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掉故作神秘的白蓮花——“鹿女郎”的遮羞外衣》的帖子,緊緊圍繞標題裡的“神秘”“白蓮花”大做文章。
另有配圖,竟然是任安秋與俞漠緊緊相擁於夜色下的照片。
甚至還有俞漠一手抱着俞靈,一手抓着任安秋的手,從警察局出來的照片;打羽毛球的照片;任安秋與俞漠在自家陽臺相擁的照片……
任安秋的腦子裡一陣陣的發暈,渾身上下冰涼冰涼的,覺得一點都不真實。
雞皮疙瘩一陣陣的往外冒。
她和俞漠被人偷拍了這麼久,兩個人竟然都對此一無所知。
帖子裡極盡渲染之能事,從任安秋如何開始做網購,如何步步爲營勾引高富帥,再如何用高富帥的錢開始運營鹿羽,如是等等,彷彿這發帖人就是親身經歷之人。
“你們以爲做網紅這麼容易?以爲運營一家網絡品牌這麼容易?那都是高富帥幫她砸錢砸出來的!”
幾張照片的取景都很巧妙,任安秋的臉一覽無餘,俞漠的臉卻要麼被樹葉遮擋,要麼就是低着頭,甚至是抱着俞靈的那張照片,也是俞靈正背對着鏡頭向俞漠哭鬧,因爲也巧妙的將俞漠的臉給攔住了。
這是給俞漠留面子,專門針對她一人了。
任安秋一瞬間就明白過來,這一系列事情,糾其根由,只怕並非是同行要對付鹿羽,而有心人要對付她任安秋!
“你以爲她真是模特?她真正的身份,其實是鹿羽的老闆娘,任安秋!一個因爲做假賬而被公司開除,所以才榜上高富帥,開啓了她開掛的人生!”
會是誰?
任安秋從最初的震驚、羞憤到漸漸的冷靜。
指尖掐着桌子都要被折斷了,渾身都忍不住發起抖來。
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是風平浪靜。她向來深信,只要怒力,就有回報。事實也的確如此,這幾年雖愛情失意,但事業卻是順風順水。
只是自從跟俞漠重縫牽扯不清後,一個個的人與事,便接踵而來。
要保俞漠,但卻要弄髒她的名聲以及事業的人,任安秋仔細想一想,應該也就只有三個人:
舒瑩、曾雅柔、俞漠他媽——鞏姐!
舒瑩所見的次數寥寥,而且過了這麼多年,應該不至於現在才突然出手對付她?
曾雅柔性格潑辣,而且似乎對俞漠志在必得,這樣的事,她肯定能幹得出來。但是以她二十出頭的小小年紀,會有這樣縝密的安排?何況她爸爸畢竟只是個小商業銀行的行長,照理不可能拿出這麼多錢來供她揮霍,一面要請水軍,一面還要請成千上萬個真實買家號來黑鹿羽,這樣的一條龍服務,僅僅是給買家的擁金,都已經不是小數了。
深沉的心思,以及隨手一揮的大手筆,任安秋能肯定要對付自己的人,應該是前幾天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鞏姐!
外面的電話嘟嚕嚕響,前臺一接進來,卻是找呂悠悠的。
到了此時,才深切體會到,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電話是前段時間呂悠悠滿着任安秋簽訂加盟合同的加盟商打來的,開門見山的質問之後,提出要取消合約,並令鹿羽退還他的加盟
費以及訂金。
竟還大言不慚,說看在鹿羽如今自身難保的份上,就不再向她們要賠償了。
呂悠悠憤怒的放下電話,咬切說道:“王八蛋,他自己不遵守合約要撤銷加盟,竟然還好意思跟我提賠償?想錢怕是想瘋了吧?”
“你不是說你當時籤的都是優質加盟商嗎?”任安秋靠在座椅上,聲音裡有些無力。
呂悠悠一臉憤色,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也好。”任安秋說道,“這樣的人趁早還是別合作了。”
呂悠悠倒沒有料到,任安秋在這個時候,倒比自己還要冷靜得多,一時微有猶豫,試探着問道:“你沒事吧?”
任安秋搖了搖頭,“我沒事。”
“網上把你說成那樣,你都沒事?”
任安秋苦笑了一聲,“有人想要整垮我跟鹿羽,我要是剛開始就被她整垮,那豈不是太如她所願了?”
