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已矣，尤其是又見到了陸默然之後，顧以安真的不恨了。
只是覺得曾經的一切，有些可笑。
但是她也有個疑問，當初明明聽說陸默然是跟江眉一起出國的，可是江眉爲何說她沒有出國？
還有就是，墨墨……是誰的孩子？
吃過午飯還沒上班，她在休息室休息，江眉過來了。
“孩子睡了？”顧以安拉開一個凳子讓江眉坐，給她倒了一杯水。
江眉點頭，“我讓病房裡的阿姨幫我看一下。”
顧以安有些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她不太擅長說安慰的話。
“以安，這是墨墨的病歷，還有各種檢查結果，這些都是我們以前在其他醫院做的。你幫我看看，墨墨到底還有沒有希望。”江眉的眼神裡帶着渴盼。
顧以安抿了抿脣，接了過來，認真地翻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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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看與不看其實沒有太多的區別，從墨墨身上的表現，她就已經大致猜出來了。
整理了一下情緒，顧以安才緩緩說道：“孩子的病目前已經是四期了，你應該知道，這個病程大致分爲五期。因爲這種病的特殊性，別說是四期了，甚至是剛發病的一期，都沒有徹底治癒的希望。四期意味着，如果不採取有效措施的話，他的時間可能就只有最後的半年了。”
江眉的臉色一下子就慘白起來。
“這種先天性巨痣，你應該聽說過的，爲何……”顧以安知道自己的話可能是帶着一定的指責意味。
這種先天性巨痣，在出生之後，尚未變成黑色素瘤之前，就採用醫學手段去除掉痣，這是預防黑色素瘤的最有效手段。
江眉雖然不是醫學專業的，但是當初江眉爲了跟她和陸默然成爲朋友，她對很多醫學常識瞭解的一點兒都不少。
當然，在陸默然出國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周圍的人都看得出來江眉很喜歡陸默然，甚至江眉也默默地做了很多事情，只不過她顧以安太傻太天真，所以她完全不曾防備過江眉……
江眉的臉色很難看，眼神裡也帶着後悔。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當初生下他之後，我……我不想要他，所以連見都沒見他一面，就讓醫院聯繫人，收養他了。直到兩年前……他才重新回到我身邊。”
顧以安猛然擡頭，震驚地看着江眉，“你——”
“難以置信是吧。”江眉苦笑，“以安，我真的想跟你說對不起。那時候，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總之……”
“墨墨是誰的孩子。”顧以安有些酸澀地問出了這句話。
江眉一愣，接着就苦笑連連，“以安，你該不會以爲，墨墨是陸默然的孩子吧？”
顧以安抿着脣，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裡這會兒是什麼想法。
按照墨墨的歲數來算，就在江眉畢業前夕，也是陸默然出國之前，她就已經懷上了墨墨了。
如果墨墨真是陸默然的孩子……
“不是，墨墨不是陸默然的孩子。”江眉肯定地道，接着又苦笑，“以安，雖然我知道自己當初很不知廉恥地喜歡陸默然，可是你就算是不相信我，也該相信陸默然，他不會背叛你的……”
“別說了。”顧以安打斷了江眉的話。
什麼不會背叛？如果不會背叛的話，又何來他不聲不響出國一事？如果不會背叛的話，他又爲何會跟別的女人結婚？
“以安，說實話，我以爲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呢。”江眉道。
“什麼？”顧以安很敏銳地抓住了江眉話裡的奇怪之處，“什麼是我應該早就知道的？”
江眉遲疑了一會兒，好像是拿不準應該怎麼說。
“其實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我也沒什麼不敢說的了。”江眉苦笑，“以安你還記得我大四那年的春節後，有段時間情緒很不正常嗎？”
顧以安皺着眉頭想了想，點點頭。
因爲平日裡江眉的性格很活潑，跟景姒很像，但是那段時間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直都很消沉，也是在那個時候，她開始疏遠顧以安。
原本後來，顧以安還以爲是因爲江眉搶走了陸默然，所以她不願意面對顧以安了。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另有隱情。
嘆了口氣，江眉咬着脣，久久才說道：“以安，大四的寒假，我去一個公司實習，然後……我被人強暴了。”
顧以安猛然瞪大眼睛，無比驚駭地看着江眉。
江眉反倒是釋懷地笑了笑，“墨墨就是這麼來的。當時我很害怕很無助，而且在我發現懷上了墨墨之後，我更是不知所措。我老家是在農村，那裡保守的很，而且我們那時候，學校也是保守的很……總之，我誰都不敢說。但是三個月之後，肚子已經開始大了。不得已，我才謊稱自己要出國。”
“那陸默然是怎麼回事？”顧以安問道，“爲什麼……爲什麼都說你是跟陸默然一起出國的？”
江眉遲疑了一下，才道：“說實話以安，我也不太清楚。其實私底下，我跟陸默然表白過，但是他拒絕了我。可是那次，陸默然意外發現我懷孕了，我央求他幫我隱瞞。然後不知道爲何，陸默然忽然就跟我說，讓我幫他一個忙……然後，就是你聽到的了。實際上，我沒有出國，而是去了南方，陸默然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顧以安沉默了。
她無法評價當初的事情，而今聽到江眉說的這些，她只是覺得荒唐。
陸默然爲什麼要故意背叛她？
“以安，墨墨的病……你跟我說實話好嗎？”江眉很是憔悴。
顧以安調整了一下情緒，“相信這些話你已經聽過很多遍了，如果採取放療化療的措施，墨墨會延長一段生命，但是那將會非常痛苦，放療化療的過程，即便是大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小孩子？但如果不採取措施，墨墨恐怕就只剩下最後三個月到半年的生命了。”
江眉伸出雙手捂住了臉，眼淚洶涌而下。
江眉走後，顧以安覺得自己也快要窒息了。
無論如何，墨墨這個孩子都是無辜的，他不該承受這些。可是命運這東西，誰又能說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