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梓玟跑到那邊時,看到之前的地方站着一個男人。修長的身軀,戴一頂帽子,架着一副寬大的墨鏡,只是望着河面出神。凌梓玟忽然有種落淚的感覺。她遲疑了一下,就向那個男人走去。
男人側過頭看看她這邊,而後向她走來。凌梓玟停下,期盼地看着他。可男人卻從她身邊走過,漸行漸遠。
凌梓玟盯着和自己錯身而過的男人,呆呆地跟着他轉身離開河邊。男人恍如不知。回到大路上,走到某個年輕女人面前,那是一個很美貌的年輕女人,他擁着那女人向他們走來,走過趕來的秦襄筠和聞盈盈的身邊。
那年輕女人轉頭看向她們。
凌梓玟在帽檐下接觸到那目光時,看到了一絲精光。目光從她身上轉開,最後落在了秦襄筠身上。她看到那女人的神情有些特別,而後落在盈盈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後走過,卻又回頭來看看她。
這回頭的一瞥讓她覺得似乎這女人想要把自己拉過去一般,她不由得走了一步。秦襄筠看凌梓玟的神情特別,所以也轉身看着那對男女。
男人俯首對着那女人說了一句話,女人轉過頭看着他。一臉的嬌俏,而後又回頭衝着她們得意地笑着,這才靠着男人的身體,兩人相擁着揚長而去。凌梓玟看着那女人又是一陣恍惚。
“蚊子,那女人的髮型和你一樣,模樣和你也有幾份像,你要是穿她那樣的裙子,遠遠看着還很難分辨呢。”盈盈笑着道。
凌梓玟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覺得這情形怎麼就和自己之前在水面看到的景象差不多。又想起那會那女人問着,你怎麼不來這話。一時間又有些茫然。尤其想起之前恍惚中的最後一段對話,她更是不解。
凌梓玟找了臺階坐下,看着遠處的水面想着自己在哪裡見過那女人。可就是想不起來。
“還有那個男人就是之前咱們在邊的人。沒想到他也回頭去看了。蚊子,你們認識?”秦襄筠看看那男人又問着凌梓玟。又沉思着:“剛纔我沒細看那女人,到是沒注意,這會正面看着,還真的有幾分像呢。奇怪,那女人爲什麼會說你是她,她是你這話的?”
凌梓玟卻恍如未聞。如今她也無法確認那人是不是就是他。至少他沒有爲她停留。只是覺得心中有着無限的悲哀。一時間完全沒了興致。
喬飛宇拉着凌梓玟離開。凌梓玟完全處在迷茫中,只覺得想哭。幾個人一起去吃午飯。凌梓玟有些食不知味。
下午他們商量着去哪裡,最後秦襄筠提議去看電影。凌梓玟默不作聲,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男人是不是她最愛的人。聞盈盈立刻擁護。喬飛宇就這麼帶着她們去了電影院。
凌梓玟不知道電影放什麼,只知道一個場景,男女主角初識時互相凝視,在舞池中相擁而舞。電影是悲劇,電影院中一片稀里嘩啦地聲音,凌梓玟趁着黑暗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出去時才發現,聞盈盈和秦襄筠都是雙目紅腫。
凌梓玟想着也許每個人都有傷心事。喬飛宇無奈地看着三雙兔子眼。
凌梓玟再一次暗自慶幸自己帶了大草帽,帽檐拉下一點,也就遮着自己的眼睛了。又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沒帶一副墨鏡的,那樣更好。差不多時間凌梓玟去商場找谷菁菁。
幾個人一起吃了晚飯,谷菁菁則笑問着他們玩的情形。凌梓玟有些走神,等到有人推自己才恍然。谷菁菁問着凌梓玟怎麼走神了。秦襄筠笑着說了他們去情人湖的情形。
谷菁菁聽了這事看看凌梓玟,也沒再多說,吃完晚飯繼續回去上班。
凌梓玟陪着谷菁菁留下。最起碼做事情能讓她忘記一些東西。還有一點,她覺得喬飛宇和秦襄筠都有情緒,她不想在那樣的氛圍下呆着。
到了商場中她打過電話,繼續去幫那個服務員。等她看到那些試穿衣服的人爲了找到一件合適的衣服不斷挑選着,而爲了配合衣服不斷換髮型時,她恍然大悟。
那女人就是昨天在商場買衣服的人,當時自己爲了給她挑選中意的衣服,特意變化髮型的。只是自己完全沒想到她連夜換了髮型,也沒想到她沒有穿那些衣服,反而是穿了別的衣服。
這會凌梓玟想起那女人說的話,‘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而自己回答你就算學了我,可你不是我。那顯然是那女人在學自己了。自己無心之語拆穿了她了。
凌梓玟沒了心思幫人看衣服,就閃到一邊去想着那女人的意圖。
這會她有些確定那個男人一定是修瀾。那女人大約是愛上修瀾,可是修瀾呢?是不是心中還想着自己?若是,那女人是不是因爲和自己有些像而被修瀾喜歡呢?所以她就想學着自己的樣子,得到修瀾的歡心?
