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這一切,他開車出去。
車輪壓過積水,濺出一地冰冷的水花!!
夜色下,慕晏辰冷冽凝重的眸子沉澱着璀璨的輝光,擰轉方向盤,朝着未知的方向瘋狂駛去!
***
瀾溪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她迷迷糊糊清醒,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有些想不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半晌才醒悟過來這是在自己的房間,手上有着溫存的熱度,她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垂眸看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拱在自己旁邊睡着。
被她壓着的那隻手有點痛,上面還貼着醫用交代,棉籤上沾着一絲血。
瀾溪怔怔的,擡起一隻手過去摸了摸,那腦袋動了一下。
紀姚醒來,擦了擦口水。
四目相觸,一瞬間心臟像是被刺激到一般,痛得發懵,紀姚咬脣忍了忍酸澀的眼眶,扯出一個難看的笑:“醒啦?”
瀾溪脣瓣有些乾裂,頓了頓才道:“你來我家做什麼?”
抹一把眼睛,紀姚把鞋脫掉爬上來:“我蹭*,你往裡面一點,快!”
瀾溪有些小小的錯愕,見她真的掀開毯子躺進來,忍不住起身給她騰位子,一起來才發現有些暈眩,殘留在胸腔裡滿腔的酸澀疼痛,一瞬間又泛上來,從心臟出發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手指都是微微顫抖的,坐起來的時候只覺得,世界都變了。
紀姚往身上蓋着毯子,扭頭看到她怔怔的,心裡又是一酸。
“慕瀾溪,你出的事我都知道了,一出考場我就聽同學說了,是鬧得挺沸沸揚揚的,你打算怎麼辦?你父母不管你嗎?”紀姚壓下情緒認真問道。
躺不下去了,索性坐起來抱着膝蓋,瀾溪擡眸,目光所過之處盡是茫然。
“我下午回來的時候,爸爸跟我說,他以後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讓我也不要記得有他這麼個父親了。”她輕聲說着。
紀姚瞪大眼睛,片刻之後又舒緩着情緒,覆上她的手背:“我靠你傻啊,那是你親爹,你又不是撿來的,他這麼說都是一時的氣話你到底懂不懂?”
瀾溪眼睛裡一片溼亮的水霧,閃爍着,心裡很痛。
她其實也知道那可能是氣話,可是當時聽到的時候,真的有那麼一種感覺,覺得自己真是撿來的,活該不被人疼。
“瀾溪我來幫你解決好不好?”紀姚嗓音乾澀,顫聲說道,抓緊她的手,“明天咱們一塊去找那個監考老師跟他說清楚,我爸雖然在單位就是個小官但是好歹能說得上話,我讓他幫忙問問還能走什麼關係,能幫你的我們全家都過來幫你行不行!!”
她攥得她有些發疼。
瀾溪聽完這些話的時候心裡強烈地酸了一下,很想反握住她的手說“好”,她也不想就這樣放棄這件從頭到尾都是在冤枉她的事!可是有一句話,她死死地壓在胸腔裡吐不出來,她要怎麼跟紀姚說,這件事其實都是她曾經摯愛的男人一手策劃,就爲了那樣近乎荒唐和*的理由,他在拿她一輩子開玩笑,親手摺斷了她的雙翼,不管她有多疼多絕望。
她恨他,恨得那麼尖銳。
一滴滾燙的眼淚擦着臉頰滑落下來,蒼白的小臉透着冰冷的堅定,瀾溪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答應,她知道很徒勞,卻還是打算拼死一試。
已經夜深了,兩個女生在窄小溫暖的*上緊貼着入睡。
一閉眼就是滿目的荒涼,她們誰都知道彼此在癡人說夢,憑藉她們的力量能夠改變什麼?紀姚不知道。
她只想讓她今晚好好過,她只想這樣,而已。
“你覺得今年題目難嗎?”她迷迷糊糊地跟紀姚說話。
“……有點。”
“是有點。可是我都見過。”
“你見過?!”紀姚驚得坐起。
瀾溪輕輕拉過她的手讓她躺回枕頭上,軟聲道:“不是原題目,可都是類似的,我做過的習題冊上都有,我都記得……要我考完的話我肯定能考好。”
紀姚抵着她的頭,心裡酸澀成一片:“恩。”
一隻手伸過去抱住她的腰埋在她頸窩裡,紀姚悶聲道:“瀾溪我愛你。”
瀾溪只覺得上不來氣,夏日的天氣抱起來一陣燥熱,她在黑暗中看看天花板,咬脣輕聲道:“你起來吧,我不是同性戀。”
抹一把眼淚,紀姚翻身躺好,噎她一句:“恭喜你,我也不是。”
瀾溪忍不住笑出來,感動得眼裡溫熱一片,主動伸手抱她:“讓我看看你到了戀愛的季節沒有……”半晌後她迷糊道,“紀姚,你這裡怎麼是平的?你的旺仔小饅頭呢……”
紀姚瞬間憋紅了臉,爆出一句:“我靠!你摸的是背!慕瀾溪,你再說一句旺仔小饅頭老子踹你下去!!”