呂悠悠滿臉狐疑。
“放心吧。”任安秋說道,“子虛烏有的事,影響不了我。你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市場自然有它的規則在,她這是挑戰平臺,如果首富任由大資本在他的平臺上興風作浪,那我們就從此退出,不跟他們玩了。”
呂悠悠眼睛睜得極大,一臉不可置信。
“論壇的這個貼子,叫楊智截圖存檔,直接報警吧。”
呂悠悠點了點頭。
“跟外面的人說一聲,大家該幹什麼幹什麼,不要太受這些事情的影響,秋冬新品仍然按時發佈。”
如此一聲令下,衆人驚訝於任安秋的冷靜,一時竟當真不再多言,自去各忙各事去了。
愚諾資本那邊也早收到了風聲,Jacky亦來電話慰問,不知道是不是礙於俞漠的面子,說的話竟十分客氣,只說鹿羽定能挺過這次難關,叫她不要有太大壓力。
壓力自然是大的,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除了迎頭而上,已經沒有退路了。
只是不知俞漠他媽還會有什麼樣的手段在等着自己。
到了此時,心反而定了下來,大有一股英勇赴死的豪氣,如果這關挺過去了,鹿羽或將又邁一個臺階,如果挺不過去,鹿羽大約就從此湮滅在轟轟前行的互聯網變革浪潮之中。
畢竟輝煌了兩三年,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任安秋將未來十多天要做的事情在電腦中整理出來,將郵件分發給各部門的負責人,爲明天起要製作樑菲菲的那兩件禮服而做準備。
或許這將是鹿羽的最後一絲轉機。
但願她的第一款禮服能讓主顧滿意。
任安秋這樣想着,眼中有一嘀淚突然掉了下來,啪嗒打在桌面上的記事本上,將她才用鋼筆寫下的計劃緩緩暈開,像那夜晚的月亮暈入了雲層裡。
旁邊伸過來一次手,抓着她的手臂將她提了起來。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她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着俞漠身上那股令她熟悉和安心的淡淡的香味。
“沒事吧?”俞漠將她緊緊擁着,輕聲說道。
任安秋搖了搖頭,腦袋伏在他的胸膛上,輕聲說
道:“你回來了,俞漠。”
俞漠低下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問道:“吃飯了嗎?”
任安秋擡腕看了看錶,沒想到竟然已經十二點了。
可是胃裡卻飽脹如鼓,一點食慾也沒有。
“去吃飯。”俞漠說道,“吃飽了飯纔有力氣戰鬥。”
俞漠顯然已經知道鹿羽發生了什麼。
任安秋低着頭,被俞漠牽着手從辦公室裡走了出去。
此舉無疑給鹿羽的衆人注射了一管強心針,投資方的老總親自前來慰問,應該事情還沒有到不可轉圜的地步。
任安秋在電梯裡看着俞漠,昨晚還想他想得睡不着的人,中午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心裡的甜蜜卻似乎在慢慢的散去,轉被一股酸澀所替代。
如果愛情真的這麼卑微,是否還要繼續堅持?
任安秋不敢將自己的懷疑告訴俞漠,畢竟她沒有絲毫的證據,可以證明現在發生的這些事,都是鞏姐做的。
何況,這被她懷疑的對象,還是他的親生母親。
午飯吃得難免沉默,即便俞漠對她百般逗弄,她也有心強裝歡顏,但兩個人之間的那道裂縫似乎已經越來越明顯。
吃完飯俞漠將她送到陽光大廈的樓下,任安秋推了推他說道:“才趕回來,回去休息一下吧。”
俞漠的眉毛微擰,顯然看出了她心中的不鬱,倒也沒有多言,在門口將她抱了抱,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晚上等你回來。”
任安秋點了點頭,看着俞漠轉身上了車,車子駛了出去。
她在門口站了半晌,不知爲何渾身一絲力氣都沒有。大廳裡擺着許多沙發,她走過去,一屁股就跌坐在了沙發裡,心中只覺絞着難受。
“小任?”旁邊有個男人的聲音驚訝的響起。
任安秋一擡頭,只見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精神矍鑠,兩鬢微霜,正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任安秋驚訝的微微張了張嘴,有點不敢相信地說道:“銀總監?”
當年儷影日化的財務總監,因做假賬風波而被儷影除名,之後鋃鐺入獄的銀良貴。
他怎麼會在這裡?已經從牢裡出來了?
銀良貴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好多年不見了,小任,大變樣啊。”
“銀總監您怎麼會在這裡?”任安秋驚道。
“我來深圳出差。”銀良貴笑道,“你怎麼樣?還是幹財務工作?”
“沒有了。”任安秋尷尬的笑了笑,“當年不是會計證都被吊銷了嗎?改行了。”
“你的會計被吊銷?”銀良貴一臉吃驚,“怎麼會?”
“還不是因爲當件那件事嘛……”
“怎麼會呢?”銀良貴好像震驚無比,“當時我有跟經偵隊的說清楚,那件事跟你沒關,你的處分應該沒過多久就取消了啊。你自己不知道嗎?”
任安秋的嘴巴張得能頓吞下一整隻雞蛋,臉上的震驚之色,比銀良貴還甚,“您跟經偵隊的說清楚了?那您……我怎麼聽說您……”
銀良貴聽出了她的話外音,笑了笑,起身欲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