凌梓玟又想到宴修瀾說的那些話,一時間不知道他的心思又是如何?可他真的不怨恨自己,那他爲什麼要避開自己?還是那個男人不是修瀾?爲什麼那男人會說和自己昨晚差不多的話?是不是他當時真的就在她身邊?
等到谷菁菁下班時,喬飛宇忽然出現在凌梓玟面前,凌梓玟真給嚇了一跳。
喬飛宇只說她們兩個都不想回去,盈盈吼着去唱歌,所以就去歌廳狂吼了一回,想到她們差不多下班了,這纔來接人的。
凌梓玟只能嘆氣,事實上喬飛宇今天在河邊衝着她發脾氣,她心裡真的很不舒服。這會她一點也不想見着喬飛宇。
“蚊子,是不是在生我小舅的氣啊?”聞盈盈看着有氣無力的凌梓玟問着。
“不是生氣,只是覺得你小舅生氣那會的衝擊力很強,我受傷了,這會需要療傷,沒事別找我說話。我很脆弱的。”凌梓玟微笑着道。
“我瞭解,火車上那個色狼和壞男人生氣盯着我時,我也是這樣的感覺。而且還很害怕的。”聞盈盈忙點頭。
“我累了,休息一下。”凌梓玟閉着眼睛淡淡道。
“蚊子,你倒是說一下你是不是認識那個男人呢?”秦襄筠恍如未聞,至少她覺得不吐不快:“我很詫異爲什麼你一定要回去,而那個男人又恰好在那邊出現。你愛的男人是不是就是和今天你遇到的那個男人差不多?”
“襄筠,饒了我吧,我真的很不舒服。”凌梓玟皺眉道:“我這會就覺得心中像是有刀劍在割着很難受。別和我說話。”
秦襄筠立刻道:“抱歉,我讓你難受了。”
“襄筠,我沒說是你讓我難受,而是我之前就不舒服。至於這不舒服來自哪裡,我也分不清,不過一個人怒氣衝衝時對人的殺傷力很強。”凌梓玟又道:“只要你對我沒怒氣就可以了。”
“我不知道,或許我在生你氣,我就覺得你不該說要去那裡,故意說那種讓人擔心的話。”秦襄筠不依不饒道。
“襄筠,你有生氣的權利,就像盈盈的小舅有生氣的權利一樣。但是一開始我就說了,我自己去,你們留在原地,那樣一切都不會發生。可是你們都不願意留在原地,你甚至還說你也好奇,那你怎麼能怪我提出了什麼樣的建議?”凌梓玟也生氣:“如果你當時理智一點,那事情就只在我一個人身上。”
“你難道不知道大夥都關心你嗎?”秦襄筠更生氣。
“說實話,今天自始自終只有我是保持冷靜。可見就算我一個人去了那裡同樣沒有任何問題。反而是喬飛宇自亂陣腳,最後導致情況變得複雜起來。爲什麼你不看清主次,而只是因爲自己生氣就胡亂責怪人呢?”凌梓玟毫不客氣道。
“你知不知道你這冷酷的態度多傷人嗎?”秦襄筠大聲呵斥着。
“喬飛宇,停車。”凌梓玟一腳踢在座位上喝道:“抱歉,我現在很不舒服,我想下去走走。不停車我現在跳車。”
凌梓玟說着打開車門。前面開車的喬飛宇立刻剎車,他惱怒地瞪着凌梓玟:“你非要做這種冒險的動作才形嗎?”
