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牀上閉着雙目依舊未醒的人,楚灝軒心中十分的壓抑,確切點也可以說是難受。眼前的人兒已經昏睡一個星期了,卻絲毫未見醒來的意思,這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說不清楚什麼感覺,但在得知是什麼原因導致的時候,楚灝軒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卻又不願意離開。因此,楚灝軒纔會把一切交給葉靖,他看得出來葉靖非常在乎葉蕾,所以自然不會放過那些人才對。當然,就算葉靖真的一時心軟,他也有辦法全部報復回來。
不管怎麼樣,看着眼前依舊閉眼沒有絲毫反應的人,楚灝軒除了心疼還是心疼。若非一起上現實有生命跡象,他都快要懷疑眼前的人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那之前隆起的腹部早已經扁平下來,就在一個星期之前,從哪隆起的肚子裡拿出了三個孩子。除了剛開始的兩個之外,第三個孩子身體十分虛弱,幾乎從離開母體之後就幾度差點停止心跳。當父親是每個男人最值得欣慰的,楚灝軒卻只顧着看着眼前的人,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再也看不見了。
從三個孩子出生之後,楚灝軒就知道了葉蕾的身體狀況,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葉蕾如今還活着都說明了是一個奇蹟。沒錯,就是奇蹟,先不說早產給母體帶來的影響,就是葉蕾本身的情況也是非常差的,尤其是之前曾留下過的後遺症。
當得知葉蕾身體狀況的那一刻時,楚灝軒幾乎不敢相信。
應該說葉蕾的生命頑強嗎?不,還不如說是受到上天的垂憐。
只要稍稍深入去想,又或是換位思考,那就會知道掙扎在死亡邊緣,又幾次死裡逃生是多麼的不易。楚灝軒甚至覺得不難想象當時那樣一副纖瘦的身子遭受着什麼樣的折磨,又是以什麼樣的毅力才一而再的堅持下來的?
而在葉蕾陷入重度昏迷之後,楚灝軒慢慢的得知了一些信息,好比自己和葉蕾第一次接觸之後,也包括第一次的懷孕和傷害……當得知過去的事之後,楚灝軒只覺得難以置信,在確定那一定是自己的同時又爲葉蕾感到心痛。
是的,楚灝軒從未覺得如此心痛過,準確的說是從未見過像葉蕾這樣令人心痛的人兒。尤其是最痛的傷害是自己給予的時候,楚灝軒幾乎想要殺了那個傷害葉蕾的自己。
怎麼捨得?
怎麼捨得對如此纖弱的人兒狠下心腸?
又怎麼捨得那樣的糟蹋這個令人憐惜的人兒?
是悔,也是痛。
這就是愛吧?因爲想到自己施加在葉蕾身上的痛時,自己也會感到心痛。
這種感覺陌生有熟悉,明明是陌生的感覺,楚灝軒卻覺得似乎曾經也有過,而且比這更痛。楚灝軒毫不懷疑,他的痛是來自葉蕾,因爲只有她纔夠資格讓自己痛。
爲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呢?
爲什麼要忘記?
明明應該是深愛的人……
明明是應該刻骨銘心放在心尖上的人……
楚灝軒從不信神,可如今他渴望神能夠聽到他的聲音,讓葉蕾再次醒過來,也讓自己有機會能夠親自向她道歉。如果可以,即便只是奢望,楚灝軒也希望能夠得到對方的原諒,因爲每次想到這件事的時候,心除了會痛,好像還有什麼堵在胸口,讓他連呼吸都覺得是一種奢侈的事。
想要她醒過來,想要她心裡只有自己,想要她眼裡只能看到自己。
從來都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欲/望,尤其還是希望那個人愛着自己,自己也可以……愛她。
這個人楚灝軒毫不懷疑只能是葉蕾,也只有葉蕾,畢竟她纔是自己有生以來第一個有着如此強烈的欲/望,希望對方能夠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因此,死神也不能搶走,葉蕾只能是他的。
楚灝軒注視着沉睡的人兒喃喃道:“你到底什麼時候纔會醒來呢?”
儘管牀上的人兒聽不見。
楚灝軒突然非常恨自己,恨自己沒有把握機會,也恨自己竟然失憶?如此狗血又庸俗的實情確確實實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不僅如此,他竟然忘記自己最愛的人?還是說葉蕾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爲上天對他的懲罰?懲罰他沒有好好對她,也懲罰他不應該這麼簡單就遺忘。
“蕾兒,醒來讓我好好愛你,好不好?”
“我再也不會忘記你,你醒來懲罰我好不好?”
“你還沒見過那三個小傢伙,你不想見他們嗎?”
“那三個小傢伙都很好,但是他們一定會非常想見你,你說對不對?”
“蕾兒,這一次我一定會做一個好父親,我們一起,讓他們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然後我們一起見證他們的成長。”
“靖兒真的很優秀,應該說不愧是你教出來的,也因爲是你生的,所以他纔會那麼優秀,同齡的孩子根本就比不上。”
楚灝軒絮絮叨叨,將葉蕾的手緊握在手中,然後輕輕的吻着。想要用這樣的方式把自己的力量都傳給對方,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喚醒對方,可是,到底該怎麼做沉睡的人兒才能真的醒過來?
沉睡的時間越久,就以爲着情況越壞,楚灝軒覺得自己可以容忍一切,卻惟獨無法容忍和接受對方再也醒不過來。一想到對方很可能會一睡不醒,楚灝軒就心痛如死,甚至願以身代勞。
除去那些遺忘的記憶,楚灝軒覺得這一個星期甚至比他過去的三十多年的情緒還要多,其中便是那害怕失去的恐懼。他幾乎已經沒辦法想象有一天葉蕾真的不在了,自己是不是還能夠活下去?僅僅一個星期而已,在他的心中葉蕾就已經成爲超越一切的存在,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蕾兒你忍心不見見那三個孩子嗎?還有靖兒和萱兒,他們都很擔心你,萱兒更是每天都會問你什麼時候會醒來,那個孩子自己也纔剛從死亡邊緣回來,你忍心看着她因爲你而每天擔心受怕嗎?她還那麼小,那三個小傢伙甚至纔剛來到這個世上,你忍心不去看他們一眼嗎?”
說到最後,楚灝軒的語氣帶着明顯的懇求和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