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習之的聲音冷了幾分,“怎麼,我很可怕?”
駱蕁努力鎮定了一下心神,“對不起安總,我走神了。”
她站在安習之身邊彎着腰翻開文件夾的姿勢實在是靠安習之太近,安習之的側臉幾乎距離駱蕁只有一釐米的距離,她甚至可以清晰地聞到安習之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工作的時候,最好認真一點。”丟下這句話,安習之繼續低頭看合同。
駱蕁的腰保持彎着的姿勢,支持了許久之後又酸又疼,偏偏還不能動。
安習之卻像是故意要折磨她一樣,慢吞吞地看完一頁,然後再慢吞吞地喊一聲翻頁。
一份合同大約二十多頁,安習之足足看了有半個多小時。
“簽字。”安習之朝着椅子上一靠,命令式的語氣,淡淡的掃了一眼駱蕁。
這兩個字從安習之嘴裡出來的時候,駱蕁如獲大赦,拿筆的時候手都在抖。
唰唰在合同上面簽上安習之的名字,駱蕁揉着腰站直身子。
大概是彎太久,腰已經麻木的不行,這會兒突然站直很不習慣,腳下猛地一個踉蹌。
駱蕁驚呼了一聲,正要往身後倒去的時候被一隻大手箍住了胳膊,猛地一股大力襲來,拽着她朝着側邊倒去,再擡起頭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落在了安習之的身上。
“安總……”駱蕁手忙腳亂地要站起身,奈何胳膊被抓的緊,根本動彈不得。
“駱助理這樣是算投懷送抱麼?”
駱蕁咬緊了嘴脣在安習之的懷裡掙扎,掙扎的厲害了,兩個人連同椅子一起翻倒在地。
“砰”的一聲巨響過後,駱蕁並沒有感覺到想象中的疼痛。
緊接着一陣開門的聲音,然後劉韻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出什麼事了,安……”
話說了一般,劉韻盯着躺在地上的兩個人,生生咽回了嗓子眼裡面的最後一個字,面色有些尷尬地拉着門默默退了出去。
實在不怪劉韻表情怪異,駱蕁跟安習之兩個人的姿勢太過曖昧,安習之躺在地上,而駱蕁整個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安習之的懷裡,而且是背對着安習之的,腰間是安習之的右手。
因爲有辦公桌的遮擋,劉韻剛剛進來的角度只看得到兩個人的上半身,場景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劉韻走後,駱蕁忙不迭地從地上爬起來,站的距離安習之兩米遠,然後悶不吭聲地低頭整理衣服上面的褶子。
公司謠言那麼多,她知道劉韻肯定不會說什麼,可是一出了這道門,自己身上多一道褶子,這謠言就坐實一分。
安習之卻躺在地上一直沒有起來。
駱蕁猶豫着擡起頭朝着遠處地上看了一眼,微微擰起了眉頭。
安習之表情痛苦地捂在胸口,看起來不像是裝的。
“你沒事吧?”駱蕁遲疑着往前走了兩步,看到他動了兩下之後又往後退了一步。
見他半天沒反應,駱蕁心裡一時間慌了,匆忙幾步走到他身側去拉他,“安總…….”
安習之聽到她的聲音,猛地眉頭一皺,睜開眼睛,煩躁的伸手推開了駱蕁。
駱蕁猛地一個踉蹌沒有站穩失去了重心被他推倒在地上,屁股跟地板撞擊在一起讓她悶哼了一聲,然後擡起頭看到安習之的神情,整個人都愣住了。
安習之一隻手扶着旁邊倒在地上的椅子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根本看不見的灰塵,冷笑了一聲,居高臨下地看着摔坐在地上的駱蕁。
“你這麼關心我,不會是還對我餘情未了吧!”
安習之眼神中的戲謔,灼痛了駱蕁的雙眼,她忍住心中的委屈,從地上爬了起來。
站穩後,駱蕁盯着安習之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安總,你要是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說完這句話,不等安習之反應,駱蕁轉過身徑直走出了安習之的辦公室。
在關上辦公室門的那一瞬間,駱蕁眼中忍了許久的眼淚掉了下來,砸在腳面上,在黑色的高跟鞋鞋面上砸出大顆的水花。
七年前原以爲安習之背叛駱家的事情先是折磨了她好幾年,後來在國外蛛絲馬跡自己拼湊起來覺得是自己冤枉了安習之,又良心不安了好多年,如今回來,看到安習之事業愛情春風得意,原本以爲心中可以少一些愧疚,安安分分過自己一個人萬劫不復的淒涼日子了。
可是安習之偏偏要報復她七年前不告而別之仇,處處爲難她,處處傷她的心,讓她原本就淒涼的心裡更加荒蕪,這些她都忍了下來,因爲她無可奈何,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是七年後的駱蕁無可奈何的,那就是心裡那一份對安習之的愧疚。
這份愧疚,讓安習之不管對她做了什麼,她都無可奈何。
辦公室的大門被狠狠關上,安習之聽着那一聲關門的巨響,突然心裡很不是滋味。
駱蕁生氣了,很明顯。
但是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痛快,他原本覺得現在報復這個女人會給他快感,可是沒有,一點兒都沒有,哪怕是片刻的痛快都沒有。
甚至有一絲疼惜,在看到她極力剋制委屈情緒的時候,心裡突然一陣抽搐,想把她狠狠摁到懷裡疼惜,如果駱蕁再晚走一秒鐘,他很有可能就這麼做了。
良久,安習之彎腰扶起椅子,胸前的傷口隱隱作痛,剛剛是真的疼暈過去了一段時間,甚至出現了片刻的幻覺。
幻覺又是這麼多年以來經常有的那種,駱蕁又丟下他一個人走了,一句話都不肯說,丟下一紙離婚協議書,甚至沒有給他任何詢問的機會。
那些醉倒在江城的夜晚,跟剛剛躺在地上的感覺何其類似,讓他想到就覺得替自己不值,心裡對於駱蕁的厭惡又多了幾分,所以睜開眼看到她的時候纔會故意推了她一把,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駱蕁,這都是你欠我的。
下午的開年大戲開機發佈會在濱城電視臺裡面舉辦。
開機發佈會現場,記者們對於安習之的到場持着萬分激動的心情,原本以爲寰球資源方面會對記者方面提一些要求,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的,要是提了的話他們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事兒也不敢冒這個險得罪安習之,但是主辦方那邊居然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