,一般的劫匪能幹得過他?”
說完,胖子轉念一想。
他憶起一年前,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陸之謙去了b市出差,的確被賊匪搶過一次,還被人捅過一刀。
後來胖子才從警局的朋友口裡得知,那兩個亡命劫匪原本並沒有打算要傷害陸之謙。
只是因爲陸之謙口口聲聲要他們交出錢包裡的照片,他們才狠心痛下毒手。
陸之謙也因此才遭此橫禍。
爲了這件事,陸之謙足足在醫院裡躺了幾個月。
想到這,胖子眉頭開始不安的跳動着。
陸之謙的犟脾氣若是遇見了劫匪,絕對是要吃虧的。
林星辰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
掛下電話後,胖子立即撥打電話,讓弟兄們趕緊開車去林星辰家中附近尋找陸之謙。
打完電話後,他又覺得不放心,親自下牀換衣,自己也開車去找陸之謙。
陸之謙並沒有遇到劫匪。
但是運氣也不算太好。
他剛一走出林星辰所在的樓層,就有巡邏的保安走來,請他去保安室裡坐坐。
保安覺得他身上酒氣重,行蹤詭異,要求他出示身份證。
陸之謙頭疼得厲害,但還是下意識得伸手,去摸自己的錢夾。
他打開錢夾一看,錢夾裡除了銀行卡,唯一的東西,就是郝萌那張帶着紅領巾的泛黃照片。
他指尖輕輕摸過照片中女孩的臉頰,這才驀地記起,自打郝萌與他住在一起後,就屢次告誡他:
“小心使得萬年船,錢夾裡最好不要放身份證,萬一被人偷了怎麼辦?”
陸之謙原本並不把郝萌的話當一回事,但是後來,只要陸之謙不出遠門,郝萌總是小心翼翼將他的身份證抽出來,放在家中的櫃子裡。
爲了這事,陸之謙嘲笑她:“不就是想綁着我麼?你還可以用爛一點的藉口。”
每一次,郝萌都被他堵得無話反駁。
其實,陸之謙知道,郝萌根本不是想綁着他。也沒有必要。
他不會走。
他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就好像現在,他發覺自己最想見的人依舊是她。
保安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拿不出身份證,愈發覺得此人形跡可疑。
接近年關,本來賊匪就多,保安自然而然把陸之謙想象成不良人員。
小區的保安素質原本就不怎麼樣。
他們見陸之謙捏着錢夾,呆坐在保安室的冷板凳上,大有昏昏欲睡之意。
於是乾脆一把奪過陸之謙手裡的皮夾。
陸之謙反應有些遲鈍。
在意識到郝萌的照片消失在眼前後,他猛地起身,卻發現腳步愈發不穩。
倆個保安奪過他的錢夾,發現上面除了一個小女孩的一寸照片外,幾乎沒有現金,只有幾張銀行卡,金色的。
可他們並不懂得金卡的意味。
只愈發肯定:眼前這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身上沒有身份證,錢夾裡也沒有錢,鐵定是個窮光蛋,他正在小區遊蕩,準備伺機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