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果然開始吃糖葫蘆了。
但是子夜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太快。
她那哪裡是在吃糖葫蘆啊,她分明就是在……
那糖葫蘆進了她的嘴巴,幾乎不用咬,就直接吞嚥下去,整串糖葫蘆吃完,都要不了幾分鐘!
顧以安很是無語。
相當無語。
子夜很快很機械地吃完了糖葫蘆之後,淡暮生就衝她點點頭,“你出去吧。”
子夜立刻朝着‘門’外走去。
等到子夜出去之後,顧以安忽然有些緊張。
她臉‘色’莫名地看着淡暮生,“你……”
淡暮生看了她一眼,“我怎麼?”
顧以安抿着‘脣’,一聲不吭。
淡暮生看着她,笑了一下,“坐過來一點。”
顧以安不想動,也不願意靠近她。
淡暮生有些無奈,“我只是想幫你把頭髮吹乾。你的頭髮溼了這麼久,很容易着涼的。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你吃的那種‘藥’不是白吃了嗎?”
“我本來就不想吃。”顧以安直接說道,“也沒有那個必要吃,是不是?”
她是沒有未來的人,沒有幸福的人,沒有前路的人。珍惜自己身體的人,都是對生活充滿了美好的嚮往的,都是有明天的人。而她,一個沒有明天的人,隨時都會死去的人……珍惜身體,有點兒‘浪’費時間。
淡暮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表情忽然就嚴肅了起來。
“我不想你有一天,會後悔。”
淡暮生的聲音很是低沉。
然後,他就毫不客氣地拉住她,讓她坐好,他去拿了吹風機,小心翼翼地給她吹頭髮。
彼時,顧以安並不明白淡暮生那句話的意思,而等她明白的時候……已經是滄海桑田,人事鉅變,後悔……莫及!
顧以安當然不會知道以後的事情。
她只知道現在,她不想讓淡暮生給她吹頭髮。
男人給‘女’人吹頭髮,這是一個非常親密的舉動,很親密很親密的行爲。
談晉承曾經給她吹過頭髮,很溫柔,很暖心。
現在,吹風機的風依舊是暖的,可只是因爲拿着吹風機的人不同,所以那些吹進她心裡的風,感覺也完全不同。
很冷,很冷!
她不想跟淡暮生糾纏,他要做什麼就任由他做吧。糾纏到最後的結果,必然是她吃虧的,雖然她已經髒了,但她並不想要更髒,一點兒也不想!
淡暮生很快就給她吹乾了頭髮。
他收起了吹風機,又拿了梳子和‘精’油幫她打理頭髮。
頭髮梳得很直很順,因爲有‘精’油,一點都‘毛’躁。
他的手溫柔地在她的頭髮上輕輕地撫‘摸’着……
“睡吧。”
半晌之後,他才低聲說道。
顧以安抿着‘脣’,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她上‘牀’睡了,用被子緊緊地裹住自己。
看她這個樣子,淡暮生輕笑了一聲,自己去洗澡,洗完再出來,她當然還沒睡着。
他也吹乾頭髮,才躺倒‘牀’上去,伸手,緊緊地摟着她的腰,把她撈進懷裡。
顧以安渾身僵硬。
淡暮生卻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放鬆點,我就只是想抱着你睡覺而已。不過,如果你願意幹點別的,那我也很樂意奉陪!”
一句話,顧以安就緊抿着‘脣’,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
她的周身,都是淡暮生的氣息。
無處不在,不斷地侵蝕着她的每一寸細胞,攻城略地,根本就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顧以安以爲自己睡不着的,但事實卻是,她在經過了最初的忐忑之後,確定了淡暮生並沒有多餘的動作,她……就睡着了。
真的睡着了。
聽着她的呼吸變得均勻起來,淡暮生才又緩緩地伸手,輕柔地撫‘摸’着她那又黑又亮又柔潤的長髮。
“以安。”
他低聲叫着她的名字。
但是顧以安真的睡着了,或許是太累了。
“以安——以安——”
淡暮生什麼都沒說,就只是輕聲呼喚着她的名字,聲音極盡溫柔,其中更是帶着無限的繾綣,深深的思戀,以及蝕骨的情深。
“我真想拉着你一同下地獄。”許久,淡暮生才低聲呢喃道,“可是我捨不得。地獄那麼痛苦,我捨不得讓你受苦,所以你還是留在人世間,代替我,看着‘花’開‘花’落四季變換,代替我感受幸福和溫暖……”
他輕輕地笑了一下,“遇見你,是我人生最美好的事;愛上你,是我從來不曾後悔過的事;而離開你,大概是我人生最不捨卻又最無能爲力的事……談晉承,他會對你好的,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之外,也就只有他,有資格讓我放手……只是不知道幾年後,如果我真的毀掉了天使島,如果那個時候你真的還活着,如果……你真的可以重新開始,他能否再一次接受你?”
深吸口氣,淡暮生的眼角,有一滴晶瑩的水珠落下。
他緩緩地放手,起身。
開‘門’,菲傭就站在外面。
淡暮生看着她道:“幫我找一把剪刀。”
菲傭愣了一下,就直接點頭,很快,就找來了一把剪刀。
淡暮生走過來,伸手挑起顧以安的一縷長髮,遲疑了一下,剪刀還是落了下去……
一縷黑亮柔滑的長髮,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把剪刀拿給菲傭帶走。
而這縷長髮,則是被他小心翼翼地盤了起來,裝在了一個小小的錦囊之中,貼身帶着。
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躺在‘牀’上,摟着她,沉沉入睡。
顧以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身邊早就不見了淡暮生。
她鬆了口氣,如果一醒來面對他,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她纔剛下‘牀’,房間‘門’就被推開了。
grace一臉喜氣洋洋地跑了進來,直接撲到了她的懷裡,“mommy,早上好。”
顧以安愣了一下,就點點頭,笑了一下,“嗯,早上好。”
grace伸手摟住她的脖子,小小的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蹭在蹭,“mommy,daddy說要讓我回去歐洲。”
“嗯?”顧以安皺眉,有些奇怪。
grace嘟着嘴巴,“mommy,我捨不得你。”
顧以安伸手,抱住了grace,低聲說道:“你daddy讓你去,自然就有他的道理。”
grace還是有些不情願,“bourbon家族的那羣老頭子早就想要把我拐走了,我擔心我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