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切都是他給予的
江格希揚了揚涼薄的脣,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起,模樣有些孩子氣一般,在碎金的陽光下,黑密的睫被鍍上了一層奢華的金色。
“姍姍,跟醫院說一聲,我在這裡再住一晚。”
。。。。。
當藍心湄再次來到醫院的時候,驚奇的發現,江格希竟然還在這裡。
他不僅沒有出院,還跟小男孩一個病房。
此時兩人正坐在沙發上,一個隨意翻看着手裡的文件,一個正安靜地也坐在一旁,翻着手裡的童話書。
一大一小。
正對着門口。
藍心湄拿着手中的麥當勞,這是她下課後,特意買來給小男孩的。
但她沒想到的是,那個本應該從這裡消失的男人,卻仍坐在這兒,而且,過得很不錯。
從江格希那張英俊的臉龐上,就可以看出他此時的心情很好。
“姐姐?”一聲清脆的嗓音響起,帶着無法壓抑的愉悅之情,藍心湄尷尬地扯起笑臉,看向正從沙發上站起,朝她飛奔而來的小小身影。
莫名的,她和小男孩之間彷彿熟識了一般,總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她很喜歡這個小弟弟。
藍心湄正尷尬地摸了摸正拉着她大衣衣角的小小身影,視線閃躲之間,不無意外地碰上了那雙墨藍色的邪佞深眸,射出冷冽剛毅的精光。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她竟從江格希那雙冷毅的幽眸裡,看見了一閃而過的一抹笑意,孩子氣一般的。
令她錯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小男孩拉進了病房,被怎麼按在了沙發上,柔軟的沙發因爲她的加入,而輕輕地凹陷下去,觸感極佳。
但,她卻如坐鍼氈。
“怎麼?你似乎很緊張。”
低沉的嗓音,帶着一抹微微的諷刺,不用去看,藍心湄已然猜到了那人是誰了。
“沒有?”藍心湄淡淡的搖頭,拼命的理順呼吸,轉過頭去問:“你怎麼在這裡?”
“江先生是來給我們捐錢的?”突然一箇中年的女聲插了進來,小男孩立即開心的撲進那個女人的懷裡,叫她媽媽。
“呃……”藍心湄還沒搞清楚怎麼一回事,女人已經感激的上前,牢牢握住她的手。
“謝謝,謝謝你介紹這位先生捐錢給我們?我的兒子得了腎衰竭,需要五十萬的醫藥費做手術,我上哪找那麼多錢啊,本來以爲孩子治不起就要這麼走了,幸好有你?小姐你真是個大好人啊?”女人感激涕零,拉着藍心湄的手一陣述說。
藍心湄驚訝的擡眸看着江格希,難道說他特意出現在這裡,是給小男孩送治病醫藥費的?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印象中,江格希是個商人,唯利是圖的商人,他從不做虧本的買賣,沒有利益的事情他是絕不會做的。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同情心了?
“姐姐,姐姐,叔叔還送了我好多課本跟玩具?”小男孩歪着腦袋,拉着藍心湄的手一臉的興奮。
“是嗎?那以後要好好養病,每天都過的開開心心,知道嗎?”藍心湄寵溺地貼了貼男孩有些冰涼的手,彎身,將手裡的薯條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快吃吧,這是姐姐買給你的薯條。”
“嗯?”
男孩天真的笑臉,帶着純純純粹乾淨,那是未經任何的人情世故的自然純真。。
只是他凹陷下去的臉頰,透着蒼白的白色,幾乎能夠清晰地看清楚,一層薄薄的皮膚之下,藏着的一根根青紅的血管,觸目驚心。
藍心湄嘆了口氣,聽着男孩母親嘮嘮叨叨的敘說着他們的身世,她心裡莫名的感傷。
這母子二人也不容易,兒子小小年紀患上了腎衰竭,他跟他的母親卻被他那狠心的父親拋棄。
母子倆人,相依爲命,過的是最最底層的生活。
若不是有好心人援助,也許,他們會像窗外繁花的街角處,那抹蜷縮在牆壁的壁沿的乞丐,衣衫襤褸,全身無一處是乾淨的。
他們有錢看病,能延續兒子的姓命已經是萬幸了,怎能想到會遇上江格希這樣的金主,慷慨解難,開了一張壹佰萬元的支票,對他來說是舉手之勞,卻可以解他們的燃眉之急。
也許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
看着小男孩他們可憐的母子,藍心湄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若是幾年前,她沒有遇上江格希,是不是今天她也會像他們這樣?
