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談完話從辦公室裡出來,朱貝兒立馬放下手裡的水杯,走到洪樾跟前,擔憂的問道:“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這話……
她還真當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了?
雲飛揚意外的挑高眉梢,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洪樾下意識搖搖頭:“沒有啊,我只是和飛揚閒聊了一會兒。”
“那就好,”朱貝兒鬆了口氣,同時還不忘瞪雲飛揚一樣,“要是他敢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揍他!”
她揮揮拳頭,齜牙咧嘴的,讓洪樾頓時訝然失笑:“你打得過他嗎?真是的,就你這小胳膊小腿,還能揍人?”
“我……”朱貝兒被她一通調侃,羞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悻悻的跺跺腳,雲飛揚低沉一笑,伸手摟住她的肩膀,撥開她額上的劉海,她的髮絲柔順、漆黑,讓他一度愛不釋手:“想揍我?我不介意晚上到牀上去任你揍。”
“滾!”朱貝兒臉上一燙,惡狠狠的低吼道。
這人!就不能說些有營養的話題嗎?
“雲總,”助理小跑着過來,恭敬的在雲飛揚身旁站定,臉上掛着職業化的微笑,不卑不亢,不得不說,自從雲飛揚接手三合集團後,他大手筆清洗集團內的蛀蟲,竭力將集團漂白,引進的員工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身經百戰,且對他死忠,“上個月銅鑼灣的項目已經竣工完畢,剛纔負責人打電話來,想請你前去出席剪彩儀式。”
“上個月?”雲飛揚想了想,纔想起,上個月三合集團投資銅鑼灣碧海公園重建工程的事,眉頭微微一蹙:“已經竣工了?”
“是,今天將進行剪裁,您要不要過去?”助理恭敬的問道。
“小妞,想去嗎?”雲飛揚低下頭,看着懷裡的朱貝兒,笑着問道。
他的呼吸很沉,噴灑在她的脖頸間,帶着酥麻的異樣感覺,朱貝兒紅着臉,低吼道:“你問我做什麼?”
“你想去,我就去,咱們倆婦唱夫隨。”雲飛揚深幽的眸底,溢滿了醉人的寵溺之色,一雙鬱黑的眸子,彷彿一泓清池,險些讓朱貝兒醉倒在他的溫柔中。
“誰要和你婦唱夫隨啊?做你的春秋大夢!哼!”朱貝兒氣惱的大吼一聲,一腳踩在他的腳尖,雲飛揚早就有所準備,當即朝後退了半步,手還滯留在她的腰間,因慣性,朱貝兒被他帶着倒退,整個人撲在他的懷中,似在投懷送抱一般。
“小妞,今天怎麼這麼主動,恩?”雲飛揚調笑一聲,惹得朱貝兒齜牙咧嘴的揮拳往他身上揍!
洪樾看着眼前這一幕,心頭除了失落,更多的卻是祝福。
“他們的感情可真好。”嘴裡喃喃一聲,帶着說不清的羨慕。
“是啊,真少見飛揚有這麼開心的時候。”沈庭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低聲附和道。
最後,朱貝兒還是拗不過雲飛揚的捉弄,答應同去銅鑼灣的碧海公園。
下午時分,和煦的小晴天,豔陽夾雜着冷風,冷暖交替着席捲着整個香港,洪樾和沈庭坐在轎車前座,雲飛揚同朱貝兒坐在後方,一路上,朱貝兒沒少給雲飛揚臉色看,時不時和他鬥嘴,大多時候,總把她自己給堵得夠嗆。
洪樾透過後視鏡,看着正怒視雲飛揚的朱貝兒,嘴角揚起一抹無奈的淺笑。
或許她自己沒有發現,只有在面對雲飛揚時,她眼中才會出現璀璨的光芒,彷彿整個人被注入了一股活力!
車子在碧海公園
大門口停下,喬木成林,四處鳥語花香,不少電視臺的記者已經到場,政府官員也是一身西裝革履,負責人是一個留着地中海髮型,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士,他搓着手,站在公園正門的灰白青石地前,見到那輛以GV開頭的布加迪轎車過來,立馬殷勤的迎了上去。
“哎呀,雲總,多寫您今天賞臉光臨。”親自拉開車門,一張臉都快笑成菊花狀了,握着雲飛揚的手,不住的點頭哈腰,那副殷勤的模樣,叫朱貝兒心頭好不膩歪。
這也難怪,在香港,三合會不僅僅是最大的黑幫,同樣也是囊括了不少地區開發的大型集團,供養的員工,每年上繳的稅收數不勝數,可以說引領了香港大部分經濟。
只是,這些錢,至少三分之二,是來自不正當的途徑。
毒品交易,走私軍火,甚至是黃色娛樂行業。
雲飛揚微微一笑,與負責人簡單交談幾句後,便牽引着朱貝兒下車,記者手裡的相機咔嚓咔嚓閃爍不停。
“那是三合會的龍頭老大?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也太落伍了吧?這公園是他投資重建的。”
“他身邊的女伴是誰?好眼熟啊。”
“喏,後面那個是前任三合會龍頭的女兒,他旁邊那個……對對對,上次在酒店的女伴就是她!好像是那個作爲黑社會保護傘的高級警司,朱有爲的女兒!”
“難道朱有爲真的同三合會同流合污?”
“誰知道!”
