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寒看着墨子笙的薄脣一張一合,頭一陣陣的眩暈,最後都聽不清墨子笙在說什麼。
從未想過,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竟然是這幅樣子……
此刻,她最希望,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男人。
若是沒有初相遇,此刻哪有斷肝腸。
但是墨子笙卻是不肯就這麼簡單的讓她拒絕現實,墨子笙眉飛色舞的說了一遍,最後手搭在了君寒的手上:“君寒,就幫我這一次!”
君寒閉上眼睛,只覺得眩暈感更加嚴重。
“墨先生,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君寒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叫我什麼?”墨子笙聽到她這句話,興奮的神情凝固在臉上。
“墨先生,你居然叫我墨先生!”墨子笙聽到這個稱呼,眼裡閃現出不可置信。
“是,墨先生。”君寒從未對於墨子笙這麼厭惡,厭惡到都不想提起他的名字。
“既然你爲了韓藥湮都遠離我,那我們在商言商,公司的事情你別搞小動作,我給你最大的讓步!”墨子笙狠狠的晃着她的肩膀,眼光裡帶着狠厲。
“只要你住手,怎麼樣都可以談。”君寒疲憊的說。
她的聲音從未有過的平靜,像是一潭死水,卻讓暴戾的墨子笙立時清醒。
這個女人怎麼了?
君寒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她的強勢,她的暴躁,都消失了。
而且醞釀出了一種能夠讓他掛心的東西,這是……爲什麼?
但是這種思想讓墨子笙太過煩躁,他搖搖頭,將這種感覺晃走,然後迴歸正題:“下個星期公司參加了第一交易會,晚上還要一個晚宴,你也去一下。我們先渡過這個關口再說。”
“你不是要帶着顏初晨嗎?怎麼和她解釋?”君笙還真沒想到墨子笙會用這一招。
“小晨……小晨那邊會顧全大局。”墨子笙心想小晨纔不會計較。
“好,我去。”君寒停頓一下:“但是我幫完你這一次,你必須和我離婚。”
墨子笙聽到這話,錯愕的擡頭。
她不是應該藉此繼續糾纏嗎?
墨子笙心裡涌上一種不真實的幻感,眼前的君寒,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
完全和之前他所認識的,日日同牀共枕的那個君寒完全不一樣的人。
“記得把請柬送過來。”君寒補上一句。
“……好。”墨子笙遲疑片刻終於答應了,諒君寒也不會耍什麼花招。
“順便送離婚協議書來。”君寒說完這句話,擡手扶額:“我累了,你先走吧。”
墨子笙想要再說些什麼,卻發現根本就無話可說,只能默默的退了出去。
直到門被關死,走廊裡的腳步消失,一切都歸於沉寂,君寒才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軟軟的癱倒在牀上。
人還是一樣的人,爲何現在回憶裡滿是無奈?
只能說,物是人非。
……
墨子笙出了醫院,在門口站了一會,纔開車回家。
總覺得這次見到君寒,她有什麼不一樣了。
卻也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
算了,只要能安安穩穩的和自己離婚,保住公司,那她變成什麼樣都跟自己沒有關係。
但是……
但是爲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對?
墨子笙一路上胡思亂想的回到了別墅,下車,輕手輕腳的走近門廳,心裡還是有點鬱結,忍不住扯開領帶。
空蕩蕩的客廳,傭人也都睡了,連杯熱水都沒有人遞。
以前無論自己回來多晚,桌上總是有君寒準備的恆溫杯,裡面要不是檸檬水,要不是西洋參茶。
現在,堆了一堆購物袋。
“唉……”一切似乎都變了。墨子笙頹然的坐在沙發上,終究忍不住嘆口氣。
“子笙,你怎麼回來這麼晚?”剛坐下,墨母恰好下樓,走了過來問道。
墨子笙心裡稍平,總算還有人記掛自己。
不過墨母顯然心情不好,坐下就開始嘮叨:“子笙,不是我說,你也該管管小晨……”
“什麼?”墨子笙奇怪的問:“小晨怎麼了?”
墨母努努嘴,示意墨子笙看看堆在桌子上林林總總的紙袋。
“這……怎麼了?”墨子笙看着那些印着LV,雙C,G的袋子,不懂墨母什麼意思。
“這些都是顏初晨買的!好多錢!”墨母想起剛剛看這些商品的價籤,最少都是五位數,這一堆讓她心疼。
墨子笙還以爲什麼事情,原來是這個?
“媽,小晨她喜歡,就買唄,又不是什麼大事兒?這些能值多少錢?”
墨子笙掃了一眼,也就十來萬,這點錢還是能花的起的。
“不是大事兒?奢侈店今天送了好多,這只是一部分……那一間儲物室還有好多……”墨母道。
“媽,小晨喜歡,幾十萬又怎麼樣?”墨子笙淡淡一笑,他的小晨,是女神一般的人物,自然襯得起這一切。
“不是我說啊,這花錢如流水,怎麼行呢……君寒就從來不會買這麼多沒用的東西……”墨母還在絮絮叨叨。
墨子笙有點厭倦了:“媽,你不想想,君寒什麼出身,小晨什麼出身?養天鵝和養醜小鴨的付出,能一樣嗎?”
