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四周都是一片荒蕪,還沒有靠近監獄,就能感覺到肅清的氣氛。
幾輛車相繼停在監獄的停車位置,一行人徑直朝着裡面走去。
幾年不見,霍齊楠已經瘦的脫相了,一張臉上全是皺紋,皮包着骨頭,衣服套上她的身上空落落的,就像是隨時會被一陣風吹走一樣,臉頰蠟黃,和記憶中那個保養精緻的女人完全是天差地別。
探監室的門緊閉着,昏黃的燈光下,除了一扇門,就連一扇窗都沒有。
霍齊楠雙手被銬起來,像是沒有生命的玩偶一樣垂着腦袋坐在椅子上,用着一雙近乎空洞的眼睛掃了所有人一眼,輕扯了下嘴角。
“這一次見到你們,我可能就一輩子都見不到你們了。”她的聲音沙啞的難聽,就像是被什麼將喉嚨燙傷了一樣。
從進來開始,對於霍齊楠的模樣,所有人都明顯愣了一下。
桑晴坐在她的對面,率先開口,“你這次讓我們過來,不可能只是敘舊吧?”
“就是敘舊,這麼多年了,在裡面也想通了,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霍齊楠撐着椅子邊緣慢慢的站起來,拖着疲憊的身體一點一點,艱難的朝着桑晴移過去。
每走一步,她都要停下來,大口大口的呼吸一會兒,才能繼續前進。
她的慘狀不像是裝出來的,就好像在這裡面受了好大的酷刑一樣,現在的她只是苟延殘喘,就連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似乎都成了奢望。
霍承彥下意識的將桑晴拉到身後,警惕的盯着她,“如果你想要博取同情,從而做出傷害桑晴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承彥,你覺得我這副模樣能做出什麼事情來?”霍齊楠指了指自己,自嘲的開口,絲毫不在意血淋淋的自身,願意將傷疤掏出來,讓大家相信她,根本沒有傷害人的本事。
“對於你,最好留一個心眼。”
霍齊楠只是輕輕的笑了一下,眼底的悲涼傾瀉出來,“你留個心眼是好的。”
說着,她就站在距離桑晴一米的位置,努力的睜大了眼睛,輕輕的打量着桑晴的身體,“我只是想要看一下桑晴的身體是不是完全恢復了。”
她站在原地,身體都是搖搖晃晃的,就好像隨時都可能倒下去一樣。
人羣最後面,沈正瀚雙手死死的扣住椅子邊緣,咬緊牙關,極力的忍住纔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從看到霍齊楠那一刻,他就紅了眼眶,腦海中閃現過曾經的點點滴滴,實在是沒有辦法和眼前這個半身不死的老年人聯繫到一起。
這些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自從霍齊楠進監獄開始,他就沒有在關注過任何關於霍齊楠的事情,只當她是過客,隨風消逝了而已。
可是這一刻,他整個身體都抑制不住顫抖起來,心更是疼了起來,也是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做錯了!
霍齊楠知道他在人羣中,可一個眼神也沒有落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是逃避,還是不敢面對他。
“齊……齊楠!”沈正瀚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從人羣末端站起了身,紅着眼眶看着她。
霍齊楠脊背僵硬,差點摔倒在地上,一點一點艱難的轉過身。
四目相對!
探監室在這一刻安靜下來,誰也沒有開口,注意力卻一直在兩人身上。
沈正瀚移動着僵硬的步伐,幾乎是下意識的朝着她靠近,抓住她的手臂,眼底卻出現了驚恐。
這個手臂完全和一根木棒一樣,小的讓人驚恐。
空落落的袖子中原來只有一個嬰兒的手臂一樣大。
霍齊楠偏過頭,不願意去看他,下意識的想要逃避。
“這些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麼?這一次,你不單單只是敘舊這麼簡單吧!”
他說的篤定。
一般監獄裡,對於這種無期徒刑,甚至還算是死刑的犯人,根本不可能讓探監的人和她單獨呆在一個空間裡,還沒有時間限制。
霍齊楠輕輕笑了一下,搖頭,“只是想見你們了,所以就求獄警給我這個機會。”
沈正瀚顯然不信,卻沒有戳穿她的謊言,強迫着她正視着自己,一字一句,“那你告訴我,這些年你發生了什麼?”
“沈先生,幾年前是你親手將我送到了監獄,現在你問這些有什麼用呢?”
她咬緊牙關,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纔將沈正瀚推開,可也因爲反作用力,直接摔到在地上,好久都沒有站起來。
沈正瀚看着空落落的手掌心,愣在原地,好半天沒有反應。
陸明瀾實在看不下去了嗎,走上前去將她扶起來,重新坐在椅子上,期間無意間摸了一下她的脈搏,虛弱到近乎沒有。
他愣了一下,震驚的看向霍齊楠。
即使他沒有學醫,這麼多年的耳濡目染也知道這樣的脈象代表着什麼。
霍齊楠笑着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出來,像個沒事人一樣重新坐了下來,即使全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樣的疼。
“今天我和你們一起來這裡,只是想要解釋曾經的誤會。”陸明瀾低着頭,小聲的開口,就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不敢去直視任何一個人的眼睛。
他朝着沈正瀚和霍齊楠深深的鞠了一下躬。
這個舉動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陸明瀾。
老管家嘆了口氣,慢慢的走到陸明瀾身邊,沒有說話,只是想着之後要幫他說句話。
“霍老爺子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要打掉齊楠和沈正瀚的孩子,甚至已經鬆口答應你們在一起的事情,只是那個時候,手下的人會錯了意,纔會對齊楠下手,從而將你送走了。
那個時候,我也認識霍老爺子,霍老爺子這個命令是對着我下的,在意識到錯誤之後,事情已經發生了,根本無法阻止了。
因爲那件事,我心裡一直對霍家有愧,那些年就連霍家都不敢靠近,齊楠,沈總,是我對不起你們,霍老爺子蒙受了這麼多年的誤會,而你們也……都是我的錯,我……我對不起你們。”
說着,他直接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