……
竊竊私語聲,在到場的記者羣中響起,他們的注意力停留在朱貝兒和雲飛揚的身上,手中的膠捲不要命的爲兩人奉上。
不出意外,明天的頭條,鐵定是前高級警司的女兒,充當三合集團總裁雲飛揚的女伴的新聞。
這次,雲飛揚很詭異的沒有制止記者的拍攝,甚至好幾次,還會故意和朱貝兒做親密之舉。
沈庭緊皺着眉頭,一時間有些吃不准他心底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這麼做,一旦被道上那些對朱貝兒心有不軌的人知道,可不是把她往火坑裡推嗎?還是說,飛揚另有打算?
剪彩儀式結束後,洪樾拉着朱貝兒在公園裡閒逛,沈庭和雲飛揚被幾個政府官員圍住,談論着過年後香港幾個村屋的開發案。
“天,這些記者還真恐怖。”朱貝兒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回頭看了眼被保安圍堵在外的一大羣記者,密密麻麻一片,只隱隱可以看到閃光燈絡繹不絕的刺目燈光。
“習慣就好,以前我總陪爹地出席晚會,這種場面還是小兒科的。”洪樾一副熟練的模樣,應付起記者來,可以說是順風順水。
她親密的挽住朱貝兒的胳膊,兩人遊走在剛剛重建好的公園小道中,兩側林蔭成海,長柳垂青,參天古樹間,噴泉時而衝起,時而落下,水花四濺,在陽光下,水珠顆顆飽滿晶瑩,美輪美奐。
“你以前經常應付這些記者?”朱貝兒皺眉問道。
洪樾聳聳肩,一臉回憶的笑容:“是啊,你也知道我爹地是三合會前任龍頭,每天的應酬多得不得了,我沒出國以前,幾乎每個週末都要應酬,香港的酒店,都快成我的休息勝地了。”
“不會累嗎?”朱貝兒光是想想那樣的日子,就覺得頭皮發麻。
“以前覺得累,有時候臨時逃跑,總是被馬仔給抓住,”洪樾撥了撥額上的碎髮,笑容裡多了些懷念的味道:“現在想想,那
樣的日子真的挺好,至少爹地還在。”
以前洪青城還在時,她總會將他氣得跳腳,可現在,人去了,反而開始懷念起以前的日子來。
“別讓我知道究竟是誰害死我爹地!”洪樾臉上的笑突然一沉,眼眸中迸發出凌厲的光,握着朱貝兒胳膊的手,也驟然緊了緊,“若不然,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看着她這幅深仇大恨的模樣,朱貝兒的心也像是裝了塊石頭一般,沉甸甸的。
是啊,她們倆人的爹地都被人害死,洪樾不知道兇手是誰,而她呢?
朱貝兒苦笑一聲,回頭看了眼被官員包圍住的雲飛揚,心裡各種不是滋味。
明明兇手就在她眼前,可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不能爲爹地報仇,甚至……手裡明明有他作奸犯科的證據,也做不到真的狠下心來舉報他!
這樣的自己,簡直懦弱到了極點!
“在想什麼?”洪樾冷不防開口問道,見朱貝兒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頭疑惑頓生。
“如果……”朱貝兒猶豫了一下,“如果你知道害死你爹地的人,是你在乎的,你該怎麼做?”
洪樾一愣,想了想才道:“不管是誰,我都要他血債血償!”
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讓朱貝兒的心也跟着爲之一顫。
是啊,同血海深仇相比,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這麼一想,心底想要將雲飛揚繩之於法的念頭愈發堅定起來,她重重點頭,沉聲道:“你說得對。”
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幫煩人的官員,雲飛揚同沈庭慢悠悠走在公園的小道上,峻拔的身影,沐浴在陽光下,冷硬的臉廓,似也被蒙上了一層極淡的光輝,臉廓放柔了許多。
“爲什麼突然把她放在旁人的眼球下?萬一被蘇麻他們知道,你不是害了朱貝兒嗎?”沈庭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支香菸,遞了一支給雲飛揚,突然開口問道。
他隨手接過,卻沒有立即點燃,反而是夾在指縫中把玩,深邃的眼眸中,有流光微轉,薄脣翹起,異常好看的弧度:“還記不記得我讓你調查的在警署裡的線人?”
沈庭一怔,點頭道:“當然記得,這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你明察暗訪這麼久,卻半點線索也沒有,這個人,擺明了是想和三合會斷掉一切關聯,以爲老頭子死了,他就可以高枕無憂,哼!拿了社團的錢,就想和我們分道揚鑣?有這麼好的事嗎?”雲飛揚冷冷的笑了起來,將香菸含在嘴裡,一副篤定的模樣,“這次的報道出來,他必然會知道我同朱貝兒的關係,這個暗線一定是朱有爲身邊的人,他猜不到爲什麼朱貝兒會跟在我身邊,又害怕自己的身份會曝光,一定會在暗中和朱貝兒聯繫。”
“你是想引蛇出洞?”沈庭恍然大悟,然後,眉頭也皺了起來:“你就這麼肯定他會和朱貝兒聯繫?”
“你以爲當初老頭子爲什麼會迫不及待弄死朱有爲?”雲飛揚斜睨了沈庭一眼,“朱有爲調查到社團裡有內奸,而這個內奸,老頭子沒查出來是誰,朱有爲手裡有內奸的身份資料,這些年,三合會的許多情報都在朱有爲手裡,朱有爲知道太多他不該知道的事,所以老頭子纔會動手!”
“你是說,這些資料現在在……”沈庭頓了頓,雙眼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不可能!如果朱貝兒手裡有這些東西,她老早就檢舉了,怎麼還會傻乎乎的留在社團?”
(本章完)