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任安秋再氣憤,聽到他這樣子說話,也不敢再動怒了。的確是怕他有個三長兩短,那她可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八月份的夜晚,天氣實在是熱得讓人抓狂。
兩個人疊在一起,不消片刻,任安秋就覺得自己腦門上開始冒汗了。而俞漠壓在她身上,一點動靜都沒有,像死了一樣。
任安秋閉了閉眼,只好問道,“你到底怎麼樣啊?我都快要被你壓死了!”
俞漠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胃,一隻手撐在她肩膀旁邊,緩緩地從她身上翻了下去,不停的喘着粗氣。
任安秋從牀上爬起來,抓過牀頭櫃上的搖控器,將空調打開。站在牀邊,也喘着粗氣看着俞漠。
記得他出院的時候,當時醫生開的出院小結上還寫着:需繼續服藥及自我保健,以免胃部再次出血、或出現其他如:胃穿孔、幽門梗阻、癌變等併發症狀……
任安秋忍不住擡手抹了抹自己額上的汗。
不至於那麼巧吧。不過是踹了一腳,難道真的又踹出毛病了?
俞漠的眼皮似乎開始打架了,伸手緩緩抓住了她的手,說道:“安秋,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任安秋抿着脣沒有說話。
“可能是今天站得太久了,有些累,晚飯,我已經做好了,你先去吃飯,好嗎?我想睡一下,睡一下就好了,你不要擔心……”
任安秋像個稻草人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牀邊,看着他合上了眼,抓着她的手卻仍然沒有鬆開。
不知過了多主,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這個人竟然真的睡着了。
任安秋無語地看着窗外暗夜裡的樹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將他抓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開,轉身關了燈,走出來,關上門。
餐桌上擺着三菜一湯,除了青菜和湯,另兩盆菜裡面都放着紅通通的辣椒。
她有些無語的又嘆息了一聲。
明明知道自己胃不好,還放這麼多辣椒,可別告訴她,這是特意爲她做的吧?
她將凳子挪開,坐了下來,看着這菜式,沒想到竟然還真的覺得有點餓了。
桌上早已擺了兩碗飯,她就夾起菜吃了一口,然後點了點頭,味道居然還挺好的。
她揉了揉有些發酸刺痛的眼睛,索性吃起飯來。
一邊吃,一邊打量客廳裡完全大變樣的擺設,就又有些生氣了。
知道他慣來會耍無賴,當年在儷影的時候,早就見識過了的。只是沒有想到時隔這麼多年,不僅沒有長進,竟然還變本加厲。
連招呼都不打,就自作主張搬了進來,居然還亂改她家裡的擺設。
就算他是成心修好又如何?
在他沒有學會如何尊重她的意願之前,她決定絕對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一直到她吃完飯,洗了碗,衝了涼,做好清潔,俞漠還沒有起來。
任安秋站在門口看了看他,仍然是剛纔躺在牀上的樣子,連鞋子都沒脫,腳放在地上,人半躺在牀上,似乎一直都沒有挪過位。
任安秋心情複雜的走上前去,伸手扯了扯他的手臂:“俞漠,你醒一醒。”
“嗯?”俞漠輕輕的動了動
,睜開眼來,就見到任安秋俯着身,鹿眼裡有點擔憂地看着他。
俞漠有點迷糊,好像沒有弄明白她爲什麼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怎麼樣?要不要先起來吃點東西?晚上的藥吃了嗎?”雖然是問候,但話裡面卻是冷冰冰的。
俞漠的眼睛裡有點光彩亮了,好像是一瞬間就高興起來了一樣,動了一動,就嗯了一聲,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胃。
“很痛?”任安秋的話裡有點懷疑。
“沒事。”俞漠說道,“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兩個小時了。”任安秋皺着眉毛說道,“你到底有沒有事?沒事就去把晚飯吃了……”
俞漠點了點頭,起身跟在她身後走了出來,在餐坐旁坐下。三菜一湯裡,只有湯和青菜是他能吃的,細嚼慢嚥的吃了小半碗飯,看着任安秋站在客廳裡那張寬大的工作臺前裁裁剪剪,眼睛裡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等吃完飯,正想收拾碗筷時,就聽任安秋有些嫌棄的聲音傳過來:“碗放到那裡,我來洗。省得別又說站久了胃疼。”
俞漠拿碗的手頓了一下,沉默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沒關係。”
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一樣。
“只是兩個碗,不用站很久。”
任安秋暗自撇了撇嘴,只是沒有想到竟然還能看到俞漠這個樣子的時刻。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一個穿着一身高定襯衣西褲的男人,滿臉禁慾氣質,挽着袖子,沉着臉在一個老舊的小區二居室的廚房裡洗碗。
她應該把他洗碗的樣子拍下來,PO到網上,或者賣給財經雜誌,讓那些股民們看一看,他們眼中的投資天才,私底下是這個傻叉樣子。
想到這裡,任安秋就忍不住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繼續抓着剪刀,“吭哧吭哧”,裁着布料。
俞漠走出來,似乎有些無所適從,站在餐桌前,朝她說道:“碗我已經洗好了。”
任安秋偏過頭看他一眼,將放在工作臺上的合同輕輕在一旁丟了丟,說道:“合同我加了幾個條款,你看一下吧,沒問題的話你可以簽字了。”
俞漠先是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她說的合同是什麼合同時,頓時眼中一亮,連忙走上前來,拿起合同,說道:“沒問題。我籤。”
一邊說一邊就拿起一支筆,刷刷將字簽了,遞到她面前。
任安秋又重重瞪了他一眼,“俞大總裁到底是做大事的,合同看都不用看,說籤就籤。”
“你的合同,不用看。”俞漠柔聲說道。
“我去……”
任安秋簡直快要被他弄得無語到極致。
這一前一後的反差這麼大,真的讓她很不適應好嗎?