恍然覺得,原來這些年,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給予的。
藍心湄收回了視線,在小男孩的身旁坐下,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身邊不知何時坐下了高大的身影——江格希。
他沒有開口,只是幫忙着,將她打包買來的麥當勞整理好。
小男孩就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黑色的小眼珠裡放射出漂亮而璀璨的光芒,因爲興奮而輕輕晃動着纖細細長的雙腿。
“叔叔,謝謝你。”
當江格希將大包的薯條放在小男孩面前的托盤前,貼心的將番茄醬的包裝打開,擠在淺淺的小盤子裡,小男孩表達了自己最最真實的感謝。
他輕輕地笑着,嘴角彎得很高。
“不用,快吃吧。”
江格希那雙修長白皙的大手拿起一根薯條,細心沾了橘黃色的番茄醬,放在小魚嘴邊,一連串的動作如此的細心。
藍心湄看得愣住了。
她在江格希身邊,那麼久,那麼久,從未看到過他對一個不認識的人如此的細心,甚至到了這樣細緻入微的地步。
她有些錯愕的注視着他,看着他勾起那泛着無盡誘惑的薄脣,彎出一抹矜貴而神秘的弧度,挺直的鼻翼,還有,這雙邪魅的鳳眸,狹長的微微眯起。
墨藍色的深眸,暈染出一抹邪魅而雅痞的光澤,深深的斜入鬢角之中。
難道這纔是原本的他?他真實的一面,是這樣善良的嗎?
這一瞬,藍心湄困惑了。
江格希肯出錢給素不相識的小男孩治病,當初又肯無條件收養她,這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
沉思之間,卻驀地發現自己的面前多了一根金黃色的薯條,已經蘸了泛着蜂蜜香的番茄醬,色澤誘人得緊。t7sh。
藍心湄沒動,擡眸,遲疑的望着江格希。
他卻笑了,性感的脣瓣發出的低低的淺笑聲,磁姓的嗓音有着招蜂引蝶的邪魅,雅痞的揶揄道:“一根薯條而已,不敢吃?”
不敢?怎麼可能?
藍心湄清漾的水眸泛起一層固執的光亮,直直對上正前方那雙噙着淡淡笑意的墨藍色深眸,兩人靠近的距離讓她幾乎能夠清晰的看出,那狹長的鳳眸眼角處泛起的淺淺笑紋,將這張禍害的俊臉添上了一抹成熟的韻味。
藍心湄嬌嫩的脣抿了抿,她張嘴就將那薯條咬掉了半根,在嘴裡咀嚼的時候,她擡眸,卻冷不防被對面的那一幕嚇到。
江格希。
他竟然將她未吃完的那半根薯條放進嘴裡,儒雅高貴的咀嚼,彷彿在品嚐昂貴的法式料理一般。
那裡,有她的口水。
天??
他以前從不會這麼做,今天怎麼肯??
藍心湄驚訝的看着江格希的津津有味,視線順延而出,落在了不遠處剔透的落地窗,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水珠子串成了極細小的一股一股,織就成了透明的網。
“下雨了。”
她像是對身邊的人說,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清澈的水眸裡呈現出一片純淨的幹澈,似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紗,如此淡雅。
藍心湄看着窗外,卻沒有注意到,她身邊的江格希,投來的一股炙熱的目光,緊緊地貼着她,連一些細小的動作也未曾錯過。
你在看風景,而卻成了窗外他人的風景。
這絲絲縷縷的纏繞,像極了紛擾的追逐,誰又能真正地置身空境。
。。。。。
藍心湄從醫院出來時,天已經放晴了。
她站在醫院的大門前,白色的風衣將她瘦長的身子襯得多了一抹寂靜。
她低着頭,用腳尖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板上,左一圈,右一圈,無聊畫着圓圈,反反覆覆,直到面前出現了一雙矜貴的黑色皮鞋。
單從鞋子的皮質看,便看出了價格不菲。
意大利手工皮鞋,某人獨特的品味及嗜好。
循着灰色筆挺的西褲往上看,視線掠過那寬厚的肩膀,落在了這張妖孽般完美的臉龐上。
站在她面前的江格希,個子好高好高。
乾淨利落的墨色碎髮,雕刻般的完美五官,拼湊出一張貴氣俊美的面孔,欣長偉岸的身軀看似慵懶,實則矯健如豹,渾身散發出宛如神一般的尊貴氣息與君臨天下的氣勢。
他換了套衣服,藍白相間的病服襯出他的陰柔,而這套深灰色西服卻更彰顯出他的高高在上,慣有的冷傲。
距離,總是存在的。
“冷嗎?”冷不防的,江格希開了口,他沒有錯過藍心湄聽見他的聲音時,身體一閃而過的輕顫。
他,有那麼可怕麼?
簡單的靠近,也讓她心驚膽戰?
這樣的認知,讓江格希的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用力的揪緊。
“上車吧,我剛辦理好出院手續,時間還早,想去吃完飯嗎?”江格希溫柔的嗓音,帶着不真實的感覺,讓藍心湄錯愕的擡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