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安不得不承認,容湛說的很對。
容湛說的簡直對極了!
如果不是盛凌天把那天在“壹時光”會所裡發生的事情告訴她的話,她是絕對絕對還會再繼續逃避下去的。
她可以承認她喜歡談晉承,可以承認她依賴談晉承,也可以承認她想要跟談晉承一直生活下去,可是她就是不會承認,她愛上了談晉承的!
也不知道在是矜持還是驕傲,她總覺得先說愛,先愛上的,就一定會受傷。
如果她不承認她愛上了談晉承,那麼即便是他們日後有了一個不好的結果,分開了,那至少她也可以假裝安慰自己:反正我也不愛他……
但是“壹時光”的事情,談晉承中槍的事情,讓顧以安害怕了,恐懼了。
她終於看清楚了,這個男人對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他所說的,還不及他所做的萬分之一!
還是那句話,如果這都不算愛,那還有什麼是值得期待的?
而在想到這一切的時候,顧以安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如果她再不告訴他她愛她,如果她再不表達自己的感情,那麼會不會某一天,忽然就沒有了機會?
徹底沒了機會?
而且,她也真的愛他呀。
所以在盛凌天說了那些之後,顧以安是真的不願意再矜持下去了,驕傲?驕傲在真心面前,完全不值錢!
“如果你不愛阿承,你就不會主動找我,也不會配合我的治療。”容湛淡淡地說道,“正是因爲你愛她,所以你才擔心,擔心某一天一覺醒來,忽然發現阿承死在了你的身邊,而兇手,正是你自己。”
他死在了你身邊,而兇手正是你自己。
這句話簡直是太恐怖了,顧以安的臉‘色’在一瞬間就白了。
她擡起頭來,看向了容湛,眼神之中,盡是恐懼之‘色’:“容湛,小夜……小夜她醫術高明,她……她不會是那種嗜殺狂魔的……”
“是嗎?”容湛卻是笑了起來,眼神裡閃爍出了一抹輕蔑之‘色’,“安安,你有多瞭解小夜?”
“……”顧以安沉默了下來,然後她就搖搖頭。
是啊,一點兒都不瞭解,完完全全不瞭解的。
但是顧以安怎麼都不願意相信,小夜是個嗜血狂魔的。她……她那麼優秀那麼‘迷’人,她的才華和本領可以救很多很多人的,甚至可以讓她成爲救世主都不爲過的,她怎麼會是殺人狂?她怎麼可能是嗜殺狂魔?
“安安。”容湛低聲喚道。
顧以安有些‘迷’茫地擡頭,眼中一片茫然地看着容湛,“嗯?”
“安安,這段錄像我看過無數遍,我早就已經能把小夜的每個小動作都給記下來,甚至是她的眼神,她的姿態,統統的一切,我都記得。因爲素材太少了,所以我只能非常小心認真地分析。”
容湛認真地說道,“而分析的結果,讓我完全不敢放鬆。很顯然,小夜不是善類。她的‘性’格絕對是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殺他全家的類型。哪怕是那個人的全家其實完全無辜,小夜也絕對會斬草除根!”
顧以安的眼睛瞪大了起來。
她真是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容湛。
他居然給小夜下了這樣的一個結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殺他全家,還有,斬草除根!
這些詞語聽起來,真是相當遙遠。
可是偏偏容湛說的那麼一本正經,由不得顧以安不信。
她忍不住輕輕地咬着自己的‘脣’,一雙帶着‘迷’茫帶着恐慌的眼睛,盯着容湛。
然而,容湛顯然是還沒說完。
他認真地看着顧以安,又開口了:“安安,小夜的‘性’格,一定會非常暴虐。我剛纔說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實還不夠準確。舉個簡單的例子,你會因爲自己的心情不好,而殺人嗎?”
顧以安的眼睛瞬間瞪大,“怎麼會?”
“小夜會!”容湛很是殘忍地吐出了這三個字,“沒錯,小夜她會!”
“這不可能!”顧以安斬釘截鐵地說道,“容湛,你真的認識小夜嗎?你完全就沒跟她接觸過,只是憑藉一個影像資料,你就能給她下這種判斷?這怎麼可能!”
容湛卻是緩緩地搖搖頭,目光無比沉靜而且認真地看着顧以安,“我一點兒都不武斷。這份影像資料,我看了不下二十遍,才得出的這個結論。安安,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嗎?在小夜給談晉承動手術的時候,她的眼中只有興奮和玩味,只有輕蔑和不屑,她甚至都沒把談晉承當成一個人!”
“……”
顧以安完全被容湛的話給震驚到了。
她真的是完完全全難以置信。
可是顧以安張了張嘴,卻又根本沒辦法去反駁容湛。
因爲她仔仔細細地去想了之後,才發現,容湛說的都對!
在小夜給談晉承做手術的時候,那個小夜無疑是強大的是自信的是‘迷’人的,卻也是令人恐懼的。
當手術刀在她手中的時候,她就是整個世界的中心,她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凡人只能匍匐在她的腳底下顫抖,只能去哀求她的寬恕……
她就是上帝,是神!
上帝或者是神,是仁慈的嗎?
當然不是。
因爲一切,都是看他們的心情的。
他們心情平淡的時候,一切就平平淡淡,他們心情好的時候,一切就順風順水,可是他們心情不好的時候呢?
天崩地裂、洪水肆虐、大火瀰漫、生靈塗炭!
這纔是神。
他們完全不會在意凡人的生命,因爲死了這個還有很多,哪怕是死了一大片,他們也可以再隨手地製造出來很多。
所以,宛如神祗一般的小夜,她怎麼可能會仁慈?
對於顧以安來說,談晉承是人,是病人,是一條生命,是應該被全心全力救治的。
可是對於小夜來說,救與不救,不過是看她的心情罷了。
這一次,小夜救了談晉承。
可是下一次呢?
下一次,如果碰上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她絕對不會再像這次一樣拯救談晉承,她不一刀刺進談晉承的心房,把他的心臟給攪個稀巴爛就已經是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