然後冷着臉哼了一聲,一份合同給他,另一份自己留着,說道:“希望俞總能真的如你所言,具有契約精神!否則別怪我到時候不客氣。”
俞漠果斷的點了點頭。
任安秋又低下頭,繼續裁布料。
俞漠則揣着那合同,寶貝似的回了自己的那間房收好,然後拿了睡衣去洗手間沖涼。
等他洗完澡,竟然還自己洗了內衣,溼淥淥的拿只
衣架架着,水滴從衛生間,一路嘀過客廳,又嘀到陽臺上。
任安秋忍不住又皺了皺眉,“你沒吃飯嗎?連水都擰不幹?”
陽臺上的燈壞了,俞漠藉着客廳裡的燈光,將自己那嘀嘀搭搭掉着水的內衣晾好。一聽到任安秋的聲音,回過頭來,就見她正向自己怒目而視,一時又有些發懵,舉着衣叉,呆呆的站在那裡看着她。
“像個傻子一樣。”任安秋冷冷說道,看到他這個樣子,更沒有好氣了,“把水拖幹啊!”
俞漠連忙左右看了看,陽臺的牆上掛着三個拖把,他連忙取下一隻,走到客廳來想要拖地,才俯下身,就覺旁邊兩道目光凌厲,朝自己射了過來。
“又,又怎麼了?”俞漠拿着拖把,手足無措地問道。
“這個拖把是拖廚房的!”任安秋冷冷說道,“廚房油煙那麼重,能用來拖客廳嗎?”
俞漠都忍不住想要報粗了,卻仍忍着,問道,“那,哪個纔是拖客廳的……”
“紅色的那個!”任安秋沒好氣地說道。
俞漠沉默的回到陽臺,換了紅色的拖把來拖客廳,拖到一半,剛好經過任安秋的身邊時,任安秋的鼻子嗅到一股清香,眉毛又擰了起來,將手中的大剪刀往工作臺上重重一放,冷冷道:“你用什麼洗的澡?”
“我用的……”俞漠下意識的脫口說道,話到一半,覺得不對勁,一擡頭,只見任安秋滿臉怒色的瞪視着他,心裡又咯噔一響,後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你用的我的香皂!”任安秋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俞漠的臉都紅了,吞吞吐吐道,“我今天搬來得急,還沒有來得及買……”
話沒有說完,任安秋已經氣沖沖的跑進衛手間,抓着那塊溼淥淥的香皂就給丟進了垃圾桶裡。
俞漠跟在她的身後,看得臉都綠了。
上次用了一下她的牙刷後,被她丟了,這次用了一下香皂,又是這樣。
狗鼻子嗎?這麼靈,只是從她身邊走過去而已,就能聞出香味來?
任安秋冷着臉,走出來,在外面洗手盆上的櫃子裡拿出一塊還沒有開封的手工皁,又走進衛生間,將那香皂盒裡裡外外給洗了一遍,再將這塊粉紅色的手工皁放了進去。
跟她剛剛丟的那塊的顏色是一模一樣的,估計這是她用慣了的香皂品牌。
俞漠咬了咬下頜,轉身走出來,將客廳的水漬囫圇拖了,將拖把往陽臺牆上的勾子上面一掛,轉身想走時,又聽任安秋說道:“怎麼俞大總裁在自己家裡拖了地,連拖把都不洗的嗎?”
俞漠的一下子僵住,沉默了幾秒後,又折轉身,將那個拖把丟進水龍頭下的水池裡,“戳戳戳”,“噗噗噗”,重力的洗了幾下,放了水,又掛起來。
洗了手後,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怒氣,氣沖沖的進到自己房裡,順手拿過沙發上的一件襯衣,重重就甩在了牀上。
真是要被她給氣炸了!
才幾年不見而已,怎麼會變成這樣?
潔癖!
小心眼!
報復心這麼重!
……
又加更哦,老布最近表現不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