“其實晚飯過後我就不想和你呆一起,因爲你始終怒氣高漲,呆在你身邊很不舒服。偏偏你還是要來接我們。而你的怒氣還是沒有消除。襄筠本來是好意,但是卻讓我更加不舒服。因爲她的話題增加了你心裡的惱怒,說實話我厭煩像你這種情緒化的男人。”
凌梓玟下甩上車門。她實在不想呆在一個充滿憤怒的氛圍中。秦襄筠有生氣的理由,但問題是那一切不是她凌梓玟要的。
自己已經一退再退了。爲什麼她看不見自己的退讓,反而對自己步步緊逼!她現在對自己的方式,一如她母親對她父親的方式。凌梓玟真的和厭惡這種行爲。
谷菁菁不放心地跟着下車。
“菁菁,你上車,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呆着。”凌梓玟對着谷菁菁命令道:“你想知道什麼和她們聊。”
谷菁菁看看凌梓玟。
“菁菁,你上車,讓蚊子一個人呆會。”聞盈盈立刻道。
谷菁菁最後上了車。最起碼喬飛宇是跟着她們的。喬飛宇開着車在後面龜爬着。
“喬飛宇,你別跟在我背後,這讓我很沒安全感,你知不知你那玩意是汽車,你要是一個控制失靈,最後就把油門誤當剎車,最後把我給誤傷了。”凌梓玟火大地吼着喬飛宇。
“你到底要我怎樣?”喬飛宇乾脆停下車,跳下來吼着。
“離我遠點,別跟着我,這會我討厭你跟着。”凌梓玟憤怒道。
“我就是要跟着你怎麼樣。”喬飛宇氣得大吼着。
“不許你跟着,你這樣子只會讓我出意外。這就想是在水邊一樣,你那僵化的官僚主義又冒出來了,你只知道你的情緒,你的面子,只知道逞英雄,你無聊,幼稚!你這人根本不懂控制情緒,也不懂別人要什麼!你就只知道有你,不懂尊重別人的意見。”凌梓玟大聲呵斥道:“你知不知道我這會最需要的是什麼嗎?我需要獨自待着,你知不知道!”
凌梓玟火大地狠狠踹着那車子。喬飛宇痛苦地發現,凌梓玟踹那車子感覺就像是踹他自己。惱怒地一拳砸在車上。凌梓玟轉身離開,喬飛宇再一次跟着。
“喬飛宇,你要是不想我出意外,就不許你跟着,你再這麼着我很容易出意外,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聞盈盈,把你小舅拉上車,你開車,他目前的狀況不適合開車。”凌梓玟喝道。
“小舅,上車。”聞盈盈倒是下車拉着喬飛宇。
“不行。我就是要跟着她。”喬飛宇甩開聞盈盈的手。
“小舅你傻啊,蚊子兩條腿,她走得再快也看得見,咱們在一邊跟着不就行了。但是剛纔你開着車緊跟着蚊子身後的樣子,別說她害怕,我看着都不放心,蚊子沒說錯,你要是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撞上她。你冷靜點,蚊子罵你的話不是沒道理,你真的只想着你自己,只想着你的面子,你沒有想到蚊子要什麼。你根本就不顧蚊子的安全。”聞盈盈大喝道。
喬飛宇惱怒地握緊拳頭狠狠錘着車子。他惱怒當初想到那一切的爲什麼不是他,反而是那個陌生男人,他不過是幾句話就讓凌梓玟的心意轉變了。他更害怕凌梓玟完全不顧一切轉身就走的情形,彷彿在凌梓玟心中他真的是一個完全不想幹的陌生人。
“小舅,你快上車,不然她走遠了你又要懊惱了。”聞盈盈又叫着喬飛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