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話還沒說完,一道壓抑的顫抖女聲緩慢的從後傳來。
藍和楚凌天臉色均是驟變,看向那一手扶着門框,滿眼茫然水潤看着他們的女孩兒。
葉兮扯脣,蒼白的笑,“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藍喉嚨裡彷彿卡進了一根巨大的刺,無措的看着葉兮。
楚凌天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微微握了握,強壓了口氣,舉步便朝葉兮走去。
然而,剛跨出兩步,葉兮卻猛地伸手,彷彿不認識般看着楚凌天,“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楚凌天腳步頓住,擰緊眉黯然的盯着葉兮。
葉兮用另一隻手捂了捂眼睛,閉上眼,將眼眶中的澀意全部逼回眼眶。
好一會兒,她放下手,竟是一臉平靜。
她沒再看楚凌天,轉頭看向站在屋內的槿年,嗓音卻無論她如何的鎮定仍然帶着輕微的顫抖,“槿年,我們回家。”
槿年愣在原地,不解的看着葉兮。
葉兮看着那張酷似某人的小臉,喉頭瞬間爬滿苦澀,眼底的猩紅亦忍無可忍的涌了出來。
咬緊牙關,葉兮殷切的看着槿年,“寶貝兒,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
槿年見葉兮眼中的猩紅好似下一刻就要涌出來般,小臉一急,連忙上前,伸手乖乖的握住葉兮的大拇指。
葉兮雙脣微抖,拼命忍着淚。
她緊緊握着槿年的小手兒,挺直腰際,含淚的雙眼直視前方,沒有質問楚凌天,也沒有一句指責的話。
葉兮牽着槿年,一步一步朝梅苑外走去。
“小兮。”藍慌忙上前,往日溫柔的臉龐寫滿傷心和心疼,她握住葉兮另一隻手,哽咽道,“小兮,你要走,帶媽媽一起。媽媽也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媽媽跟你走。”
“……”葉兮緩緩轉頭看向藍,目光落在她難過的雙眸時,眼淚不其然滾落而下,她朝她張了張口,似說了什麼,無奈喉嚨裡像是被什麼堵住,卻是一個字音也沒發出來。
只是,她伸手,慢慢的藍握住她手的手一點一點剝離。
“小兮……”藍看着她,祈求,“小兮……”
葉兮努力朝她扯了扯脣,而後轉身,牽着槿年,加快步伐朝前走了去。
“小兮!”藍捂住臉,心如刀絞的疼和恨。
她突地轉身,滿眼恨意的看着楚凌天,“楚凌天,我恨你!”
楚凌天渾身一震,滿身頹勢中,他卻突然狠戾起來,上前,他拽住藍的手腕,語氣陰沉,“你恨我?恨我什麼?我想給女兒最好的一切我錯了嗎?我錯了嗎藍?”
“是,你錯了!你以爲你給小兮的是最好的,可小兮未必這麼覺得!楚凌天……”
藍閉上眼,失望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被淚水打溼的雙眼哀慼的看着楚凌天,啞着嗓音緩緩道,“你再這麼下去,你會失去我,會失去小兮。”
“我不會失去你們!沒有任何人能從我身邊奪走你們!”楚凌天五官陰厲如惡魔,冷森森的盯着藍。
藍一手捂住心臟,只覺得那裡,痛得她幾乎想死去。
“爲什麼?爲什麼你總是一意孤行?爲什麼?”藍躬着身體,巨大的難過和堆滿心臟的熟悉絕望和疼痛令她無法控制。
藍垂着頭,片段式的記憶在她腦海裡模糊的閃現。
她看不清那些畫面,可是腦子很疼。
心臟也在感受着與今日相同的疼痛和絕望。
那些畫面,讓她同樣痛心,並且,這種痛心,沒有人能幫她,而她自己,無能爲力!
“嗚……”痛到極致,藍突地抱頭掙開楚凌天,長長的頭髮凌亂的披在身前,她不停的往後退,嘴裡發出不停的發出如困獸般的痛吟聲。
楚凌天呼吸一緊,一顆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冷翳的臉龐瞬間散去陰霾,慌亂衆生。
他忙上前,將痛苦抱頭嘶吼的藍強行抱在懷裡,深沉的嗓音帶着不易察覺的輕顫,“,,你怎麼了?別嚇我。”
“啊嗚……”藍髮覺自己無法忍受他的觸碰。
他一碰她,她便會覺得那股痛意彷彿要深入骨髓般。
藍高仰着頭,牙齦緊咬,滿目赤紅和溼潤,“放,放開我……嗚……”好痛!
藍突地發了狠,瘋了似的用盡全力推開楚凌天。
轉身便朝前踉蹌的跑去。
然而,沒跑兩步,她整個人突地直直往前栽了下去。
“……”楚凌天駭叫,衝上去已經來不及,藍整個人匍在地上,沒了動靜。
而靠近她腦袋的鵝卵石地面,鮮紅的血液,猶如施了咒般,宛如人的血脈,一股一股從她臉下緩緩流下。
葉兮牽着槿年剛走到楚宅大門,秦擎便急匆匆趕了過來。
葉兮臉色蒼白,兩道秀眉似淤積了化不開的愁而皺得緊緊的,她站在秦擎面前,整個人很安靜。
秦擎吸了口氣,彎身先將槿年抱了起來,鎖着眉深深看着葉兮,“小兮,你今天不能走。”
“……我今天必須走。”葉兮坦然而決絕的看着秦擎。
秦擎盯着葉兮瘦了一圈的小臉,繃了繃脣,“你媽媽暈倒了。”
“……”葉兮整個人怔住,直直盯着秦擎,有些茫然,“怎麼會?我,我媽媽剛剛還好好兒的,怎麼會突然暈倒?”
秦擎擰緊眉,“你快去看看吧。”
葉兮雙眼飛快閃了閃,朝楚宅內匆忙走去。
葉兮趕回梅苑,就見藍滿臉是血的躺在牀上,而醫生正在替她查看和清洗傷口。
呼吸停了停,葉兮快步走過去,緊張的站在牀前。
楚凌天見葉兮折回,黑眸垂了垂,一張臉仍是陰森冷彘。
“流了好多血,這可不行啊。”葉兮有些慌,坐在牀側,握住藍一隻手。
掌心裡冰涼的觸感,讓葉兮的心也跟着冷了冷,將她的手放在臉上,葉兮整個人焦躁不安,看向楚凌天,“媽媽看上去傷得很重,應該立刻送醫院。”
楚凌天臉更是沉了沉,黑眸射出的視線猶如墜了萬年寒冰,冷冷盯着醫生。
醫生背脊發寒,替藍清洗傷口的手也不由抖了抖,忙惶恐的看向葉兮解釋,“楚太太的傷只是外傷,清理傷口後包紮好便可,不需要送醫院。”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