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已經是顧以安不能接受的了。
更何況是平庸呢?
她雖然不曾嘲笑過別人的平凡或者是平庸,但是她也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這兩個詞會放在她的身上。
而且她還絲毫沒有反駁之力!
在小夜的面前,她還真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平庸的不能再平庸了。
顧以安搖搖頭,苦笑了一聲,看向容湛:“你不必安慰我,能不能做到,我自己很清楚的。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的!”
容湛卻是緊抿着‘脣’,目光非常堅定地說道:“你一定能做到。”
“我知道你很想安慰我,但是很明顯,在這種事情上我比你更有發言權,能不能做得到,我很清楚。”顧以安微微一笑。
容湛的眼神卻是在一瞬間變得凜然起來,“你當然能做到,只不過是你丟失了那一部分的記憶罷了。”
他說得這麼斬釘截鐵,真是讓顧以安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她自己都完全沒有任何信心,他怎麼會這麼有信心?
而且,說什麼,她只不過是丟失了那一部分的記憶罷了,這話聽起來,真是沒有一點兒說服力。
顧以安淡淡地看了容湛一眼,“那些記憶,本來就是屬於她的。”
“不。”容湛直接搖頭,他非常肯定地說道,“那些記憶,也本該是屬於你的。”
顧以安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解地看着容湛,“怎麼會?”
容湛冷笑了一聲,“否則的話,你以爲她怎麼會有那麼高明的醫術?”
“……”顧以安還是無法理解。
但是容湛卻不肯再多說這個話題了,他又問顧以安:“安安,阿承讓人調查了一份關於你的相對來說比較全面的資料,那些資料你也看到了,可是我覺得,那些資料上還缺漏了很多,你能告訴我們嗎?我想那些缺漏的東西,至關重要的,不是嗎?”
顧以安低下了頭。
當初她知道談晉承調查她,她並沒有不高興,只是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談晉承是爲了什麼要調查她的,現在她卻是明白了,談晉承要調查她,就是爲了瞭解她的生長環境,瞭解她的經歷,然後才能讓容湛想辦法治好她的病。
雖然說人格分裂,幾乎是沒有辦法治癒的,可是……談晉承大概不會放棄的。
想到這兒,顧以安的神‘色’變得非常複雜。
從前的那段經歷,她一直都知道不對勁,但是她不願意跟人談,完全不願意跟任何人談。尤其是談晉承,以及容湛。
當然了,其實如果容湛只是一個單純的心理醫生的話,她可以跟容湛說,沒有問題。但是容湛除了是心理醫生之外,他還有一個重要的身份是談晉承的好友。
關於她的病情,容湛不會向談晉承隱瞞的。
所以,如果她跟容湛說了,那也就相當於是跟談晉承說了。
可是……可是她是真的不願意讓這些事情,被談晉承知道的啊!
顧以安微微地嘆了口氣,緩緩地搖頭,“我不想說。”
容湛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大概也是早就預料到了顧以安的反應,所以沒有失望。談晉承卻是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一直以來,顧以安其實都很坦誠的。
尤其是在這一次她確定了自己有人格分裂症的時候,她就更加坦誠更加配合了,態度很積極地想要治好自己的病。
可是現在,爲什麼又不配合了呢?
不配合,不願意說那些事情,那就意味着那段經歷,一定非常特殊。
真是這會兒談晉承完全想不出來到底有什麼特殊的。
倒是容湛,若有所思地看了顧以安一眼。
這個時候,阮特助知道談晉承來了公司,大概是正巧有什麼事情要跟談晉承彙報,談晉承就出去了外面的辦公室。
這會兒,休息室裡只有顧以安和容湛了。
顧以安還坐在沙發上,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容湛沉默了一會兒,這纔看着顧以安,緩聲說道:“安安,你不願意說出來的事情,其實是不願意讓阿承知道,對嗎?”
“……”
顧以安擡頭,無聲地看了容湛一會兒,就又低下了頭,什麼都沒說。
容湛嘆了口氣:“我早就料到了。原本阿承叫我過來,我是很開心的,因爲你這個案例對於我來說,的確是有着太大太大的吸引力了。那個時候,其實我就已經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了。如果我只單純是心理醫生的話,你就能夠完全信任我,可以跟我說你所有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多了另外一重身份,所以你不想讓阿承知道的是,就也一定不會告訴我的。”
顧以安還是沒說話,不過她的表情,已經算是默認了吧。
“安安,你愛阿承。”
容湛停頓了一下,忽然又說道。
顧以安還是低着頭,目光落在自己那‘交’叉放在大‘腿’上的雙手。
雙手‘交’叉,指尖已經微微泛白了。
“安安,你愛阿承。很早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但是那個時候,你自己其實沒有發現,對不對?”容湛低聲說道,緊接着,他又笑了笑,“就是阿承受傷住院,然後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愛阿承,只是那個時候,你自己完全沒有任何感覺,所以表現出來的情緒也一點兒都不明顯。”
顧以安沒說話。
的確,她對待自己的心思很遲鈍,對待感情也很遲鈍,再加上她總是害怕再一次受傷,所以她一直都很矜持很剋制,完全裝作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在想什麼,同時也忽視掉她對談晉承的一切好感。
“你一直都在逃避。”容湛繼續說道,“如果換做是其他人的話,是根本受不了你的這種逃避的。可是偏偏,阿承他愛慘了你,別說你只是這樣逃避認識自己的內心,認識你們的感情,就算是你一輩子都不開口說愛他,他也照舊不誤!”
顧以安的手指,攥得更緊了。
“可是安安,你還是沒有能一直逃避下去。阿承一直都害怕盛凌天把那天壹時光會所的事情告訴你,可是我卻一直都覺得,你應該知道!因爲只有那樣,你纔不會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