瀾溪再次忍不住笑起來,抿着的嘴角綻放出璀璨的甜美,融化了一整夜的寒涼。
她輕輕貼上紀姚的背,從後面抱住了她。
真的很感激。親愛的你。
***
“我最後問一次,沒有通融的可能?”慕晏辰冷聲問出了最後一句話。
夏日的小院裡,夜色迷離若水,木桌兩旁的對峙已經持續了半個多小時。
主監考官臉色鐵青得可怕,握着茶杯很是羞惱:“通融?她作弊的時候就該想到有這個後果,你難道想讓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做之前怎麼不先想想後果!”
“你確定是她做的?”他嗓音愈發冷冽,字字沉靜清晰,“如果是夾帶,那並非只有她一個人纔會夾帶,如果是有人夾帶後丟給她呢?是不是也有這種可能?”
主監考眉一挑:“你都說了只是可能……”
“如果這個可能是真的——”慕晏辰打斷他,眸子裡透着凜冽的殺氣,薄脣冷冽吐字,“你就把一個學生的一生都毀了是不是?”
主監考霎時語塞:“……”
“作弊者應不應該是心虛的?老師,”他說一句敬語,冷眸愈發寒冽,“我妹妹有說過一句心虛的話嗎?她有沒有承認過一句,哪怕一句——這件事是她做的?”
主監考攥着茶杯的力道快要將被子都捏碎。
鐵青着臉,他壓下怒氣緩聲道:“那這算什麼?報告我已經交上去了,上面也認定是她作弊,你有證據證明她清白嗎?”
一抹放肆的冷笑,綻放在嘴角。
“連法律都知道證據不足不能抓人,你們還真是寧願錯殺三千,都不願放過一個。”慕晏辰冷笑着緩聲道。
主監考腦子嗡嗡亂響,再次羞惱起來:“行了就談到這兒,這麼晚了我得休息了,你回去吧,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了,你走吧!”
他開始有些語無倫次,茶杯裡的水冷了還往嘴裡倒。
慕晏辰冷冷凝視他半晌,突然開口道:“其實如果這種事情突然翻案證明是錯抓,這應該算很重大的監考事故,你身爲主監考,應該要負主要責任,是麼?”
主監考一口茶水嗆在了喉嚨裡,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冷笑更甚,慕晏辰優雅冷冷冽地分開交疊的雙腿,點點頭,“我懂了。”
夜色寒涼,他身姿挺拔地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絲毫不理會後面的人是什麼情形,而他現在已經懂了,當有些事根本無法講道理的時候,那就,連道理都不要講了。
……
清晨的慕宅,莫如卿有些震驚地看着面前的兩張機票。
“晏辰,你這是什麼意思?!”
兒子應該是凌晨時分從外面開車回來的,她下樓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他坐在客廳裡,像是已經坐了很久的模樣。
“你不是一直都想去這裡麼?”慕晏辰揉揉眉心壓下徹夜未眠的疲憊,深邃的眸散發着篤定的光芒,將機票推過去,“晚上的飛機,收拾一下讓他帶你去。”
“今天?!”莫如卿拿起機票看了看,震驚久久不散,“晏辰你這是要做什麼?現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你要我們出去?!”
“或者呢?”他冷眸擡起,“三個月的暑假讓你們在整個城市的閒言碎語裡過,聽着外面怎麼嘲笑慕家的下一輩,你覺得,他慕老軍長受得了?”俊逸的脣角勾起一抹血腥的冷笑,“他昨天給她那一巴掌……最大的原因不就是這個?”
莫如卿臉色瞬間漲紅!氣得渾身發抖。
(今日更新完畢了,呼呼……一萬四,好辛苦啊啊啊啊,淚奔一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