墨子笙話音未落,顏初晨從樓上下來:“子笙,你回來啦?”
墨母倒是不好意思說什麼了,她也知道顏初晨家是大富之家,這麼一說顯得自己小家子氣。
顏初晨走到墨母身邊,親親熱熱的拉着墨母的手:“媽,我這也是爲了子笙的面子着想嘛!你說,現在君寒走了,公司人心惶惶的,過幾天我和子笙要參加交易會,我不打扮的光鮮點,怎麼顯示公司的實力……”
“哦,是……是我想的不周到。”墨母想想也是,不再多說話。
“哪裡的話……”顏初晨笑的溫順,又順手拿過一個紙袋:“對了媽,這是給你買的羊絨圍巾,你頸椎不好,戴着它保暖……”
“哎呀,這麼貴,你戴就好了……”墨母摸着圍巾,柔軟舒適,再看那價簽上好多個0,早已忘掉了那些不快。
這麼乖巧又懂事的兒媳,就算是多花點錢怎麼了,總比君寒老是壓着自己好得多,而且君寒從來不知道這麼親自噓寒問暖的送自己東西,都是管家直接送來。
“媽,別推辭了。小晨的眼光,絕對是最好的。”墨子笙看到這一幕鬆了口氣,他其實和君寒離婚也有墨母的原因。
君寒性格那麼強勢,整天看着母親忍氣吞聲,他在中間也是不好受。
現在小晨和媽處的這麼好,自己的選擇果然沒有錯。
眼見小晨和墨母親親熱熱的說了會話,墨母滿意的戴着羊絨圍巾回房間,顏初晨暗暗鬆口氣,坐到墨子笙身邊:“子笙,你去哪裡了?我好想你……打你電話你也不接,我好擔心……”
墨子笙看着顏初晨身着一件吊帶裙,長髮柔順的垂在肩上,一副嬌嬌弱弱的樣子,想想她懷着身孕還爲自己擔心,心裡全是暖意:“是公司的事情……不想讓你也跟着操心……”
“嗯,子笙你辛苦了。”顏初晨乖巧的在墨子笙的臉頰上印上一個吻:“不早了,我們也去休息吧?”
輕手輕腳呵護備至的把顏初晨扶到二樓,墨子笙剛要推開臥室的門,顏初晨卻嬌笑着,攔在臥室門口:“子笙,我給你準備了個驚喜……”
“什麼?”墨子笙嘴角噙着笑,他的小晨就是好,還會給他驚喜。
而君寒,從來只有驚嚇。
在墨子笙期待的眼神中,顏初晨打開了臥室的門。
墨子笙看到,整個臥室,完全變了樣子。
原來極簡主義,黑白灰三色的臥室,現在完全翻天覆地了。
垂下來的三層吊燈,弧形的拱頂,甚至還有一個壁爐造型。旁邊有兩根豪華的羅馬柱。
華麗的裝飾、濃烈的色彩,充斥着原來簡單的佈局。
“我看着這個房間,就會想起君寒原來在你身邊的日子,我想,那也是你不喜歡的吧?因此,我就重新裝修了一下。”顏初晨嬌柔的說:“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
“我……”墨子笙真的不喜歡這種濃烈的歐美風格,但是,看着顏初晨期待的眼神,他不能說不喜歡。
“我很喜歡。”墨子笙違心的說:“不過,小晨,昨天還是原來的樣子,今天怎麼就改了?這速度也太快了……還有這些傢俱,牀,地板,似乎都是訂製的,不是一天能完成的吧?”
“我早就有這個心思了,所以之前就定了所有的東西。至於裝修嘛,我請了最好的設計公司出了三倍的價錢,他們自然加急一天就趕出來了。我是不是很用心?”顏初晨得意的說。
這歐式風格,奢華設計,怕是墨子笙從沒見過,很驚喜吧?
“是……”墨子笙看着深色的橡木傢俱,軟包的豪華牀,還有手繪油畫,雕塑工藝品……
處處透着奢華,卻不是可以讓人放鬆的家。
“子笙,你看,原來你們放婚紗照的地方,我改成了這幅手繪油畫,你就再也不用看到君寒的樣子了。”顏初晨手撫過那副畫,得意的說。
“不錯。”墨子笙吐出兩個字。
是的,他確實很討厭那副婚紗照,就算是君寒出差,他自己在臥室睡,也總覺得君寒在盯着自己。
“你喜歡就好。”顏初晨笑笑,然後拿起一個遙控器按了一下,一道帷幕緩緩降下來:“我還安了個投影儀,在家也可以體驗影院的感覺了呢。”
顏初晨點開播放,本地的新聞臺正在播放新聞:“名牌大學畢業生李某某,愛慕虛榮,做外圍女年入數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